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就会再见!”
前方,那几乎就要消失的淡影仿佛顿了顿,而后,彻底消失。
沉醉脚下虚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觉浑身发软,几乎要瘫软在地。却偏偏走得极快,太聪明许多次提醒她慢一点,她却越走越快。太聪明心惊,想要上前去扶她,被她挥开。
两人一路急匆匆的往南院回,却忽地听到一声清脆的叫喊,“娘!”
沉醉一愣,猛地停下脚步,便见前方一个小人儿正蹒跚地往她跑来,她一路跑得飞快,还有些不稳,就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冲到她脚下,猛地抱住她的腿。
“娘,小白好想你!”
小娃儿脆生生叫着,抬眼巴巴望着她,一句话说出来,眼眶里已经全是泪水,只是强忍着没落下来。
沉醉低头望着她,见到她的眼神,目光瞬间失去了焦距。
这样全心全意的眷恋……好熟悉。那个男人,不久之前也是这样看着她,生怕她不要他似的,对她说,要陪她一起死,一生只爱她一个。
可是转眼,一个小龃龉而已,他就可以和沉鱼……
沉醉眼眶酸热得痛。
小娃儿望着这样的沉醉,彻底愣住了,而后,怯生生的问,“娘,你怎么了?”
沉醉还没回答,便听到不远处一声娇叱传来,“破小孩!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你要累死老娘啊!”
沉醉听这声音出奇的熟悉,循声看去,果然见视线里缓缓跑出一抹纯白的身影。
那人影见到她,顿了顿,随即更加快了脚步跑向她,惊喜叫道,“沉醉!”
来人正是小白,那惊喜,倒和小娃儿方才的惊喜不相上下。
小白抓着沉醉的手,惊喜得溢于言表,就只差没有又蹦又跳,原地转圈儿了,“沉醉,你回来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就说,你和爷缘定三生,你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沉醉心间酸哽,算起来,她最后一次见小白时,还是她离开那晚,将怀陌骗倒,又骗了他的休书。到如今,已经是一番辗转,她回来了,又重新和那人恩爱,可是他却背叛了她。
小白见沉醉迟迟没说话,才注意到她脸色惨白,连唇色也是白的,眼眶却隐隐泛着红,顿时心惊,便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小白说着,又看向沉醉身后的太聪明,太聪明目无表情,小白挫败。
沉醉只拍着小白的手,缓声道,“没事。”又立刻转了话题,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白闻言,顿时怨念,幽怨地将目光移到沉醉脚下,正抱着她大腿的小娃儿身上,“还不是因为她……”
沉醉顺着小白的目光看去,只见小娃儿瑟瑟地望着小白,不由问,“怎么了?”
小白扼腕长叹,“爷说,从此她就是我和小黑的娃儿。”
沉醉,“……”
“娘,这个娘她缠着我不放。”小娃儿趁机瑟瑟缩缩的告状。
小白顿怒,摩拳擦掌地恐吓,“破小孩!你当我愿意缠着你?如果可以,我巴不得把你有多远扔多远!”
小娃儿被小白吓住,缩了缩脖子。
沉醉看了看小白,又看了看小娃儿,忍俊不禁。蹲下身子,与小娃儿平视,认真地告诉她,“小白,你叫小白,她也叫小白,她和你确实比较亲,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不是你娘,呐,她才是你娘。”
“沉醉,你……!”小白顿时咬牙切齿,手指颤巍巍指向沉醉。
沉醉偏头望着小白一笑。
小娃儿双眼顿时又包了泪水,怯生生地望着沉醉,又望了望凶神恶煞的小白,最后看向沉醉身后的太聪明,问,“小姨,她真的是娘吗?”
小娃儿指着小白。
太聪明早已凌乱在当下,感慨于怀陌的不择手段。为了让小娃儿不再缠着沉醉,竟然让小白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假装小娃儿的娘!真的是……太狠了!
一般人,怎么能做得出来?!
还有沉醉,竟然助纣为虐,和怀陌一起欺负小白姑娘!
