《太虚幻境(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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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穿)- 第4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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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幼小的两个妹妹,脸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再也不能颤抖。她们的眼睛直直的瞪着前方,与他的目光相触,那样清澈而纯净的眼,那样惊慌而痛楚的眼,如受伤的小白兔,无助而迷茫。
  父王终于转头凝视他,他以为,这一次,雪亮的剑锋,将会降临到他的头上。然而,父王只是无声地把他抱入怀中。满身被飞溅的鲜血,使父王的怀抱,带着刺鼻的血腥味,让他痛苦的几乎窒息。
  他被抱出宫殿,看到殿外一大群伏地而拜的热门。那么多大男人,全都泣不成声,那么多高大的人,全都在颤抖。
  父王走到众人面前,轻轻地唤:“余爱卿。”
  当先的一人抬起头来,颤声道:“臣在。”
  卫舒予记得,这个长的很是文秀的男人,是父王极喜欢的臣子,记得父王常提起他,说他曾是文武双状元,说他出身世家,说他见识远大,还说再过两年,要让他做自己的太傅。
  可是,这个时候,他无心记忆这些往事,他只想回去,回去唤醒他的母后。如果母亲不理他,他就一只不停地哭叫,知道重新被拥入那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中。
  可是,那双手太过强大、太过有力,无论如何挣扎,也不得脱身。然后,他被那双手递到半空中。
  余伯平恭恭敬敬对这他行了三叩之礼,然后把他接过来,同样有力的手,把他紧紧禁锢在怀内。
  父王淡淡道:“去吧!”
  所有人叩头,所有人惨呼,那么多个声音呼唤着陛下,而他,只是在另一个陌生的怀抱中,拳打脚踢地想要挣脱。
  就这样,他还来不及悲伤,来不及痛苦,来不及悼念他的母亲,来不及多看他的父亲一眼,来不及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永远地离开了他那天下最美丽的家园,永远地离开了他的所有亲人,永远地离开了他曾拥有过的,最快乐的岁月。
  从那以后,卫舒予这个名字,就再也不曾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很久以前,为了活下去,他不能使用这个名字,当他不用挣扎而自由活着的时候,却已经不愿再用这个名字。只是,很多年很多年后,他深深痛恨自己的不懂事,在最后的那一盼,只知哭闹。
  在被保护在余伯平的怀抱中,匆匆离去时,他甚至没有最后一眼,把他的父亲独立殿宇之前的孤寂身影,看在眼中、记在心中,以至于无数年后,就是父母至亲的音容笑貌、身形容貌,他也在记不清,拼不出了。
  后来的记忆全是纷乱的,他被从一个地方带到另一个地方,常常半夜三更,要悄悄地从某一处转移到另一处。在他身边有很多人,来了又去了,他记得宫中的护卫,有曾经答应过要教他剑法的侍卫长,有几个常常进宫,有些面熟的臣子,但也有更多他不认识的人。
  但在他记忆中最清晰的,却是一个温婉的妇人。那美丽的妇人有着和母后一样温柔的笑容、同母后一样温暖的怀抱。
  当别人满目仓惶的争论着什么时,当其他人慷慨激昂、指手画脚地说着些什么时,只有那妇人问头地呵护着他,低声地斥责:“小声些,你们吓着殿下了。”
  他夜晚睡不着脚,那妇人会把他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哼歌。他好不容易沉沉睡去,又被梦中那漫天遍地的鲜血所惊醒,那妇人会满是怜惜心痛地一声声安抚宽慰。
