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子的话佐佐木家的公子不是很惨。”
“惨什么呀?要不然你以为迹部家的人凭什么看上佐佐木那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家族。”
“呵呵,这么说也有道理啊,毕竟娶了迹部家的残废大小姐,日子也不好受啊,别家的公子躲都来不及呢!”
小声的议论嘀咕渐渐堂而皇之起来,有同情的,有感慨的,有好奇的,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的。
摇曳的聚光灯在众人的头顶上来回晃动,终于,缓缓定在了一个女孩子的身上。
银灰色的长发宛如瀑布随意披下,苍白精致到宛如雕刻般毫无瑕疵的脸庞,细眉如柳,薄唇似樱。
原本微微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暗紫色的瞳孔仿佛最上等的紫水晶,慢慢将夜色融尽,化作深不见底的漩涡,好像随时都能把人吸引进去。
她的身下,是一把略显陈旧却翻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的轮椅。
“介绍一下,这个女孩,就是迹部集团的大小姐——迹部夜。”
台上,低沉的声音响起。
台下,依然是一片寂静,大家都似乎在一瞬间遗忘了呼吸。
女孩微微扬起了唇角,宛如绝美的八重樱在瞬间绽放,刹那芳颜,令人目不转睛。
她轻启薄唇,声音如平静无浪的湖面,清冷到没有一丝波澜。
“我是Night,也叫——幸雾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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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推荐的是李斯特的钢琴曲《死之舞》
因为比较长,所以是上下两部分,这里只是第一部分
Chapter 36
昨天的李斯特的《死之舞》的2
天上星罗密布,地下灯光闪烁。
让我们推近一点镜头,金碧辉煌,气派非凡,占地约有几千平方米、基本上可以和一座小型公园媲美的别墅门牌上书着“迹部”二字。
好,让我们再推近一点镜头,灯火通明宛如白昼的别墅大厅里面,聚满了几乎所有在东京有头有脸的名人富豪。
镜头继续偏转,我们可以注意到这些平常都难以一见的人的视线均在一老一少徘徊。
笑的一脸怡然自得的迹部家大小姐和气得胡子抖抖的迹部家太上皇。
迹部家的老爷子大概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忤逆过,即使是从小就骄傲到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迹部景吾都不敢在他面前说上一个“不”字,而这位久不露面的迹部大小姐竟然丝毫不留一点面子给他,甚至,人家压根不承认自己是迹部家的人。
“Night!她说她是Night?”说是附庸风雅也好,说是品味甚高也罢,在场的毕竟都是些上层社会的名流,掌握一两门乐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间或的,自然也或多或少听闻过Night的大名。
但还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想不到响彻维也纳的小提琴新星竟然是迹部家的大小姐,怎么从来没有人看出了这一点呢。
幸雾夜既然敢在众人面前这么说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一旁的众少年却纷纷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尤其是作为兄长的迹部景吾,虽然在听到夜和那个佐佐木家的婚约时,他也惊讶万分,认为佐佐木家的那个废柴百分之百地配不上夜,但是没有想到夜竟然会直接否认掉自己的身份,这下子,真是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女孩笑容未减,不温不火地缓缓道来。
“我并不是什么迹部家的大小姐,自然也和那个婚约没什么关系。”
这种大家族之间的联姻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事情,佐佐木家虽然没有迹部家的家世财富,却也不是什么说不上话的小企业,而联姻的男女双方基于父母之命虽也有对彼此不满或者心有所属的情况,大都会私下解决或者屈服于家族利益之下,像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全然不顾及彼此面子地断然拒绝的,恐怕这也是前所未有的第一遭了。
对迹部家大小姐的议论渐渐上升到对两个家族的议论,但是对象毕竟是迹部家,多少还是有所顾忌的,于是像这种宾主具不欢的宴会最终只能草草结束。
幸雾夜非常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才算得上真正的难题,也是,她特地回日本来解决的事情。
大厅里的客人稀稀拉拉地走得差不多了,冰帝的网球部部员也在相互间用眼神交流了一番,由忍足侑士作为告辞,即使是已经事先知道夜身份的他,也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个女孩子,是故意这么做的吧。
不管怎么说她的行为都把她逼上了不得不直接面对这个她离开了八年的家族的地步,如果这就是她的目的的话,那么,她成功了。
这次回日本,夜几乎已经让他不认识了。
“嗯。”这个时候迹部少年的心思也已经完全不在这群部员的身上,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后,便匆匆跟上被先一步带到其他房间里去的女孩,走了几步,突然猛一回头,“Kabaji,你先留一下,等下可能有事情。”
“Wushi”
让我们趁着大家不备的时候偷偷推近镜头,把焦距对准那间气氛凝重的房间。
房间的门被豁然打开,少年手插着口袋走了进来,神情看似自若,眉宇间却是染上了淡淡的焦虑。
“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些什么鬼话吗!”那个自称是女孩爷爷的老人,也就是迹部家真正的掌权人,在用冰冷的目光盯着女孩十多分钟后,才仿佛是从齿缝间挤出来了一句话。
“呐,我没有健忘症啊。”女孩笑靥依旧,这话问的真是没有水平,不过是刚才的话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忘记。
“那么,我们可以把你的意思理解为,你不承认自己是迹部家的一分子?”老人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淡淡的愠意,从来没有一个小辈,胆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讲话。
“你错了。”女孩毫不在意地掬起散在胸前的长发,将它们轻轻拢成一把,又随意地三在一边的肩膀前,“迹部夜其人,在八年前已经死了,又或者,你们从来没有让她出生过。”
你们从来没有期待过迹部夜的出生,所以当这个意料之外的小孩出现的时候你们对她视若无睹,甚至否定她的存在。
无论是伤心还是心痛这种感情,久而久之,都会变成麻木。
再久之,连麻木的情绪都不会有,现在的迹部家与她,没有任何的干系,就和街上任何一个陌路人一样,不,甚至还不如一个路人。
“混帐东西,你在说什么!”说话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几个大跨步来到女孩的身边,巨灵神掌高高举起,正要挥下的时候,却听见夜略显清冷的声音。
“这样可以吗,迹部先生,故意伤害可是犯法的,即使被媒体知道也没有关系吗……”女孩轻轻笑了笑,俨然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或者,又想要凭迹部家的势力轻易地抹杀掉,就像是——抹杀当年的迹部夜?”
