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琛拿了一个泥弹在手中,脸上带了恶魔般的笑:“等他们回来。”
邱敏大喜,刚才那群孩子占领高地,所以砸中她很容易,现在他们的老巢被自己占了,看她不狠狠地砸回来!
很快,众小鬼就发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们辛苦建造的堡垒被敌人占领了!一群小孩大惊失色,无不想抢回自己的巢穴,纷纷从城下往上爬。
邱敏和卢琛一人守一边,拼命往下砸泥巴,众小鬼被砸的嗷嗷直叫,虽然有心夺回城堡,但根本没机会爬上去!他们当初在城堡中准备的泥弹太多,邱敏如今弹药充足,还不趁机狠狠地报仇!
战斗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邱敏和卢琛占据地理优势,无数次打退对方的强攻,下方的小鬼们没有一个不中弹,人人从头到脚都是泥巴,最后只能无奈举白旗投降。
经此一役,众熊孩子们被打的心服口服,主动邀请邱敏和卢琛加入他们的团伙。邱敏本来想拒绝,卢琛却一口答应,他现在心智跟小孩差不多,一下子有这么多小伙伴,自然开心的很。邱敏瞧他开心,想着自己反正是带他出来玩的嘛,那就再陪他玩玩好了,就当重温童年。
男孩子喜欢玩打战,但既然要玩,那就得势均力敌才好玩。这里总共有三十个孩子,邱敏将他们分成两队,她和卢琛一人带一队,攻击的武器还是泥巴,但是那个唯一的城堡却是不能用了,于是大家决定以小溪为分界线,各自占据一边。
邱敏带着孩子们捏泥巴,要打战,弹药自然要充足。
等双方都准备好,两方人隔着小溪对砸,但因为相距较远,基本互相都砸不中。
卢琛忽然挥手喊停,接着派了一个使者到邱敏这边来下战书,让邱敏带人到溪对面决一死战。
邱敏看了看,卢琛那边的地势更开阔些,确实更适合施展,于是点头同意。她指挥小鬼们将捏好的泥弹都装进桶里,接着邱敏和另一个小孩抬着桶过溪,准备到溪对岸决战。
哪知众人才刚刚走到小溪中部,卢琛忽然派人冲击邱敏的队伍,邱敏毫无防备之下,被几个小孩撞倒,手中的桶翻进溪里。
邱敏傻眼,他们辛苦捏了半天的泥弹全掉进水里泡汤了!
却在这时,卢琛立刻下令猛攻,敌人站在小溪边冲邱敏他们狂砸泥巴。
邱敏的队伍里没了弹药,面对敌人投射过来的泥弹,一个个只能抱头鼠窜逃回对岸。
等逃到安全距离,邱敏隔着小溪冲卢琛骂:“你不守信用!说好了到对岸决战的,你居然提前偷袭!”
过了一会,卢琛又派了一个使者过来,送了邱敏一句话:“兵不厌诈,你自己笨。”
邱敏:“……”
手下的小鬼们纷纷抱怨邱敏太笨,害他们丢失辛苦捏的弹药。
邱敏快郁闷死了,她不过是当游戏随便玩玩,对方却卑鄙无耻。再看看卢琛,那货从开始到现在,身上一直都是干干净净,反观自己,从头到脚都是泥巴。明明对方是个傻子,可她居然被个傻子整,这叫什么事!
邱敏大怒:不玩了不玩了!
第85章
邱敏将卢琛额头上的药膏揭开看了看,连续用了几天去青膏,他额上的奴字刺青只剩淡淡的一点颜色。古代纹身用墨水,时间久了颜色脱落就呈青色,所以叫刺青。相比现代五花八门的纹身颜料,这种单一的颜色相对容易洗些。
邱敏在卢琛额上的刺青处仔细看了看,失了颜色后,他额上的伤疤显得越发狰狞。“再持续敷一段时间,剩下的颜色应该可以完全洗掉,但是这个伤疤去不掉。”
古代黥面相当野蛮,一般先用刀刻面再涂上墨,伤口结为疮疤,墨堵住了疮孔,就使皮肤变色。《礼记》上说:皆以刀锯刺割人体也。跟后世用针刺不同。
所以就算洗掉颜色,刀疤还是会留下。
卢琛摸了摸疤痕处,洗掉颜色,让人看不出奴字,已经比原来好了很多。至于疤痕,男人怕什么疤痕?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种长期的、精神上的屈辱,有时比死更让人难受。邱敏看着卢琛额头上的伤疤,觉得那伤疤看起来太刺眼,突发奇想:“要不我给你在额头上画个其他图案掩盖住疤痕?”
女子一般在额头上画花朵的图案,男人的话要阳刚些。邱敏用手指沾了点水,在桌面上画下剑簇、蛇、荆棘、火焰、半月之类的图案给卢琛参考:“你喜欢什么颜色?红色?银色?我觉得红颜色中掺点银粉不错。”想想就觉得很妖娆,邱敏恶趣味地想。
卢琛一口回绝:“娘们才在额头上画图!”杀了他也不做妇人姿态!
邱敏不死心,继续劝说:“你这是偏见,很多地方的男人都有在脸上画花纹的习俗,他们认为这是彰显勇气的一种表现。”
卢琛明显不信:“我怎么不知道?你少诓我!”
邱敏暗暗腹诽:你不知道的多去了,你不知道又不代表没有!