  他喜欢这个妇人,也喜欢那总跟在她身边的孩子,那个与他年龄相当,清秀而漂亮,很是活泼的孩子。
  在大人们纷纷乱乱的世界中,只有那个孩子,与他有着一样的身形、一样的眼神、一样的天真和迷茫。她们常常缩在一起,如暴风雨中,无家可归的小小孤雏,惊慌而无奈,然后,自自然然的亲近。
  那个孩子常常会在他忆起爹娘时,在他身边一声声喊:“哥哥,哥哥你不要不说话,我们玩游戏。”
  那位符文则在一旁,欣慰地微笑。
  余伯平叮咛了好多次,就算不叫殿下,也要叫少爷,不许叫哥哥,可是那个有点小小任性的孩子就是不肯听。
  他知道,那是余伯平的夫人和孩子。
  他知道,乱军要破城了。他知道,凡忠心旧朝,不愿归顺的臣子们,全都遣散了下人,而带着至亲的家眷,隐入民间,期盼躲过一劫。他知道,父王选拔了最忠心的大臣、身手最好的侍卫护卫带他离开,把复国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其他的流亡臣子、有识之士,都会渐渐以他为中心,聚拢起来。保护他的人,为了避免牵挂,大多没带家人,离开娇妻爱子,前来保护他这小小稚龄孩儿。
  随行的人中,只有余波平怕一大群大男人照顾不好一个孩子,所以带来了妻子,怕一个小孩子,在众多大人之间太过寂寞,所以特意让自己的独子,来和他作伴。
  这一切,他都知道。是灾难使他迅速成长,是打击让他由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变得可以从大人们迅即而慌乱的对话当中,听出很多很多事来。
  城要破了,每个人都忧心忡忡,城破之后会如何。现在四门被围,无法逃离,可城破之后,会由机会出城吗?!乱军们屠城怎么办?乱军一家家搜查,真的查不到他们吗?她们真的可以夺得过吗?
  为了防止目标太大,余伯平不断下令大家分散藏匿,为了确保居所安全,他们总是乘着夜色,悄悄迁移。
  但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怎么样了,他依然被保护的很好,白天总是藏在房屋隐密的隔间中,连窗子都没有的封闭世界里。即使是夜晚迁移时,也因为太晚太暗而不易遇到行人,只是每一次从大道经过,都可以看到街角路边,有许多尸体。听说是有人害怕破城而自杀,听说是无家可归者在这个纷乱时刻乞不到食物,冻饿而死。所有一切,都是苍凉死寂而黑暗的。
  城破的那一天,正好是他六岁的生辰,只是,连他自己都记不起了。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一大早醒来,美丽的妇人就把一大碗面放在他的面前。
  “小少爷,今天是你的生辰,我给你下了一碗长寿面,还加了鸡蛋。”
  她漂亮可爱的孩子,围着他,笑嘻嘻说着母亲教的话:“祝哥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日。”
  他欢欢喜喜坐起来,自出宫以来,第一次感到快乐,他打算慷慨地让这个小弟弟和他分享这无比美味的面条和鸡蛋。然而,就在他拿起筷子的那一刻,大地无由震动。
  剧烈的震动让桌上的面碗翻到,在他的面前,迅即跌落,那盛满心意的长寿面就这样和同尘埃。
  门外,余伯平疾声道:“乱军的骑兵进城,正在大街上纵横冲杀,凡不及逃避的百姓皆被杀戮,你们千万别出来。”
  妇人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全紧紧拉在怀中,一声又一声说:“别怕,别怕,千万别害怕。”
  他瑟缩在妇人的怀里,努力不去害怕,他躲在这封闭隐密的空间,看不见外面千军万马纵横的可怕情形,可是,却清晰地感觉得到大地的震动,他甚至可以听得到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是多大的痛苦,才可以让这惨叫声,穿过好几层隔板,传入他的耳中。
  在那以后,惨叫声就再也没有听过,在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看到一个人眉头舒展过。他再也睡不着觉,即使是在妇人的生生宽慰中,他假装睡去,却依旧耳目灵敏的可以听到很多细微的声音。
