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道,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现在所谓的不能原谅她,并不是真正的爱她,而只不过是对于自己付出的爱的无回报感到愤怒而已。我觉得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你所缅怀的只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过去的知晴。对于现在的你来说,现在的知晴跟爱这个字完全没有关系了,只跟无目的的愚蠢的愤怒有关。所以,即使你真的带着现在的几十亿家产跑去见她,你又能得到什么呢?除了证明你比那个男人是更成功的赚钱机器外,还有什么意义呢?即使你把现在的知晴重新赢回身边,那又如何?你能够向从前那样爱她吗?如果你不能像从前那样爱她?那你又何必去抢回她呢?说穿了,只是想看到她后悔的样子吧?但是,就是真的让你看到了,又如何?你会快乐吗?恐怕,只会更加的失望和痛苦吧?”
吴间道仰首望天,闭上双眼,无言地摇头。
“间道,忘了过去吧,重新开始,你会拥有更好的世界的。”王远宜见到吴间道这个样子,不忍心地伸手按着他的肩膀,说道。
吴间道无语,无言,无表情,无思绪。
在王远宜家之后的时间里,吴间道一直都表现得有些木讷,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情景下,就结束了这次和王远宜一家两口的第一次家宴。
至于威廉倒是胃口大开,一口气把吴间道大失水准的一顿菜给吃光了。
而王远宜看到吴间道这个表情,也在心里暗自问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是不是说得太多,太重了。但是她转念一想,重症需下猛药。如果不当头棒喝的话,说不定他一辈子都不会醒。
今天这关对于吴间道是迟早得过的,今天不过以后也得过,一天不过,一天不得解脱,倒还不如早死早投胎。
这样想着,王远宜的心里也就稳了:“接下来,就是间道怎么过这关了。”
正如王远宜所说,懵里懵懂回到酒店,连威廉的事都忘记追查的吴间道趴在床上,开始过这关了。
他将自己从十八岁那年认识知晴开始,一直到现在,十二年的光阴一幕一幕地回放。每当回放到最后,吴间道都只得出一个结论,知晴不可能离开他。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知晴就是离开了他。
一幕一幕回放的结果是吴间道的想法和事实总是无法相符。
一直到临晨的时候,吴间道终于知道自己其实还是深深地爱着知晴,但是正如王远宜所说:“你所爱的只是过去的那个知晴,现在的这个知晴与你的爱已经毫无关系,只与你的愤怒有关。”
的确,就是愤怒。
吴间道的对当初的知晴的爱有多深,他对现在的知晴的愤怒就有多深。
“没错,远宜说得对,我这三年来只不过是生活在无目的的愤怒之中。这种愤怒对任何人都没有意义,无论是对我还是对知晴。既然她决定过那样的生活,那就让她过那样的生活吧。我也过我自己的生活好了。我没有必要再为这个不值得我爱的人去折磨自己,过去的知晴就让她永远藏在我心间,现在的知晴就让她随风而去吧!”
这种被愤怒奴役的生活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要追求新的生活!
望着窗外投进来的第一缕阳光,吴间道在自己的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当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吴间道感到自己的心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情从所未有的轻松起来。一口在胸中憋了三年多的气,似乎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我要过新的生活!吴间道从床上站了起来,大声叫了起来:从今往后,我要为自己活着。我吴间道从今往后,要为自己活着!为自己!
好在吴间道的房间是隔音的,无论他叫得多么大声,门外都不会有谁听见。不然,恐怕酒店所有的保安都要往这里集中了。
在房间里大叫大嚷了一个早上之后,吴间道终于倒在了床上,大睡了一起来。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吴间道从床上做起来,看着西边眼看就要落下的夕阳,开始构想自己的未来。当他思考到自己的未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中国。
如果可以,吴间道恨不得什么都不管,马上买张机票回到中国。但是吴间道知道他不可能,他不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在走之前,他必须把一切都安排好。
而这个时候,昨天曾经一度被吴间道忘记的某个人又再度出现在了吴间道脑海里——威廉。如果吴间道想心安理得地从的洛山矶事实上的华人教父的位置上退休的话,他就必须找到这个比自己年轻五岁的接班人。
这样,他就不得不再去王远宜家一趟。
晚上六点,正当是吃晚餐的时候,吴间道再次出现在了王远宜的家门口。
这次,是王远宜开的门。看到吴间道,她显得很吃惊。很显然,他没有想到吴间道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没等王远宜说话,吴间道就举了举手里的香槟:“我是来跟你们一起庆祝的?”
“庆祝什么?”
“庆祝我终于破解了三年来的心结啊!”吴间道笑着说道。
“你……”王远宜欣喜地露出笑脸,她没有想到吴间道竟然这么快就会冲破这一关,难怪是智商超群的人啊,什么事情都难不到他。
她是怎样都没有想到吴间道在昨晚是经历了怎样刻骨铭心的脱胎换骨之后,才能换来今天在她面前展现中的笑容。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说,这一切其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现在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是崭新的吴间道。
“我昨晚想了一晚,我觉得你说得对,逝者已矣,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再想着他又有什么意思呢?”
