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信突闻喻恒名字,如遭雷击:“为什么要问我们老板……”
强力冰川男又发送一枚超级电波:“是他弄走的。”
安信顶着被镭射过的卷发,口吐轻烟:“到底是什么意……”
“顾翊!”有道明快的嗓音传过来,还伴随着一道慢慢走过来的身影。来人侧头打量,很严肃地问:“你要干什么?”
安信看到顾先生立刻不动了,要拍开她手腕的那只臂膀很自然地收到了后面。她彻底清醒过来,放开衣摆扑向来人,抱住她嚷:“King,King,你说银光到底怎么了?”
十分钟后,安信摇摇晃晃搭乘出租,脑袋里熬起了浆糊。刚在天成楼外,她通过师父King的追问,得到了一个确切讯息:喻恒打电话给顾先生,询问能否派出代表去法国洽谈那项有翼神参与的合约,特别点到了行政助理谢银光……
银光就这样被他们联手送走了,如果不是King在场,估计她还挖不出来这个内幕。
安信浑浑噩噩地坐着,司机师傅转头大声问:“卷毛丫头,我说你到底去哪儿呀?”她清醒过来答道:“翼神国际。”
出租车台上晃悠着小小台历,表示着今天是7月28日,大师傅很能侃,从历史中的今天是九届奥运会开幕的日子,再谈回房价居高不下,洋洋洒洒说了七八分钟。安信扳着指头一数,猛然发现:自银光回国那天在她家吃过晚饭算起,一直到今天,刚好过了一个星期!
喻恒说过一句话:“我给你一场恋爱,只有一周的时间。”这一个星期他的确没有主动出现在她面前,而且从来不干涉她的事情,哪怕是要求她陪同着去见兰雅,也是预定在六天后……
不多不少,前后刚好空了七天时间……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在主宰着这一切?连她的爱情也是他施舍的吗?
安信彻底愤怒起来,甩出一张大钞,跑下车,不顾总秘白骨杨的阻拦,一掌推开了翼神顶层沉厚的大门。
喻恒从沙发里抬起头来,明亮的室外采光扫进他的眼睛里,沉淀出一片冷淡的黑。他穿着整齐的西服,戴着亮色领带,和平时的工作模样没什么区别。他的身边坐着一位娇美的女孩,正拿着纸页给他讲解什么。
“什么事?”被突然闯入的安信打断工作,他的口气有点冷。
安信直接走进来,怒视着他:“喻恒,你把银光赶走了是吧?”
喻恒神色不见慌张,仿似对这一切了然于胸。他接过演讲辞,站起身说:“下次再谈,你们先出去。”
安信不待其余人完全离开,大声问:“是不是?”
喻恒的眼光穿透了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后。很快,办公室大门传来沉闷的闭合声,余下一室的宁静。他站在原地吐出个是字,看着她不说话。
然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就那么安静地看过来,好像是他站在庙宇前等着祭司发落他的命运。安信面对他的镇定自如,冲过去拽住他衣领,大喊:“你凭什么!凭什么操纵我的感情!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你给予我的都是我不愿意要的?”
喻恒站着不动,用手扶住了她的腰:“别摔着了,为这事生气不值得。”
安信想拽住他一气摇,摇散他不以为然的脸色,但他过于稳重了,她扯不动。他大概体察到了她的愤怒如此强烈,竟低下身子,搂住她的背脊,将她塞进胸怀里哄着:“你别哭呀,我是很坏,不过我真的没办法……看见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安信不妥协,拳打脚踢:“那我呢?我算什么?我以前看着你欢颜笑语,看着你搂住别的女人又算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也是普通女孩子,渴望一个人从头到尾好好待我,从头到尾都属于我?但是你啊,喻恒,你不是那个人。在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在和别人谈恋爱,等到我灰心丧气了,你又转过身垂怜我,要我做你女朋友。我告诉自己要有点骨气,不能和你这样的男人交往,不能掺和到兰贵人那里去,所以我拒绝你了。但又是你啊,喻恒,你这个混蛋看出了我的犹豫,趁银光回国这次,三番两次向我表示你喜欢我,很在乎我,就好像要和银光争个高低。我说,我他妈有那么好吗?值得你放下身段追求我,还搞些阴谋诡计来证明一下?”
喻恒听了有一会不说话,任她发泄,任她打。他尽可能地扶住她的腰,不让她跌倒,还低下头,配合着她的抓掴。最后,他的脸被她划破了,衣服被她扯皱了,可他还是没放手。
“气消了吗?我能离开下吗?我的脸好像在流血。”
盛怒之中的安信听到他冷静的声音,依然像往日那样不改本色,心中突然有恨,她想都没想,扬手一巴掌就甩了下去。
清脆响声遽然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彻底震醒了头脑发胀的人。安信吃惊地看着喻恒的脸,呆住了。在她所受的教育里,从来没有肆意打骂这一项,现在她做了,她只觉得羞愧。
“对不起,对不起。”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喻恒放开了他的手,眉目间压抑着跳动,转身去了相连的套房,还是没说一句话。安信手足无措地站着哭,看到他走回来,慌慌张张擦了泪水。
喻恒脱了西服外套,换了件整洁的衬衣,左脸下侧带着一道鲜红抓痕站到了她面前。“气消了吧?”他趋近她,低头细问,“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都可以发泄出来,但是不能逃避。”
安信退开一步,两个眼睛红蒙蒙的,像是被惊醒的兔子,看着他:“我没有逃避。”
他轻轻叹气:“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
她不说话,反手摸着哭僵的脸,还在感到羞愧。
“你到现在还——喜欢我吗?”