这位迹部集团现任的董事长,能够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迹部哲竟然在自己亲身女儿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举起来的手又硬生生地放了下来。
眼前伟岸的男人是自己血缘上的父亲,却不是她心目中的。
不过只是因为飞机失事造成的粉碎性骨折,就把她当成了家族的累赘,不过也难怪了,对于迹部家而言,迹部夜不过就是一个工具,为了谋取更多的家族利益可以随意地联姻或是订婚,只要不给迹部这个姓氏蒙羞,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识夜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夜,你最好搞清楚迹部这个姓代表什么。”高贵温婉的迹部夫人小步走到丈夫的身边,顺手拍了拍小女儿的肩膀,“你还小,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怎么能随随便便用个下贱的姓氏呢?”
“下贱?”那一抹恬淡的微笑不知不觉之中变了意味,平添了些许冷意,握住轮椅把手的也不自觉地用上了力,原本就苍白的关节更是多了几分青白。
“我不认为,一个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人,他的姓氏是下贱的!”就连向来都清冷平静的声音都因为情绪的变化而变得有些尖锐,“无论是幸雾光还是幸雾空,都是我的家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的家人,是——任何人!”
女孩的眼睛蓦然地睁开,那双眼睛,仿佛是被黑暗吞噬的深渊,浓稠的墨汁渐渐在其中蔓延,渗透,化作一团深沉令人无法看清的黑雾,不再消散。
“在说什么傻话呢,这孩子,我们才是你的家人啊!”迹部夫人仍不放弃说服夜的打算。
女孩挂着疏离的冷笑,甩掉女人想要抚摸她头发的手,“我想我还分得清,谁才是幸雾夜的家人。”对于某些词,女孩特地加强了重音。
“够了,夜,之前的话我可以不计较,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到你说这些混帐话!”突然一声闷响,就不出声的迹部老头猛拍一下桌子,“你做好准备,一个月后,和佐佐木家的订婚仪式如期举行。
“哦?”轮椅移动了几步发出沉闷的响声,“迹部家已经堕落到要和那种二流企业联姻才能保住证券界老大地位的地步了吗。”暗紫色的眼睛毫不避讳地望着老人的脸,“还是说,您老人家准备自己去和佐佐木家的公子订婚?”
“孽障!”
“爸爸您不要生气……”迹部哲匆忙跨前一步扶住老人气得直打哆嗦的身体,“滚过来!你还不快点对爷爷道歉!”
冷冷一瞥之后,女孩微微偏过脸去。
“夜,快点过去和爷爷道歉。”迹部夫人也在一旁劝说。
“呐,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需要向别人道歉的地方。”女孩向后移动了一些,再次避开女人要拍在她肩上的手。
“闭嘴!”迹部哲扶着父亲坐到意大利真皮沙发上,猛一转头,锐利的视线紧紧逼迫着纤弱的女孩,“竟然敢说那么口无遮拦的话,你以为你现在吃的用的都是谁给你的!”
“终于谈到这个问题了……”女孩轻轻叹一口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刷——”,一张金卡飞到男人的手上,“这八年来,迹部家的钱我一分都没有用到,樱孚道的那幢房子,也已经转户到幸雾的名下,和迹部没有任何关系,当然,钱也已经转到这张卡里了。”
男人愕然地捏了捏手上硬质的磁卡,顿时百感丛生。
刚刚的话他也只是脱口而出的,完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女儿却是早就想到,甚至是早有准备的,八年前,她才一个六岁的小孩,还什么都不会,又不能走路,虽说这些年在小提琴上得了不少奖,也拿了不少奖金,却没有想到竟然都是准备着来和他们划清界限的。
说到这个佐佐木家的儿子,他也见过,虽然算不上很优秀,却也看得过去,再加上夜又行动不便,那个男生倒也能够配得上她。
只是没有想到,女儿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你以为只要有了钱,就能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稍稍休息了一会儿,老人的气息总算平顺了过来,方才的那一幕自然也让他更加不满,这个丫头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一定要好好管束一下才行,“没有了迹部家的庇护,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啊呀呀,好像有些别误会了呢。”女孩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一圈,气愤的是迹部老头,隐忍的是迹部先生,矜持的是迹部夫人,危难地皱着眉的则是迹部少年,“在今天之前,恐怕大部分都不知道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