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回头,赫然便是杜云森的脸,可细看,却又不是杜云森,只是他的脸上有一道伤疤,让他和曾经的杜云森看起来极为相似。
他瞥了眼白露,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坐下,声音也略有点沙哑,“我还需要点……”
“不能要了。”白露从包里出去药来,兑了白水递给他,“你身上的那毒,勉强这个药能压一压,你就别用毒品来麻痹自己了。还有,我上午已经把钱都给你了,你再让我去弄钱,是真的弄不到。”
“裴莫行不给你?”他抬唇轻笑着问。
白露瞪了他一眼,“我去找他借是可以借到,但我真的不想欠他的情。你别逼我好吗?而且我知道你和他有仇,但你现在这身体就算了,先好好养着吧,我不可能替你报仇的,欠了你一条命,但不可能卖命给你……”
也许是想着今天索性说清楚,白露坐到他身边,握住他冰凉的手,“我很感谢你,没有通过用毒品这些手段控制我,所以我也愿意想尽办法的养你。在感情的路上我已经输了,那个白家我也回不去了,能让你康复是我目前最大的希望,权当能还了你当初救我的那次恩情。”
“你出去吧。我有点困了。”吃完药后的反应令男人的身体开始有些疲倦,他抚着心口逐渐的往下滑,“出去的时候关门声轻点。”
白露浮了浮唇,低声回答:“好。”
然后白露轻轻的将门带上,一室腐朽,半壁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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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佳期和裴莫行往集团大楼的方向走,裴莫行见顾佳期始终愁眉不展,以为她在担心那个像杜云森的人。
他还是问了句,“他脸上有伤疤?”
“没看清。”顾佳期摇了摇头,略有点害怕的说:“其实这么多年,陆成渊至少是明里和我们斗,可那个杜唯真,却是个特别可怕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没死,甚至于连……”
连任轻盈,她都不知道这个女人还活着没,这不定性的因素令顾佳期始终惴惴不安着,尤其在上午看见那个像杜云森的人,甚至于就在自己的左近,顾佳期之前逃开四年,也有离开这些纷杂的缘由在。
难不成,那个人,真的已经出现了?
见顾佳期
的眼睛里都是不安,裴莫行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别担心,我已经找穆青淮帮忙找他的下落了。穆青淮手里的网比谁都厉害,他既然那边始终没有回应,就说明暂时是没有危险的。”
“好吧……”顾佳期对裴莫行笑了笑,“也许是我看错了。我多想了。”
裴莫行为了转移顾佳期的视线,柔声问顾氏那边的交接怎么样。
顾佳期又想起了陆成渊那个令她头疼的角色,她忽然间伏在裴莫行的胳膊上,有点难过的问:“对了莫行,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说有个特别坏的人,他干了很多的错事,可是错事的来源,却是因为你的家庭给他带去的。他从小无父无母,也因此没有什么地位,都是因为你造成的。那现在的这些纠葛,到底该怎样去面对?”
裴莫行若有所思的瞥了眼顾佳期,而后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不管他对其他人怎样,就看他是怎样对你的。别人怎样对他,那都是别人的事情,他对你如何,就是你要如何对他的因果关系。”
顾佳期抬眸,忽然间又扭头,“你这个人真是讨厌,怎么突然间变得那么会说了。”
裴莫行:…………
为什么她和沈临北说了一样的话?他以前说话有那么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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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顾佳期和裴莫行一起去接培培,培培坐在顾佳期的怀里,她在絮絮叨叨的和顾佳期说着幼儿园里的事情。
看来培培最近已经开始适应幼儿园里的生活了。
这时候顾佳期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后,却是窦樱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你明天让莫行回家一趟。”
顾佳期愣了下,“这事伯母是不是不该问我……”
窦樱那边却有些冷笑,“不问你怎么办?你现在束着我儿子,我想见他一眼都那么难。”
“我没束着他。”可能是怕声音太大吓到培培,顾佳期压低了声音,“明天……我会让他明天回去的。”
窦樱直接挂了电话。
顾佳期有点无奈的看着自己的手机,才转头和裴莫行说:“你/妈妈让你明天回去一趟。”
裴莫行微微一怔,而后看向顾佳期,“明天你和我一起回去。”
顾佳期慌忙摇头,“我不……”
“总要面对。”裴莫行从驾驶座上伸手,将她的手捏了捏,“总要去面对她的对不对。她毕竟是我的母亲。生我一场这个恩情,我不可能去忽视。”
顾佳期懂。
也正是因为懂,所以她很烦现在的处境,这和沈迎禾几乎一样陷进了僵局当中。
但是裴莫行既然让她一起回去,那说明裴莫行愿意和她一起面对的,想到这里,顾佳期点了点头,“好吧,我带培培,和你一起回去。” 顾佳期冷笑了声,“口口声声说我家欠你的。你倒是说个我家欠你的理由啊。”
陆成渊的神情忽然间萧索起来,不过那也只是刹那,他忽然间单手覆上顾佳期结拜的脖颈,黑暗的空间里,他的呼吸声听起来格外粗重,顾佳期紧张的浑身都僵硬起来。
陆成渊低声说:“想知道吗?”
