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云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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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云低-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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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笛声渐渐随着一个冗长的音节结束,云低才渐渐从无限的遐思中抽出几许心神,心道,这桓伊的笛曲堪称一绝了。



  云低此人,一向恩怨分明,虽是对桓伊这人十分不以为然,但她绝不会吝啬对他的褒奖。当即转头朝桓伊说道:“你这笛曲吹得极好,让人沉溺不可自拔。”



  桓伊噙着一抹莫名的笑意,朝云低疏懒一笑道:“阿云也喜欢?竟然已经沉溺不可自拔了么?”



  他这话说的透着几分古里古怪,云低也不想再同他攀谈,便只是淡淡回望了他一眼,又自去想自己的心事。



  桓伊见她不再说话,也不讨没趣,将宽广的青色衣袍略一整理,直直仰躺在了那块巨石上。



  云低听见他那边的动静,便拿眼觑了一下,见他仰躺在那巨石上,微眯着眼眸似乎是在小憩,看着十分惬意。云低见他闭着眼睛,便又大胆多打量了几眼,这桓伊实在让她摸不出头绪。他明明身世容貌皆是顶级,不说赶超王良王献之这样的百年世家大族出身的子弟,也绝非一般的门阀贵族可比。又如此得桓温青眼,简直可说是天之骄子。为什么竟然会对一个未见过几次面,且相貌平平,更难谈身家背景的自己产生这种他所谓的喜爱之情?若论姿容,苑碧比自己不知美上几分,又是堂堂三品中丞的嫡女,主动对他表达爱慕之心,他都拒之不受,怎么会瞧上自己?云低心中有千般疑问,这份对苑碧的愧疚之意,她真是担的莫名其妙,且还要永远的担下去了。她真是想不明白。



  忽然巨石上小憩的桓伊,慵懒舒适的侧了一下身,云低以为他醒了过来,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半晌不见那边再有动静,云低又偷偷摸摸地看了过去,只见侧身稍稍面向自己的桓伊好似做了什么美梦一般,微微地扬起了一个笑容。长长的睫毛在茭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暗影,秀逸挺直的鼻梁,丰盈润洁的唇瓣,还有那双张开时变幻莫测的眸子。云低暗叹一声,睡着时明明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模样,怎么偏偏醒着的时候所言所行与这气度全不相符。



  越想越觉得气愤,云低站起身来,缓缓退下巨石,暗道,就不叫醒他,让他在这里多受些凉风,最好是得上风寒才好。想完又觉得这想法有些恶毒,云低犹豫了一下,还是果决地转身走了。不过走动间加大了力度,将溪边的细小石粒踩的咯咯作响。



  待云低渐行渐远,另一块巨石上的桓伊,才好似渐渐转醒,他慢慢坐直身子,朝着远去的背影看了一刻,唇边缓缓凝出一个玩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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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都这个点更,不是作者自动设置的时间太晚,而是……作者是刚刚码好这么多,呵呵呵呵呵。(干笑)别字都懒得改了。预备等写完之后一次改。希望亲们不要介意作者的马虎哦。另外,为啥作者的收藏不但不增加,还在减少,愤怒!!
第四十七章 君子一诺如千金
  “什么叫遍寻不见?连个人都能跟丢了,养你们何用?”说这话的人满腹怒意,语气森冷。



  一溜排开站在这人对面的几个体格硬朗的汉子竟被说得满面愧色,都默默垂着首不发一言。半晌才有一个看着稍显精明的试探着开口道:“郎主,既然事已至此,不若将我们剩余的人手也撤回来吧?”



  被称作郎主的人一听这话,原本就要熄灭的火气又“噌”的一声窜了起来:“撤?你以为你们是护卫的什么?货物么?丢了便丢了?”



  对面几人何时见过一向温和好相与的郎主发这样大的脾气,顿时觉得这次恐怕是触到了龙之逆鳞。更加诺诺不敢言语。



  “还留在谯郡的人手继续加大搜索力度,另加派五十人过去。我不想再听见你们带给我不好的消息。”这人似乎一通火气发完,也觉得有些累了,语带疲惫的交待了一句之后就预备转身离去。才迈开两步,又踟蹰着加了一句:“若是找到了,便好好护卫着。不必让她知道你们的存在。”



  被训斥了半晌的几人听着脚步渐渐去远了,才敢悄悄抬起头来,互相交换了几个无奈的眼神。他们好歹也是身怀武艺的卫兵,怎么郎主偏要拿他们当小厮使唤。派这样多的人去护卫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真是……不过心里嘀咕归嘀咕,他们却是不敢违背郎主的意愿的,还是依照吩咐去准备了。



  一排人慢慢退出厅子,先前搭上一句话而被狠狠训斥了几句的精明汉子,眼望着身影已模糊的郎主。再瞧瞧几个正抱怨不停的同伴。心道,哼,这些蠢人,他们不知道那丫头的来历,我却清楚的很。这精明的汉子不若同伴平日里只会死练武艺,他一向善于钻营,倒是有幸见过不少贵人。他清楚的记得,他们护卫的这女郎,与去年才过逝的谢氏嫡女苑碧面貌极相仿,只怕这女郎的身份也不寻常啊。想到这里,这汉子面色一禀,决心尽快能找出那女郎,好好护卫周全,好教郎主能对自己多加青眼。



  那厢有人下定了决心要好好护卫的正主,却实在没有要护卫的必要。因为此刻她人正斜斜靠坐在一块溪边的巨石,仰头赏望着莹蓝的苍穹。阳光斜斜照下来,照得她眼眸微微眯着,看着好不惬意。



