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然当邮递员。
我在初中时是有名的迟到大王,我座位斜后方是一个很男孩子气的女生,她有个贼淑女的名字:姗姗。姗姗绝对是个当娱记的料,相当八卦!她对我也是异常注意,那时候她就给我起了个美丽的绰号“迟到小天后”。话说某日,当年的迟到小天后在班主任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下又一次迟到。班主任为了竖立她在同学面前心狠手辣说啥是啥的狠角色,牺牲我一个,以警告所有的迟到天王天后,说白了就是杀内个什么给猴看,罚我在大课间绕操场跑圈。
当时我的脸皮还是很薄的,就感觉课间那么多人,而我却在绕操场跑圈,肯定很丢人。为了减轻丢脸程度,我就找死党李子陪我跑,可是李子哪敢跟班主任对抗,任凭我怎么使劲拉她她都死抱着暖气管。没有办法,我羞愧的出了教室,在楼道里突然看到常越和于然在楼道靠窗户聊天。我好像看到了救星,拉着常越就让他陪我跑,常越死活不同意,说他们班主任太严,怕被看到。当时我挺着急,就问于然能不能陪我跑,于然竟然答应了。于是我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圈一圈的绕操场跑。跑着跑着我向楼上看一眼,看到挺多脑袋趴着窗户看热闹。其中有班主任,常越,另外的都是我们班的,当我看到姗姗的脑袋时,立马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4
我确实没低估姗姗的八卦实力,具体后遗症后面还会有体现。总之,我以为很普通的一件事在那个保守平静的年代激起了一小阵涟漪。我觉得跑个步也没什么,事实也确实如此。但大家知道,那个年龄段是对相貌出众的异性最感兴趣的时期,于然又是新转来的,大家都很好奇陪“迟到小天后”跑步的那个帅哥是谁。姗姗代表一小部分花痴向我打听他,我只能对她们说于然是我表弟。小时候真是实在,要是现在有个那么帅的男朋友,肯定没这么低调。
跑步事件之后,我和于然也没什么其他进展,但我对于然在心里有了一点感激,彼此也熟悉了一些,出门去个厕所碰到他也会打个招呼。
变化发生在大扫除那次。
为了迎接第二天领导的到来,我们学校进行了一次华丽丽的大扫除,上上下下彻彻底底的清理一遍。大扫除的特征就是早干完早走,5班不愧是精英班,学习好干活麻利,常越早早的就走了,照例我又磨蹭到最后。
出了班级门,我习惯性的向那边瞥了一下,看到于然在他们班门口徘徊,他们班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因为和他已经比较熟悉了,我就上前问:“你等谁呢?”于然很镇定低沉的说:“等你呢。”于是我们俩就一起走了,一切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三个人一起走的时候都是很热闹,两个人时却很沉默,这种感觉与和常越在一起时不一样。和常越在一起的时候有很多话,和于然在一起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觉得我本质还是很色的,常越长的很普通,对他的感情是因为频繁的接触以及他对我的照顾。对于然的心动源于最原始的冲动,女人也是很色的。路上我偷偷的看他几眼,帅气男生的侧面总是有种忧郁之美,再加上迷离的眼神和无所适从的表情,很容易激发出女同胞的母性情怀。虽然于然比我高,我更觉得他像是我的弟弟。在我要过马路的时候他居然主动要送我回去,我还是给拒绝了。我觉得既然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还是不要再增加尴尬的时间了,以免损坏了这种美好的感觉,再说我还是怕被家长看到,初中时爸妈管我管的还是很严的。
很多东西有了第一次,接下来便很自然了,三个人再在一起走的时候就有些变化了。有常越在的时候我总是活跃的,我便顺势将这种活跃施加在于然那里,他也热情的和我活跃,貌似常越沉默了。现在想来小时候很自私,而且对常越有一种愧疚感。
我不在和常越互相损,而是和于然一起打闹,他追我的时候我就拿常越当挡箭牌,绕着常越跑,常越也是很无奈的笑。我和于然的关系不明不白,总是想突破一下暧昧,却又没有正当的借口。那时候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确立关系”,大家只想知道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我是喜欢于然的,可是他是不是喜欢我?虽然我感觉他是喜欢我的,可谁知道他是不是对别的女生也这样。我想从他口中知道他到底对我什么感情,可我总不能上来就问他“你喜不喜欢我”吧。
我们三个人的路线是我先到家,然后常越,最后于然。我和常越家在学校对侧,也就是要过马路,于然在学校一侧。所以每次都是我先过马路离开,常越和于然俩人一起走一会,常越再过马路离开。
那天放学天已经黑了,于然在中间,我在右边。一路上我都有预谋的酝酿着台词,却一直没说出口。想着天时地利的,再不问的话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逮到机会了,终于在快过马路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对着于然问道:“你在你们班有喜欢的人么?”
“没有,你呢?”
“也没有,其他班你还有认识的女生吗?”
“其他班的就认识你和常越,我们班的我还没认识全呢。”
“那你就是没有喜欢的人呗。”
“我有,你有吗?”