她想了又想,没回答。喻恒又说:“那我换个问法——你接近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安信悄悄地走近一步,尝试了下,然后马上退开了:“害怕。”
喻恒的脸上浮起一抹无奈:“难道没别的感觉?例如心跳加速这样的?”
她迟疑地看着他:“害怕你当然心里跳得快啊。”
他突然抱紧了她,两具身体再无隔阂。她吃惊地推挡,他却不容她挣扎。“听到了吧?我的心跳声。”他的手臂强悍有力,紧紧揽住了她的肩膀,低缓的声音也拂在她耳边。
“我并不怕你,但是抱着你时,心里跳得很厉害。”
安信一时适应不了,愤怒、羞愧、泄气、震撼依次发生,她这秀逗的脑袋就想起了一个非主流的问题,而且她也张着嘴问了:“你不怕对我过敏吗?”
喻恒应是久经风浪的人,他听完这句后也忍不住抓了下她的卷发:“我只是稍微过敏,如果你换成我的洗发水,就一点没事了。”
“你又骗我!上次你一靠近我,不就在发烧吗?”
“是的。”他拍拍她的脑袋,低着眼睛说:“我的确在发烧,不过前一天就病了,和你没多大关系。”
安信猛烈地挣脱开来:“喻恒,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喻恒背起双手,笑了笑:“你长得这么可爱,我有时候忍不住想逗逗你。”
安信瞪了他一眼,不多说话,转头朝门外走去,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气息,喻恒的右臂早她一步杵在沉厚门板上。
他将她拦住胸前,低头说:“别生气,那是我的真心话。”
安信扬起头,下巴绷得紧紧地问:“你还有什么是骗我的?”
“没有了。”
安信出力拉门,他赶紧说:“那些公仔——”
安信被喻恒截留了下来,他给她倒了杯冰冻果汁,要求她平静一会。“等会我送你回去,你这样走我不放心。”他蹲在沙发前仔细看她低下的脸庞,用手背摸了又摸她的脸颊,温和地说:“安信,你怎么不说话?”
安信心乱如麻,说不出话。
喻恒告诉她,他的确对她过敏,只不过程度不深,没有哄她留宿的那晚表现得那么夸张。他之所以发热发烧,是因为他故意洗了冷水澡,其目的是想让她信以为真,吸引她靠近他。
喻恒简单地说:“你孩子心性比较重,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好奇而靠过来……”
但他想错了。
她没表现出多大兴趣,还找到了推脱他的借口:过敏。
她混混沌沌地感受着,将以前的爱恋归结于雏鸟情结,再把后面他的进攻看成是不甘示弱。
说到底,她自己都是个混蛋,脑袋里混成一片的蛋。
喻恒还说,他从翼神的周年庆后开始关注她,从以前的不经意慢慢变成时刻在意,他就知道他错过了最好时机,后面得努力追。那些海报和公仔,也是这个时期收集的,晚上睡觉前他拿出来翻一翻,克服一下过敏症状,了解一下她的内心世界。
这些都是真实事迹,他说出来后,再次请求她给他一次机会,他在等着她表态。
安信看着软下身段,小心翼翼陪着她的喻恒,几次张嘴要说点什么,无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只想离开这里,一个人冷静一下,但是他不同意。
她茫然地对着他的黑眼睛,找不到一点焦距。他拍拍她的头,说:“电话。”
安信掏开一看,有3个爸爸的未接来电,记得早上她慌里慌张地打过去问时,爸爸也是震惊地说:“银光不见了?这孩子搞什么鬼?不是叫他多留几天吗?”她没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挂断电话游荡一天,到处找银光。
现在,爸爸这么急地打过来,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
安信稍稍振作起来,满怀希望地和爸爸通话,爸爸却告诉她:“信丫头,爸爸要跟你说个事哪,你要做好准备——”
“是什么?”她不知不觉握紧了电话。
“银光是爸爸请回来的,我要求他和你谈恋爱,必要时还要宣布娶你的消息。”
“……”她艰难地张嘴:“为什么……”
“为了刺激喻恒。”
“……”
“还有,银光在法国已经订婚了,他的未婚妻叫露珠——他应照我的要求,对外瞒住了这个秘密。”
安信僵硬了半天,才知道回答说:“爸爸,我等会再打给你,你先让我静一静。”
爸爸在那边还笑呵呵地说:“信啊,受伤不要紧,早点清醒过来才是对的。”
可是她清醒不了,至少目前没办法保持清醒。
特地回避她电话的喻恒走进来,弯腰看了看她的脸:“怎么了?不舒服吗?”
安信挥开他的手,慢慢说:“我肚子饿了,想吃起司。”喻恒转身按内线,她叫了起来:“我要你去买!”
“这样吧,你和我一起去。”他微微一笑,过来牵起她的手,“想吃什么都行。”
在街头美食店,安信等喻恒付款时,突然转身跑了出去。后面传来惊慌的喊声,她弃之不顾,只管拼命朝前跑。不知跑了多久,眼里的泪模糊住了所见视线,身体再也没了一点力气时,她仰躺在草地上,等着天暗下来。
34
夜幕降临,河道里传来汽船呜呜的叫声,划开了寂静的天空。安信躺在草地上扭头看去,发现对岸灯光点点,映亮的地方竟是小时候玩耍过的老街。
悠久的儿时记忆扑面而来,令人倍感亲切。在那里,她曾经拉着银光的手,带他走过整条夏日长街,挤到小店里吃冰;稍大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