  他听他们说,乱军破城,大肆杀戮抢掠。他听他们说,乱军冲进皇宫,奸淫宫女,火焚皇族尸体。他听他们说,乱军找不到太子的尸体,认定太子未死,如今正在全城搜拿。
  虽说这里连续几次被搜查,没有被发现密室,但乱军抓不到太子,绝不甘心。乱军首领已下令手下,逐户搜杀,凡十岁以下,三岁以上的孩子,一概杀死。乱军中还有人建议,恐防太子遁藏密室,干脆屠尽京城,火焚京都,确保万无一失。
  他知道余伯平试过种种方式,派人乔装出城,可是四门封锁,城中严禁出入,乱军首领说,一日不得太子,一日不开城门,哪怕满城百姓饿死也不放过。
  余伯平派出死士,引发骚乱,希望别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之后,可以有机会逃走,但是城门防备森严,毫无可乘之机。
  短短的几天里,余伯平的头上,仿佛增添了许多的白发。那个夜晚,密室的隔板被轻轻敲响,妇人悄悄起身,悄悄地出去。
  也许因为好奇,也许只是因为睡不着,那一夜,他也偷偷起来,走到门边,隔着门缝望出去。不知道余伯平和妇人说了些什么,只看到妇人不停地摇头,不停的落泪。然后,余伯平对这妇人跪了下去,妇人扯了他几次,却阻止不了他向妇人磕头,妇人怔怔的看着他,忽然伏地痛哭。
  余伯平起身,向密室走来。
  他飞快地跑回床上去,拉起被子睡好。他闭着眼睛,听到脚步声接近床头,听着那人的呼吸声,沉重而艰涩,然后觉得身旁一空。他知道,和他睡在忆起的那个孩子,被抱了起来。
  等那脚步声远去,他才轻轻睁开眼,迷迷茫茫,不知怎么一回事。
  “殿下醒了吗?”低低弱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他抬起头,那问头的妇人,倚着门板,仿佛忽然失去了站立的力量。他想要呼唤她,却不知是否隐隐感觉到至大的不幸,所以只是怔怔的望着她,无法说话。
  妇人很慢很慢走过来,温柔地理好他因为睡觉而有些乱的头发,温柔地为他整好衣衫,温柔地抱他入怀,轻轻地说:“殿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所有雁人的希望都在你身上,殿下,你一定要……”
  声音悠然而止,那抱着他的手臂慢慢的垂落下来。
  他很慢很慢地低下头,看到妇人的另一只手,放在她自己的胸前,而手中,握着一把匕首的柄,匕首的锋刃,已没入胸口,再也看不到了。
  他很慢很慢地后退一步,看着那和母后有着同样温柔笑容同样温暖怀抱的妇人如母后一样倒下来,鲜血慢慢向四下溢开,慢慢染红他没有穿鞋的双脚。
  他没有再推她,呼她,他知道她再也不会醒来,他甚至没有哭,他只是呆呆站着,怔怔看着,等待着不断流出的鲜血,把他淹没。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人发现,他只知道,每一个随护的侍卫,都无声地望着这一切,他只知道,他的贴身侍卫莫苍然,慌乱的叫着他的名字,抱着他,摇晃他,而他仍然只是直着眼,呆呆前方。
  然后,他看到余伯平慢慢走进来,每一步,都缓慢得仿佛要用一整天的时间来走。余伯平慢慢抱起血泊中的妻子,慢慢呼唤一个他听不清的名字。
  然后,余伯平张嘴,吐血。
  余伯平抱着他的妻子,不断吐血,他的血和妻子的血再也分不开。每一个上前劝慰的人都被他凶狠地喝退,每一个想要拉扯的人,都被他这一刻狰狞的神色吓到。
  余伯平一只吐血,而他一直呆呆看着。他从不知道,人的嘴里可以突出这么多鲜红的血一直到余伯平晕死过去,人们上去,想要扶他上床,却怎么也拉不开他紧抱妻子的双手。在那以后,余伯平再也没有醒过来。
  余波平一直晕迷,一只在宜于着,呼唤妻儿的名字。他的呼吸渐渐低弱,他的生命即将逝去。那么多人围着他呼唤,那么多人愁眉不展,那么多人苦心医治,却还疑点效用都没有。
  那一天,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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