“真是……真是……你真是让我太惊喜了。”王远宜开心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知道以你的智慧,一定会想通。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想通。”
“我的特点是十二个小时内不能解决的问题那就差不多一生都不能解决了,所以我抓紧时间把她给突破了,因为我不想一辈子都迈不出这一步。”
王远宜连连点头,开心地笑着说:“是啊是啊,你的成长速度当然不是能够用常人的思维来理解的,这才是……这才是吴间道嘛!”
吴间道看着几乎要掉眼泪的王远宜,笑着说道:“远宜,真正成长得快的是你,真是,你成长太多了。一年多以前,你还什么都不懂,可是你现在不但能够说一口流利的英文,在纽约第五街开了个店铺,甚至现在都能够指导我的人生了。要论成长速度,远宜你其实比我更快呢。”
王远宜被吴间道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你说得……太……太夸张了,我怎么能和你比呢?”
“哎哟,我说怎么站在门口不进门呢,原来在这里互相吹捧啊,真肉麻!”这时候,王远宜旁边钻出一个脑袋,笑着打趣道:“间道,你来我家就是为了夸我把老婆教育得好吗?”
吴间道笑了笑:“不止是如此,事实上,我更主要的是来找你。”
“我?”威廉指了指自己。
“没错,就是你,曾经是美国最大的珠宝商之一的陈威廉。”
真人不露相
吴间道的话先是让陈威廉一愣,然后是王远宜跟着一愣。
“威廉,你……”
陈威廉马上陪上一个媚笑:“老婆大人,这……件事情非常复杂,我找个时间会跟你好好解释。”
说完,他就马上揪着吴间道:“我看你总是站在门外,是不是很想找个地方喝酒去?好,好,好,我挺喜欢你的,走吧,我们喝酒去,不过一定要你请喔。”
吴间道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王远宜也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陈威廉就已经拖着吴间道像旋风般消失,王远宜就是想大喊大叫也看不到任何影踪了。
疯狂地狂飚了一阵之后,陈威廉和吴间道才终于停了下来,吴间道马上蹲在地上,拼命地直喘粗气。而陈威廉则好整以暇地插着腰站在原地:“哇,老兄,你的身体太差了吧?像这样的身体可很容易祸起萧墙喔!”
“我……我……”吴间道很想说话,但是他说不出来,因为喉咙里的气实在是不够。喘了好久之后,吴间道才终于有力气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为什么……不当着远宜说?”
“因为你是天龙会介绍来的啊。我怎么可以让王远宜知道天龙会的存在呢,虽然我不喜欢那帮老家伙,不过既然答应了帮他们保密,就不得不遵守诺言啊。”陈威廉甩了甩他那像刚从颜料桶拿出来的扫把头,再摆出一个模特走台的造型,才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天龙会介绍的?”
陈威廉瘪瘪嘴:“除了他们那帮老家伙那么三八,到处派人跟踪我,还有谁会那么无聊,一天到晚追查我这个过气富豪的影踪啊?”
吴间道这才明白了,然后他又不自觉地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陈威廉让人无法忽略的造型:“威廉,这……就是你最新设计的服装么?”
“服装?什么服装?”陈威廉问。
“你不是……服装设计师么?”
陈威廉拼命地眨眼睛:“服装设计?那是我当行为艺术家之前的事了。”
“行……为……艺术家?”
“没错,我最著名的一次行为艺术是在巴黎埃菲尔铁塔的顶端对着下面的撒了一泡长达一分钟的尿。”
“埃菲尔铁塔?撒尿?这有什么象征意义么?”
“当然有,我的小弟弟就是自然,埃菲尔铁塔就是人类工业文明的象征。我的这个行为象征着大自然最终战胜了万恶的工业文明。但是仁慈的大自然在践踏工业文明的同时,也不忘记浇灌众生。”
“那,那你怎么又去当服装设计师了?”
“因为我做行为艺术家的时候,一般都穿的很少,所以经常感冒。我痛定思痛,觉得投身服装设计行业,将我的天才完全地风险在服装行业,一定要设计出可以穿得最少,然后又不会感冒的优良设计。”
“可是你现在怎么又不是服装设计师了?”
“因为我在服装设计的时候,一不小心了,发现服装和行为艺术的完美结合,那就是——前卫造型师!所以,我终于下定了决心,要以这个伟大的职业坚守终生。”
吴间道的喉管终于没有那么痛了,他的身体也终于站直了起来,他似笑非笑地看了陈威廉一阵,说道:“刚才不是说要去喝酒吗?现在去,怎么样?”
陈威廉马上摇头:“不要,就你这弱不经风的样子,喝了不到三杯就翻台,到时候我还要被你回酒店,不要了。”
吴间道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威廉的身形,面色和气色,马上就知道陈威廉的酒量也不如此而已,顶多也就半斤。这种看人酒量的本事,吴间道可是以被灌翻数十次之后,才从宋哥那里学来的技艺。
“要不这样,我们俩去喝酒,谁先投降谁就要听对方的摆布。”
陈威廉打量了一下吴间道,瘪瘪嘴巴,问道:“就你?”
“没错,就我!”
“如果我输了,你想要我干什么?”陈威廉先是警觉地问道。
吴间道笑着答道:“没什么,我只会让你如实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
“一辈子?那我可不干。”
“不,今晚就好了。”
“嗯……”陈威廉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点着头:“如果你输了,你就什么都听我的?我叫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