“不告诉你。”
心里有点紧张,于是拐弯就要走人。于然拦着我不许我走,要我说完了才能走。我却脸红着直接走不理他,于然又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拉了回去。这时常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发现我们还在后面,就往我们这面走来。这下我更不好意思了,撇开他的手就往前走,于然突然挡到了我的前面,还带着笑容的说:“快说,不说不让你回家。”介于于然的压力,还有常越的间接压力,我终于呵出去了:“我喜欢我面前带眼睛的那个人,就不让我回家的那个。”他突然不说话了,看着他好像有点愣住了,我连忙跑了。
过完了马路,我向马路对面看了看,天已经黑了就没看到他们,心还在砰砰的跳,他们两个会说什么呢?算了不管了。回到家之后在心里反复重复着刚才的那个画面,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呈月牙状,这算不算彼此的表白。
第二天很巧合,常越说要和他的同学放学去书店,于是很自然的剩下了我和于然,非常不容易的二人世界,我在心里想着。路上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起话来。
“昨天我都告诉你我喜欢谁了,今天你也得告诉我吧。”
“行,其实你应该都知道了。”
“哦,那你就不用说了。”
“正好我还不好意思说。”
“常越去买什么书了?是不是买小儿书了。”
“不知道,他说你快过生日了,他还想送你礼物呢,可真是重色轻友,我过生日他都没送我礼物。”
“那你过生日了我就送你礼物。”
“可是我的生日都过去了,我是9月4号的生日,过生日的时候刚开学,也没人想起来我过生日。小学的时候,每次过生日都是我和常越还有杨超,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他们俩是我最好的朋友。”
“杨超还在你以前那个私利学校吗?”
“嗯,他爸妈离婚了,平时家里人都忙,只能住校了。”
“……”
“你听收音机么?”
“不怎么听,我爷爷倒是听,一般都看电视,哪有听那个的啊?”
“我住校的时候,我们宿舍基本每个人都有收音机,我们还往一个栏目写过信呢,等你过生日的时候你听收音机吧,我写信祝你生日快乐。”
“哦,好吧。”
我以为于然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做了。
5
生日那天于然送给我一个收音机,常越送了副手套。小时候还是很注重生日的,晚上爸妈领我出去吃饭,收音机和手套就一直被我装在书包里。
第二天上学果然出事了,课间一到,姗姗就很八婆的向我走来。
“于欣,昨天你是过生日么?”
“嗯,你怎么知道的啊,想补送我生日礼物吗?”
“不是有人送了么,是不是陪你跑步的那个帅哥?”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跟踪我吧。”
“我跟踪你干嘛?我从广播听到的,当时一听到咱们学校和班级我就激动,结果是给你送祝福,你也太出名了吧?”
“都这个时代了怎么还有人听收音机?难道时代倒退了吗?”
“你真土,那个栏目很火的,很多人都在那点歌送祝福,不过我是为了听歌。”
那个年代还没有流行MP3,看来我还通过生日小红了一把,可是心里还是很忐忑,希望认识我的人别听收音机。无奈世界就是那么疯狂,害怕什么来什么,被八卦女知道就够我受的了,连我们班主任居然都知道了。据她说,她是给她老爸剪指甲,偶然听到的,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班主任先是把我叫到办公室来个批评教育,说初中生不要过早涉及爱情,会耽误学习。然后就是劝解,“于欣你的成绩还不错,如果你想要找一个榜样,通过爱情的力量提高成绩也可以,可是那个男生的成绩比你差多了。所以不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况且你们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怀疑班主任她不是一个人,她肯定有小秘书,并且潜伏在教室的某一角落。所以从那个时候我就领悟到:被人知道的秘密,很快就会变成新闻。
事实终于从班主任那得到了验证,我们为了躲避外部矛盾而只能采取地下恋,当然那时所谓的地下恋就是以写信写小纸条为媒介。主要还是内部矛盾,于然不爱学习,而我却执着的要走学术路线,力争考个好高中,所以我们总是在学习的问题上争吵。我逼他好好学习,他嫌我麻烦,内部矛盾和外部矛盾相结合,终于导致了结束。所以这段初恋开始的美丽,进展的曲折,结束的悲壮,我们好聚却没好散。初中毕业后我和于然便没有联络,和常越却恢复邦交,看来想与异性保持永久的关系,就是做朋友。
再往后和于然唯一的一次见面就是和苏宇林倩倩的那次狗血场景。虽然这次于然带着他的女朋友,但也算是我们单独的一次见面了。
他们打算双休日在这玩两天,白天我们一起出去,晚上就住在宾馆,于然开了两间房间,他自己住一间,我和李雪住一间。白天玩的时候,都是我和李雪并排走,于然在旁边替我们拿东西,这样我很欣慰,我很害怕他们两个享受二人世界而把我当成提物品的电灯泡。晚上的时候我和李雪聊天,她和我讲了她和于然认识的经过。
初中时曾经有几次于然给我送信时我不在班里,而李雪就坐在门口的位置,所以李雪经常充当邮递员帮他把信放在我的桌子上,两个人互相都混了个脸熟。再后来两个人一起学跆拳道,练习的时候自由结组,由于他们互相看着眼熟,就聊了起来,一聊不要紧,发现是初中的校友并且邻班,两个人就主动在一组,慢慢的也就产生了感情。听着李雪讲述着她和于然的故事,我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承认我小心眼。自己不小心当了红娘,却没有牵线成功的喜悦,其实还是人家自己有缘分,我自我安慰到。
在他们回去的头一天,于然把我单独约了出来,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