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舞飞扬·锦瑟无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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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舞飞扬·锦瑟无端-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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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我感觉很对不起“尾随”这个词。我举着两块蒙牛简砖示意自己无害拖着步子走到她跟前,感觉像是举白旗的俘虏。我说,我有话想跟你说来着可惜一直没追上你。她哎呀了一声,说你不是王亦凡王大才子么?有什么话呀说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起了中文系才子的情书,说,什么才不才的,我今天只想请你吃冰棒。说着递过去化成水的简砖。她说,我觉得有个吸管会好一点。我指了指石凳说,你等着,我去找吸管。我拔腿就跑,找了棵松树大口喘气。据说松树可以分泌缓解紧张的物质。我寻思着回去刷个牙,整理整理头发,可又怕她等太久了就带着吸管回去了。  
                  
 情黥(2) 。。
 我们坐得很远,我感觉自己坐在了石凳的边缘上。她说,我今天本来想偷窥一下别人约会的。我小说的一个情节怎么也写不真实。我心想装什么纯呀,你这样的难道没谈过恋爱啊。嘴上却说,是啊是啊,旁观者清嘛。她吸着“饮料”笑着说,你帮我写一场初恋的约会吧,才子。听到初恋我脑子一热,低下头嘟囔了一句,这事我也没经验,要不咱俩试试看。她说,什么?我改口问,你对男朋友有什么要求?她嗯了两声,说,我希望他有才而颓废。不幸时诗稿论斤卖,幸运时,一字值千金。我喜欢看见他叼着烟嘲讽一切的孤傲。那孤傲的本质是无能为力的绝望。我一眼就能看穿。我听愣了,心里嘀咕,你不是在说我吧。
很多时候我故作忧伤,不停地为自己的心打结设绊。长久地沉浸在寂寞中似一粒种子,固执的外壳不肯腐烂。不是不懂繁华,只是怕更茂盛的悲伤萌芽,参天。
那晚我失了眠。不是在谋划怎么追上李依依,而是在臆想怎么失去她——我总是这样,尚未体味到得到的甜蜜就已在品咂失去的苦楚。天破晓时我做了个梦,疯长的茅草丛中,李依依笑靥如花地在捉蚂蚱,我在一旁烤。我问许志愿这算不算白日梦。他皱了皱眉说,想吃肉了吧你。
不幸时诗稿论斤卖,幸运时一字值千金。基于这句话,我做了一辈子最虚幻的事。我整理出了还拿得出手的疑似是诗的东西,约一百多首,还有二十几篇小说印了两千多张拿了个弹簧秤在校门口卖。
许志愿和赵明弹老远看见我指着我捧腹大笑,把手里嘴里的肉串都笑掉了。我很冷静地扯了扯广告条幅,让“依心依意,为你写诗”更加舒展和骄傲。一个小姑娘徘徊了好久终于鼓起很大的勇气站到我跟前。她眨了眨略微灰色的眼睫,问,这个,怎么卖?我说,十块钱一斤。她说,为什么?我说,因为复印和打印的价格涨了,本来可以五块的。她说,来二斤。我像大饼摊老板那样吆喝,好嘞,二斤,您候着。
许和赵出于无聊和好事跑到我身边,发现四周以鄙夷为主同情为辅的目光以后,丢下我跑去了网吧。我开始害怕起来。我不是害怕滞销,我怀疑那女孩是李依依派的间谍——她搞到样品,然后李依依找一批人研究、批判我的作品。然后她大声宣布,哎,姓王的,你这个不对哦你!我要的男朋友写的东西不是你这个类型的!再说你这人也太不仗义了,我昨天刚说要找个诗稿论斤卖的男朋友,你今天就卖了起来,我最恨你这种人了!