太聪明望着小白欲哭无泪的一张天仙脸,恻隐之心顿起,她正怜悯着小白,却冷不防地听小白撺掇小娃儿,“喂,破小孩,你为什么叫她小姨?我见她和你长得像,说不定她就是你亲娘哦,只是不愿意认你而已。”
“……”太聪明顿时无话可说,默默收起自己的妇人之仁,转而认真看向小娃儿,神色竟是十分的真挚,柔声哄道,“小小白乖,小白就是你娘。”
“你们,你们……你们欺负人!”小白气得跺脚,指着沉醉,又指着太聪明,最后指向小娃儿。她也学了小娃儿,眼珠子都是湿的。她本就生得美,这时要哭不哭的样子,看了饶是小娃儿不知事,也只觉心疼。
小娃儿又被告知这位才是她亲娘,顿时放开沉醉,乖乖去抱小白的腿,软糯的声音轻轻的哄着小白,“娘,你别哭,小小白带你去看热闹。”
“去看你的热闹,别来管我!”小白负气,虽是对小娃儿说的,眼珠子却是紧紧盯着沉醉。
沉醉假装没看到。
小娃儿只当小白说的是真的,只当小白是真的要她一人去看热闹,她原本就是要去西院看热闹的,小白追她,她还当小白不想让她去,这时小白都说了话,她自然乐意,当即就放开了小白的腿,转身就跑了。
小白目瞪口呆,“这,这……娃儿怎么这么瓷实?!”
太聪明不认同地看着小白,意思很明显:你个当娘的,就是这么当的?还不快去追?
沉醉轻轻拍了拍小白的肩,轻叹,“委屈你了。放心吧,我想……只要到我离开这里,你就可以不必假装她的娘。”
小白扯着唇,皮笑肉不笑,“你和爷还真是心有灵犀啊,连他打的什么主意都知道。”
昨日,怀陌将小娃儿交给她时便是这么说的:“又不是要你们假装一辈子,只要到了春天,沉醉嫁回丞相府,你们就可将这小孩甩了。”
彼时,她还缺心眼儿地反问,“不是沉醉心软吗?你怎么不让沉醉假装她的娘?”
当然,怀陌听后,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
沉醉叹,“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只盼她能知事得早……无论如何,等这事过后,我想考虑看看,能否将她交给可靠的人收养。”
“为什么要等这事过后?”小白轻哼,“现在不可以考虑吗?”
沉醉喉间哽了哽,“总要问问太聪明的意思吧。”
两人将目光落到太聪明身上,太聪明这才道,“小姐放心吧,奴婢这次回家,已经将这事托付给我父亲了。”
“那就好,你还太年轻,无遇又太不靠谱,这里没一个会带小娃娃的。对了,你父亲没事吧?”沉醉这才想起来太聪明当时回家,似乎是说老父病重。
太聪明不自在道,“他装病。”
沉醉,“……”
小白,“……”
之后小白便追了小娃儿去,沉醉和太聪明两人回去时,无遇已经等了片刻。
沉醉见到无遇就想起昨日的抉择,忽地觉得讽刺至极,她一腔真心,就是换这么个结果?
236 赔罪被拒
沉醉见到无遇就想起昨日的抉择,忽地觉得讽刺至极,她一腔真心,就是换这么个结果?
无遇缓缓抬头,看了看她的脸,不轻不重道,“看你这样子,是见到沉鱼了。残颚疈午”
“她真的来了?”沉醉问。
“怎么,已经亲眼见到,还不肯相信?沉鱼毕竟和我有些关联,她要来,我自然不会让人拦着他。”无遇反问,又见她身上狐裘看来有些湿,应是外面已经开始下小雪,不由皱眉,“站着做什么?过来坐。”
无遇话落,太聪明最先识得眼色,立刻上前帮沉醉将狐裘脱下妃。
沉醉缓缓走到无遇身边去,经过这两日,她心中对无遇怎么也有些改观。原本以为无遇像个老顽童,做事各种不靠谱,现在才知道,无遇心中什么都清楚得很。也是,若真的像他表面上的样子,怎么可能执掌九清宫这么多年?叱咤风云,无人敢对他忤逆。
可就因为无遇什么都清楚,沉醉才觉尴尬。在一个心中清清楚楚知道你难堪的人面前,怎么不尴尬?