  这是来到这地方之后,云低每日最爱做的事,朝阳将将穿过云雾,斜射进竹林时,是林中最美的时候。林中浓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阳光一点点纳尽,林中满是晨雾褪后干净的翠绿,又有波光粼粼的清澈溪流映带其中,实在是美不胜收。



  也不知此般美景,还能得见几日。云低自是一日都不想落下,日日踏着朝阳来这溪边赏看。



  其实这样的景色,再普通不过,云低知道。难得的不过是这份心境。每日就是悠闲地散步、喝茶,陪着两位睿智风趣的长者聊聊天,瞧着他们斗斗棋艺,这生活,实在是神仙一般。



  幼时,云低最大的心愿,是能像其他孩童一般有娘亲疼爱;再大一些,云低就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多看看自己;到得学龄时,云低最渴望能像其他族里的孩子一样可以去族学里读书;至后来,云低只希望自己不要被族里的孩子羞辱欺负;直到苑碧病重,云低最期望苑碧能病愈康健,哪怕折了自己的寿命补给她也情愿……她的愿望,从来简单,可苍天偏偏一次也不垂怜。到了现在,云低已经学会不再期待,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了。哪怕多么渴望今后的生活都是这样静好安稳,她也不会太抱有希望。她只能将能抓在手里的这么几日,好好的细细的品味,一刻也不舍得辜负。



  微微闭着双眸,云低轻嗅着竹林里染了清香的空气,若能将这些,都带走,带在身边,时时能拿出来回味一下多好。云低朝虚无的空气抓了一把,接着自己便翘了嘴角笑自己的痴傻。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间,忽然听见一旁的巨石上传来脚步落地的声响,然后那脚步声渐渐朝自己的方向愈靠愈近。云低诧异地睁开双眸,看向朝自己走来的桓伊。



  这人每日跟在自己身边,也不过是吹吹笛曲,向自己一样看看景色。虽然云低实在觉得他早应该看腻了这些景色的——毕竟这人在这地方从师多年。但是,就好像他每日吹奏的的笛曲都是同一首一样,云低也不能排除这人实在是有不同常人的癖好。好在他除了吹吹笛子之外,再没有其他动静,云低倒也乐得,每日在这样美好的景色里听着悦耳的笛曲。



  只是,眼下他分明是朝自己的方向走来的,云低不免提了戒备。他们之间虽不至于剑拔弩张,但云低对他有抵触在先,自然也不会相处融洽。此刻他又是要做什么?



  桓伊不顾云低面上忽而惊诧忽而戒备的神色,依旧面带温和笑意朝她直直走来,待两人相距不过两步,才开口道:“阿云,不若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交易?”云低心中纳罕,自己有什么能同他交易的。



  桓伊缓缓地道:“对。我要的是,你嫁给我。”



  这话说得忒直白,云低猛地一呆,待回过神来正要怒斥他。桓伊伸出修长的手一阻,又开口说:“你莫动怒。先听听我开出的条件也无妨。”



  云低见他一脸郑重其事,好似这么荒诞不经的一句话,真是有什么可以说通的道理。就收住欲斥责的话,面含嘲讽地看着他。她不信,他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使得自己同意他所谓的交易。他明明知道自己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桓伊看出她的嘲讽,倒也不介意,仍是笑笑地说:“我能给你,你想要的……无拘无束,岁月静好。”



  起先听他说,他能给出自己想要的,云低还在心中轻蔑的笑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待桓伊低沉的充满蛊惑地说出:无拘无束,岁月静好时,云低才慢慢坐直了身子。无拘无束,岁月静好……他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这人……云低望着他莫测的眸子,只觉得这人不似凡人,竟能洞察人心。



  半晌,云低才从巨大的震惊和美好的幻想中定下神来。低婉的声音显得有几分干涩:“你,怎么给我?”



  桓伊见她这番神情,知道自己押对了,便松弛了精神,语气舒缓下来:“你嫁给我,一年之内,若还是不能爱上我,你自可离去。我会给你安排一个这样的环境,给你安定,给你自由。”桓伊说着,环视周遭一圈。他的声音空灵净澈,高山流水一般的流泻出来,就好像在给云低构画出这样一幅美丽的场景。



  自由,安定。云低闭了闭眼,再艰难的张开,注视着桓伊,她想从他的眸中看出一些慌乱,一些躲避。可是没有,桓伊只是笃定地注视着她,静静的等着她开口。



  “我,不信你。”云低说:“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爱上你,为何要给我这样大的好处。若你不遵守你的承诺又当如何?”



  桓伊似是思考了片刻:“不遵守承诺?你该当知道,我有能力给你这样的生活。若说不放你离开……”



  云低见他顿住,心里瞬时紧张起来,她当然知道他有这样的能力,她只怕他不会如期放走她。



  桓伊语带些许怅然地续又说道:“若是你不爱我,还留你在身边做什么呢……且况,君子一诺如千金。”



  云低瞧着他那面色倒真不像是虚言,但又实在不敢贸贸然应下。自己与他的实力手段,相差不知凡几,若他要食言,自己确是奈何不得。想了想又说:“我可以嫁给你,但是你需得先给我半年时间,教会我一些自保的能力。”有了自保的能力,哪怕是他反悔,自己也尚且能同他一搏。



  桓伊斜睨着这个挺直地立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她不过十三四岁,哪来的这般智谋竟还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她竟然知道自己没有力量保护自己的权益,便该先增强自己的力量。又为何她丝毫不见惶恐、羞怒这些该见到的情绪,竟然还这般淡定的与他讨价还价?桓伊凝视了云低一会儿,忽然想起,初初见面时,她从高亭跌落,生命垂危之时也是这样淡然望着自己。桓伊垂首低低笑了出来,空灵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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