“在南洋上有一个岛国。那个地方部落的首领会在前额上画繁复的花纹,花纹越是重重叠叠,这个人的地位就高。还有啊,非洲一些部族的男子会在额头上刻画自己本族的图案。”
“非洲?”卢琛注意到这个陌生的地名。
邱敏一顿,一时说顺口用了后世的名称。她随手用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一个简易地图,“从大食再往西走,有条狭长的海,叫红海,再过去有一片很大很大的陆地,就是非洲。那上面有很多个国家,当地人的皮肤像炭一样黑,东部地区还有一条世界上最长的河流,叫尼罗河。”
卢琛看着地图一脸纳闷:“你去过?”这家伙这么废,怎么可能到那么远的地方。
邱敏摇摇头:“没有,我听说的。”
卢琛鄙视道:“听都没听过,你自己胡编的吧!”
邱敏冲他呲牙:“是你没见识!”
她脸上的不屑太明显,明显到让卢琛升起不满,但还没等到他发作,邱敏忽然站起来,“你等我下。”
她从自己的行囊中找出自制的姜黄色粉末。
卢琛见他拿出这种女人用的东西,一时奇怪,不想邱敏却拿着粉往他额头上抹。
“你干什么!”卢琛下意识想避开。
“别动!我给你掩盖下!”
邱敏将粉在他的疤痕处均匀的抹开,原本疤痕上还有些淡淡的颜色,经过掩盖彻底看不出来,便是额上的那道疤痕,也显得没那么狰狞。邱敏拿铜镜朝卢琛照了照,“你看,是不是好了很多?”
卢琛看着铜镜中的人,一时征然。
额头上的疤痕,虽然狰狞,却不会让人想到上面曾经有一个“奴”字。
那个陪伴了他二十年的屈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消失了。
七岁那年,张狩亲自用刀在他的额上刻下奴字,从此将他当作私奴对待。
无数次他想要死,最后却又活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心里还有不甘,想要报复。可是那个对他施下诅咒的人,却在他有能力报复前先一步病死,让他满腔的怨恨无处发泄。
张狩病死后,他也想过要忘记,无坚不摧地走下去,然而这个刺青却每每提醒他想起那段屈辱的往事。他看着额上的疤痕,良久无言。
邱敏见他一直看着镜子沉默,伸手碰了碰他额头上的疤:“你是不是嫌这个疤痕难看?其实民间应该有祛疤的药方,我虽然不知道,不过可以帮你问问看……”
卢琛轻轻捉住邱敏的手往下拉,邱敏一愣,只觉得抓住她的那只大掌异常粗糙,掌上满是厚茧,显然,这是一只惯拿兵器的手。
“不必了。”卢琛松开邱敏的手,暗暗奇怪这个男人的手怎么会如此柔嫩?
邱敏撇撇嘴:“那你开心点嘛,你看字都洗掉了。”她费了一番功夫,对方却反应平淡。
“字可以洗掉,记忆又不可能忘掉。”卢琛淡淡地回道。
邱敏一想也对,要是换她被人当作奴隶,她估计一辈子也忘不掉。她也说不出什么“过去了就过去了,世界依然美好”这种心灵鸡汤的话,像她这种没受过伤的人,说这种话,只会显得她站着说话不腰疼。其实她倒是挺好奇他是怎么变成奴隶的,不过这种事是别人心底的伤,还是不要随便乱问的好。
卢琛打量了邱敏一阵,这个男人,听他的谈吐,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他的身子骨又跟女子般娇弱,显然从前不曾出过远门。这么弱的身手,竟然敢独自出门跑商,该说他是缺心眼呢,还是不知死活?
不过此人有同情心,不会主动害人,跟这样的人同行,他还是比较放心。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犯糊涂,相比之下,若是让他的那些部下发现他会突然心智倒退,恐怕会要了他的命……
卢琛道:“我看你身体差不多恢复,我们也该动身离开这里了。”
邱敏闻言有些犹豫,她对自己未来的行程比较迷茫,她原来是想去晋城,装成从北方逃难来的难民,想办法在晋城搞到商户户籍。但沐泽既然封锁了一路上的关卡、城市,那想必晋城中也有搜查她的人,所以她现在去晋城就等于自投罗网。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邱敏问:“你的目的地是晋城吗?”
“不是。”卢琛淡淡道:“我要过晋城北上,到上党郡。”
邱敏一愣:“可是过了晋城再往北,就是卢琛的地盘。”
卢琛反问:“卢琛的地盘又如何?”
邱敏一脸惊异:“铁狼军杀人如麻,你不怕啊?”
卢琛闻言笑道:“你传闻听多吧?你以为那些铁狼军见人就杀吗?他们把人都杀光了,以后还有谁种粮食,谁经商?卢琛还怎么收税养军队?”
本来就是见人就杀啊!邱敏咬了咬唇,想起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差点就死在铁狼军的手下,渭水河畔的累累尸骨,还深刻的留在她的脑海里。
邱敏恐惧地说道:“七年前,卢膳叛变,攻入长安,铁狼军一路烧杀抢掠,我也差点死在他们手上,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渭水河畔死了好多好多人……”
卢琛见他眼中还有惊恐之色,想来那个时候吓得不轻,不由放轻了声音:“那时候是卢膳下的命令。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烧杀抢掠奸/淫,也是一种激励,为了激发士兵的**,让他们疯狂进攻。但现在统治北方的人是卢琛。”
邱敏道:“卢琛他不抢?”
卢琛道:“若是两国交战,纯粹争利,对敌方的百姓自然不用客气,烧杀抢掠,既可以让自己得利,又可以削弱对方。但若是要得天下,那就要把敌方的百姓预设为自己的子民,保护自己未来的果实,都抢光杀光,卢琛以后统治谁去?”
邱敏一想也是,其实一支军队的纪律好不好,在于统帅的战略目地。历史上各种起义军,所过之处秋毫无犯的并不多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