想着想着,我后背冷汗凉凉的。夕阳很傻地打在我身上,我看见一只臭虫爬上光滑的树干掉下来又爬,腿都摔掉好几个了。天上一只鸟扑打翅膀却不前进,像风筝一样猥琐。一只狗沿着墙根边叫边跑,假装很有目标很自信。我真想过去踢它,告诉它你他娘的别装了,真有本事就不会窝在这墙角了。我双臂埋住头靠墙角坐了一会儿,用逃避埋葬了自己的难过。我抓起余下的稿子,大步往前跑。耳畔是嘲笑的风声,脑海是李依依灼人的笑脸。一遍一遍的还有左胸膛的抽痛。
你不会相信这是我第一次很认真地喜欢一个人。这世界究竟是太浮躁还是太乏味,连静下心喜欢一个人都要一再踌躇。我想和你在一起安静地听很不安静的歌,温暖地写很悲伤的文字。我对爱情全部的憧憬就是牵着你在河边走,遇见一棵树就拥抱你一下,遇见一朵花就亲一下你的酒窝。我知道全天下都认为这很幼稚。但你信了,我的全天下也就信了。  
                  
 情黥(3)
 小麦打电话很关切地问,哥,听说你下午出去卖了?我压低声音,注意措辞啊你。她嘻嘻笑起来,哥你出名了这下!不信你听听!其实我已经听见了女生宿舍的噪杂。就算全外语系的女生都喜欢上我又怎样呢?我的声音很坚决很做作,我的指尖只能为李依依涂抹出诗篇,我的眼角只能为李依依保存住眼泪,我的——你的酸话情话废话只想让李依依听见!小麦打断我,确实,李依依听见了——我在她宿舍打的电话,按的免提。说罢是几秒的沉默,然后迸发一阵哄笑。我傻眼了,没想到让这丫头片子耍了,心里泛起一阵甜蜜的不安。我喂了两声颤抖着说,让李依依同志接个电话好么。
十分钟后,李依依在我怀里抽泣起来。当时的温度是二十五度,湿度不明。有棵长得很丑的香樟树被风刮得死去活来。有颗星晃在树梢,亮得吓人。
让李哭的故事是这样的:小亦和小凡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他们高一时都很穷,两人总共有三条裤子,所以他们真的穿过同一条裤子。高二时一富少爷用钢笔水瓶在小凡左眉上砸了个洞,原因是富少爷听说小凡给富少爷追求的小王写了情书。很华丽很诱人的情书。那晚,小亦用板砖在富少爷头上留了好几个洞,然后欣然接受留校察看。小亦换下小凡的纱布,瞪着那泛蓝的伤口说,我不会让谁再在你脸上黥上耻辱。高三时才子小亦熬了几个通宵,终于炮制出一封情书。很华丽很诱人的情书。可惜他没勇气,只好交由小凡转交小王。小王欣然接受了。接受了那没有署名的情书,接受了那没有署名的爱情。小凡知道,告诉小王真相会让她受伤,告诉小亦真相会让他受伤。反正这是个受伤的年纪,小凡心想,痛苦没有比较级。于是面对小亦的斥责,他只是沉默。后来,小亦不能接受“背叛”,辍学去打工了。小王不能接受“欺骗”,和小亦形同陌路。小凡撑了下来,高考后来到这个学校。再后来,他坐在这和李依依讲这个故事。
知道么?我盯着李依依噙满泪的眼睛,其实,小凡也喜欢着小王。只是,他喜欢的更久一些,更小心一些……
听着怀里李的哭声,我长吁一口气。首战告捷。
第二天一大早李就打电话说,哎,那个谁,昨天我是在你那哭了,可不代表你是我男朋友了啊!我心想,废话。嘴上却很甜,那当然了,我万里长征才走了一小步啊。
虽然抱得了美人,毕竟还没“归”嘛,所以我很低调地只和十几个弟兄讲了。他们很激动地把我们比喻成鲜花和牛粪。我有些失落地照着镜子感慨自己有那么次么,忽而发觉他们纯粹是在嫉妒。于是梳了梳头换了衣服去见李依依。