沉醉迟迟没作声,无遇看了看她,目光微凝,叹道,“我既盼你和怀陌在一起,又盼你不要和他在一起。礴”
沉醉抬眸,不解地望着他。
“若是你不和怀陌在一起,他便会和沉鱼在一起,你也知道,我不喜沉鱼,我自然希望你取代了她,将她赶走。可看你这样子,我又不忍。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吗?你选择怀陌,就要做好到头来一无所有的心理准备。”无遇说着,嗓音顿了顿,忽地凝声道,“你毕竟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若是,我就是打断了你的腿,也不会让你这般豪赌。”
沉醉心口乍酸。
“罢了。”无遇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原本按礼,我该陪你用膳,但你现在这样子想来也没心情,我先走了。”
沉醉闻言,立刻跟着站起来,低声道,“对不起。”
无遇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你要纠结就自己纠结,我没兴趣陪你,等你做了决定再来找我,到时我会为你做主。”
沉醉点头,眼泪几乎落出。
无遇没再说什么,便走了,临走之时对太聪明叮嘱,“记清楚你现在的主子是谁。”
太聪明恭敬行礼,“是,奴婢知道。”
无遇走后,太聪明便去传了午膳,沉醉见到满桌珍馐只觉心口犯恶心,只随意喝了点汤,又觉浑身乏力,头晕,想起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只叮嘱了太聪明将火炉烧旺,便上床休息。
只是,昨夜她是冷得睡不着,现在却反而觉得热,仿佛连骨头都是酸热的,那种感觉弄得她难受,她只觉刚刚睡过去便热醒了过来。
喉间干涩,她闭着眼睛叫了两声“太聪明”,“太聪明,帮我把暖炉灭了,热……”
没有人回应她,沉醉方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来,迷迷糊糊的,眼神还没聚焦,就见到床头有个人影,周身气息冷淡,还隐约带着不满。
沉醉用力眨了眨眼睛,才渐渐看清那人是谁,顿时觉得心口更堵。
怀陌早已经回来,回来便见她已经躺在床上睡去,当即大为不满。她见到了他和别的女子抱在一起,回来竟然还能这么安稳的呼呼大睡,原本只是想试探她会不会因他吃醋发脾气,就像他在乎她一样,让她能知道他的苦,没想到这一试探就探出了她的心。
她竟然不在乎!
他就立在床头,恶狠狠的瞪着她的睡颜,怨念,直将她瞪得睡不安稳,醒了过来。
没想,她醒了,就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竟就在他的目光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去。
怀陌顿时大怒,坐到她的床边,用力拉扯她的被子,“起来!不许睡!”
沉醉这时觉得浑身热极,她自己也不想盖被子,可就像是争口气似的,怀陌要拉她的被子,她就偏要紧紧抓住,和他抢。当然,到底是抢不过怀陌的,片刻就被他全抢了过去。他又像是发泄一般,用力将被子往地上扔去。
“起来,不说清楚不许睡!”他用力将她从床上拉起,双手扣着她的肩,恶狠狠看着她的脸。
似乎是刚刚睡过的原因,她这时两颊绯红,眼神也迷迷蒙蒙的。
沉醉幽怨地望着他,明明是他对不起她,竟然还要她说清楚?
“你想要听什么?爷,昨晚快活吗?这样?”沉醉讽刺地问,提起昨晚,她的心就仿佛被他狠狠践踏而过一般。她为他着想了大半个夜晚,又想念他到天亮,结果他就是在别的女人床上?她想他的时候,他和沉鱼……沉醉想起来便觉头痛欲裂,胸口也堵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