顾佳期讨厌他这样的做派,扭过头不去理他窠。
陆成渊低笑出声,“那我告诉你好了。你不是在南城有个好朋友叫宋微?宋微的妈妈是这个故事里的主角,而你们顾家和我们陆家都是这主角身边的拥拓。”
这个故事说来,就长远了。
曾经的收藏古玩界最享负盛名的四大家族,四九城顾家、蓉城陆家、南城楚家还有云省木家。他们共同掌握着这收藏古玩界的一些条规,甚至于每个行当的规则。
金石瓷器,木器杂项等等,每一个拿出来都是非常有价值的,甚至于是能挣到大钱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慢慢的四大家族内部便不再团结有了缝隙。
正逢比较乱的年代,陆家的家主收到了一件国宝级文物,试图通过自己的手段走私到国外,而当时陆家的家主和顾家关系不错,便把这件事告诉了顾家的家主,希望两家联合来做这件事。
结果顾家将这件事告诉了当时四大家族的掌印,也因此这件事被泄露出去,陆家非但没能赚到钱,甚至于把整个陆家都赔了进去。倒卖。国宝可是非常重的罪,尤其是在那个年代。
陆成渊和陆轻燕一度成了无人管的孩子,是顾家当时已经年迈的家主看了不忍心,最后让顾博远将这兄妹二人给收留。
顾家家主始终认为,陆家虽然做了错事,但不应该落到那样的地步,而将这件事出卖给别人的他,占了主要的原因。
他希望顾博远好好对待陆家兄妹,将他们二人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
顾博远也的确这样做了,可陆家兄妹从小便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他们无家可归,便是顾家害的,他们要寄人篱下,也是顾家害的。
曾经年幼的陆成渊,也还曾经善良过的他,对着自己父亲的墓碑发过誓,一定要顾家血债血偿。他那时候曾经认为,一个真正的朋友,不应该在得知自己的朋友做错事后,不闻不问,只是转头出卖直接捅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带分毫犹豫,这样的朋友根本不值得当初的家主真心对待。
他从成年之后便开始筹谋,为了让顾家尝到当年他所尝到的痛苦,只留了一个顾佳期,他从来没有想动过她。
打从心底的,他还是那么喜欢她,甚至……不愿亵玩。
顾佳期听着陆成渊痛苦的诉说,眼睛都睁的极大,她从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一个事情,她一直以为就是陆成渊和陆轻燕两个人无家可归,而作为当年和陆家感情极深的顾家,是绝对要伸出援手的。
她颤声说:“即便这样,那也是上一代的事情,而且你必须承认,是陆家做了那种事情……”
“所以就活该被自己的亲密朋友直接捅出去吗?而不是采取劝导的方法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陆成渊歪着头,唇畔扬起一抹冷酷的笑意,“在那个年代,我们家这罪就是罪大恶极,可是放到现今,你觉着会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么?”
顾佳期不知道。
她甚至无法判断谁对谁错。
诚然,陆家是错了,但真的错到那种地步吗?
又或者顾家的家主当年一定要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自己的朋友吗?
可是无论谁对谁错,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了后辈,甚至于让她从此失去了最和睦的家,让她的父母离异,让顾氏集团几度落入他的手中。
“我把这些一件件的做了。”陆成渊在她的面前轻轻划着一条条的线,“一件一件,将他们和你割开的时候,其实我的心也在痛。但是我告诉我自己,仇恨是我的,要报复也是找他们,而你,和他们无关。我会给你幸福,因为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护着的人。”
顾佳期感觉到他的手已经温柔的抚在了她的额边,因为心慌,她甚至下意识的直接避开,这动作让陆成渊长久的停在原地。
“到了这样的地步,你觉着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么?”顾佳期声音渐渐柔软了下来,也或者意识到顾家曾经对陆家的伤害,她不想和陆成渊大声叱喝,如果他骨子里还有善良,她想
试图勾起这份善良,“陆成渊,又或者我还能再喊你一声陆哥哥。你放我离开这里吧,你明明知道,我们之间根本是不可能的。”
陆成渊的声音更柔,“我知道你恨我。其实我也知道我做了很多的脏事,我这个人,早就已经腐烂了。佳期,就像是曾经我们陆家家主那样,他是在等着被救赎,然而你们顾家的家主却直接将他踩向了地狱。如果今天,我也想和你说,我在等你的救赎,你愿意救我吗?”
顾佳期颤抖着声音回答:“我愿意,可你愿意放弃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吗?”
陆成渊的眸子微微暗沉,“你觉着呢?我已经说过,这本来就是你们家欠我的。”
忽然间,电梯的铃声大作。
也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喊了声电梯是不是有故障要修,身后的电梯门居然松动开来,顾佳期径直跑了出去,脸色吓的早就已经惨白惨白。
她听见拐角处江秋说了声“还不快跑”,顾佳期几乎没有多想,直接转头拿着包冲进了楼梯里,顺着楼梯往下爬。
陆成渊阴沉着脸,一步步的往外走着,到了门口以后,有员工经过,随口喊了句“陆总”,他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对叫他的人微笑着回应了声。
顾佳期生生跑了十几楼,当她跑到一楼的时候,脚都有点发软。
她蹲在角落里歇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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