我把李依依引到了长江大桥引桥,她一把抓住我大骂骗子骗子。我解释,我说不高不吓人是我的感觉,不好意思啊。她撅嘴瞪眼嚷着要回去。我说,这点胆量都没有怎么做我王某人的女朋友啊。她一手死拽我一手死掐我,说,谁要做你女朋友啦。我不由她分说拉住她小跑起来。边跑边喊,李依依,我爱你!喊了将近一百遍,宽阔的江面出现在眼前。我看着大口喘气泪光点点的李说,我想问一下,你是感动的累的还是吓的流泪了?你知道,这结果对我很重要。她扑到我怀里大声哭起来,说,为什么每次我都情不自禁躲进你怀里,为什么每次你都让我想哭……她突突的心跳共振了我的冲动,汹涌的泪水模糊了我依稀的悲伤。很久,我们只是静静抱着,风依旧在耳边呼啸,只是我心里很安静,嘶鸣的风经过我耳道都变成羽毛一片一片飘下。退不去的雾隐没了彼岸的风景,我将到达猜成了某日黄昏。  
                  
 情黥(4)
 像很多大学情侣一样,我们很幸福地互相伤害着。真爱就是互相伤害,我塞进李依依嘴里一块巧克力哄她,所以我王某人对你是真心的。她拢起我额前的头发,喏,王某人,你的头发可以扎起来了。听说越是会哄骗人,头发就越长。我躺在草地看着星光,半晌回应一句,所以很多女人都是长头发。她默默枕住我的胳膊,呢喃我的句子,我以为头发长可以遮挡忧伤,可我忘了,他们就是忧伤。
李依依左胳膊上有个三厘米左右长的纹身,是个黑色的双喜。它让我想起了红双喜的烟盒。我问她纹这东西做什么。她说,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瞎弄的。
似乎男人都很介意一个事物的前科。我很想知道李的过去。可她似乎是从天上掉到这学校的,她的过去只有上天知道。她自己说,我的过去就是没有过去。
我是个有洁癖的人。对爱情有洁癖。我无法接受一个深爱过其他人或者被他人深爱过的人。爱情是一把执行黥刑的刀,在你的脸上刻上只有他能够读懂的温柔。我不是心胸狭窄心理阴暗,是我说服不了自己把你的温柔藏进口袋。你就是我从邻居小孩那无意捡来觊觎好久的弹子。在我们心中你都不是玩具,你是宝贝。怪只怪我的贪婪不足以割断你们的所属关系。我会偷偷把你丢弃在他的阳台。我把那丢弃称为归还。
姓李的,如果你心里还放不下一个人,那就放下我的手。后者比较容易。在一次吵架后我说。她只是掉泪,不出声地哭。晚上她发短信说,我爱得很投入很彻底,为什么你总惦记我的过去。我是没了初吻初恋,可我还有心,和你厮守一起的心。你总是没勇气去争取,去捍卫,你总是很有心情去怀疑,去舍弃。你是个不懂珍惜的人。
你是个不懂珍惜的人。董寒给李依依的情书第一句就是这话。我很想知道下文董怎么为这句话打圆场,怎么曲折地表达出他的滔滔爱意。可惜李为了表达忠心,当着我的面把信撕了。我说,有人追,证明我老婆有魅力呀。她笑,被人追走了,可就证明那人有魅力了。我问,你会永远当着我的面义无反顾地撕别人的情书么?她笑,那要看你的情书写得怎么样了。
董寒很高很帅,脾气也很好。我跟他打过球,这是他给我的感觉。他总是穿淡蓝色的T恤,米色短裤,深蓝色球鞋,头发长长地遮住眼睛,加上球技很炫,所以在球场很引人注目。上场前他吐掉烟头,下场后马上又叼上一根,这让人感觉他烟瘾很大。我打累了就坐在树下看球,看这追我女朋友的男人。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坐在树下的男人是他情敌。如果他知道,那么我想知道,我打球时,他是否还有心情在树下抽烟,看我打球。
这个男人出现后,李依依对我开始有些有恃无恐。譬如她开始说“反正我有人追”、“不怕没人要”之类的话。我隐隐感到了压力。董的情书还是雪花一样飞来,有时还托人送东西。李还是当着我的面用力撕,仿佛在发泄什么。
有一晚,董寒大概喝醉了,在李依依教室门口赖着不走。我从楼上下来,在楼梯口听见李的骂声,你这流氓,滚一边去!我冲过去推了董一把,也许他确实喝多了,一下子瘫坐在墙角,嘴里的烟掉在裤脚,一股焦糊蔓延开来。李冲过去冲他裤脚乱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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