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的刀刃,明白吗?”
这就是引以为未来的心腹了。维克多颇为感激地说:“是,我会努力的。”
不知不觉,他在迪尔面前的态度又恭谦了几分。
“现在的你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人。”迪尔微微笑着,“那就回答我的问题吧,你希望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
维克多思索起来。成为什么样的人?这真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历数过去的那些或小或大的愿望,从希望成为父亲那样的猎人,到希望成为奥斯塔夫伯爵那样拥有权力的贵族,都不足以回答太阳神的问题。维克多目光深沉,思绪渐深。他想起了苏菲,想起了莫尔斯,想起了索兰特,也想起了安娜与安瑞克。
但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或许,做一个更加强大的弓箭手?
似乎,也只有这样了。
“我想成为一个更加强大的射手。”维克多抬起手,迎着迪尔的目光,“我想比现在射得更准,我想能拉更重的弓,我想……嗯,我想拥有更加快的速度,这样我才能够与强大的敌人周旋。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能在任何地方都能隐匿身形,这样我就能够随意地狙杀敌人。”
迪尔听完,笑了:“还真是具体。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有足够的神恩,我都能帮你。”
维克多愣了一下,试探着问:“一定要有神恩吗?”
“不劳而获是十分可耻的。”迪尔收了笑容,沉声说道,“我知道你想到了那些神恩者。不错,那些神器都是我们赐下的,但他们都用事后的功劳作为交换。你以后就会知道,相对于你们,他们付出的代价要大得多。”
“是。”维克多低头应下。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想有一双像鹰一样的眼睛。”维克多说,“我想要能看清几百步外的人的脸,看清他身上铠甲的缝隙。这需要多少神恩?”
“几百步外?至少也得要两千神恩。”迪尔摇头,“你的要求未免太高了一些。”
维克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突然觉得这种谈价钱的场景有些奇怪。
“还是让我来看看吧。”迪尔一摆手,捧出一本很厚实的书来,显得很正规的样子,“眼睛……”
维克多在一旁等待着,心想,还是这样的方式更加舒服。
“你愿意为你的眼睛付出多少积攒的神恩?”迪尔问道。
“全部吧。”维克多说,“至少在有危险的时候,我能及早发现。这样能避免很多的危险。”
“哦。”迪尔点头,关上了那本书。那书随即消失地无影无踪,就像它出现时那般突然。
“你的视力将会获得长足的提高,至少在凡人的圈子里算是顶尖。你可以看透树影的遮蔽,轻易辨识出隐没在环境里的人和怪物。你的眼睛将会比现在更加敏锐,能够看出敌人防护的薄弱所在。”迪尔温和地说,“一千神恩。”
维克多听得眼睛都亮了——识别出隐没在环境里的人和怪物?这要是在森林里就算是先知先觉了!何况还能看出敌人的防护薄弱处……
“我要这个。”他有些激动地说。
“会有些疼。”迪尔说,站起身来,“准备好了吗?”
维克多目光坚定,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就觉得自己的眼睛好似被人在用钝刀子慢慢挖出来,就像是有人在里面撒了慢慢一捧细盐。疼,辣,以至于那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持续的强烈酸涩都显得不足挂齿。维克多根本就没有看见自己的神做了什么,此时地他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颤抖着,死死咬住牙齿。他不想像上次那样露出让迪尔不齿的丑态,却还是忍不住瘫倒在地上,双手越发用力,却连压迫感都感觉不到。
“松手!”维克多听见迪尔的声音,“你不想要你的眼睛了吗?”
虽然还是疼痛刺骨,甚至直刺脑海,维克多仍旧保留了最后一丝清明,他松开了手,转而紧紧扯住自己胸口的衣服,扯着布料撕扯自己的皮肉。这疼痛同样剧烈,却丝毫抵不上眼睛的痛苦。
突然之间,一切痛苦都不见了。就像是一股清泉突然浇灭了眼睛里的灼热,愈合了所有的创伤。强烈的反差之下,维克多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彻底地离开自己了。
“睁开眼睛,维克多。”迪尔的声音依旧柔和,“试试看你的新眼睛吧。”
维克多缓缓睁开眼睛。没有金光,也没有别的什么。眼睛依旧是那一双眼睛,只是略略泛了一层薄薄的灰色,并不起眼。
但维克多实实在在感觉到了变化。凝神扫视身边的景致,感觉清晰许多。即使没有凑近,也能看清椅子上的纹路。他突然想起了“看出敌人防护薄弱所在”的能力,于是看向迪尔。迪尔笑眯眯的站着,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异样。
“果然是神。”维克多心想,“毫无破绽!”
“觉得怎么样?”迪尔问道,“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维克多低头回答。
“那就好。”迪尔吐了口气,笑道,“比起你第一次强化身体,你的表现好了许多。”
他伸手从虚空中摸出本约有巴掌大小的小册子来,道:“关于各种铠甲与怪物的弱点都记载在这上面,你需要自己去总结。”
维克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大约只有一个指节那么厚的小册子。
“都是图解。”迪尔笑道,“我知道你的出身。”
这让维克多开始考虑起自己识字的问题来了。他双手接过册子,翻开一看,果然是图解——一页分作四格,每格都用难以想象的精细文笔描绘了一种铠甲或者怪物的图样,另有红色的色块标注着怪物的薄弱点。
“佛洛伦蒂诺的神庙里也有一本,但没这个精细。”迪尔说,“不要给别人看。”
维克多没有问为什么。他将这册东西小心地塞进自己的衣服里,贴身藏好,点点头。
“你要跟着那名骑士回佛洛伦蒂诺吗?”迪尔笑了笑,“那里有你的机会,你好好把握。”
说完,白色光芒一闪,华丽地消失了。
维克多在原地又愣了一会儿,朝着门口迈出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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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索兰特从海尔特嘴里了解了些佛罗伦蒂诺的情况——十分基础,但却有些用处。
“佛罗伦蒂诺总体来说并没有什么混乱的情况。”海尔特非常恭敬地回答正毫无贵族风范——在他看来——坐在自己客房的床沿上的索兰特,“只是听我父亲说过,手下的那些办事员的工作越来越不上心了。”
他虽然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在他看来,这位伯爵大人看重的索兰特骑士实在是太冒失了,竟然就这么透露出了伯爵大人密信里的内容。虽然不是原话,但在奥斯塔夫伯爵身旁混迹学习的海尔特。菲斯可以从对方的问题上判断一二。“佛罗伦蒂诺有没有什么混乱的现象?”什么人才能问出那么直白的问题!
在心里,他已经为索兰特的政治前途打上了一个巨大的红叉,比国王陛下在一卷奏请恢复分封制的章程上画的那个叉更加大。
“如何不上心?”索兰特问道,他并没有意识到对面那恭敬的青年心中对他的腹诽,“能不能详细说说?”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海尔特心里叹了口气,只盼伯爵大人不会因为自己知晓了秘密而下什么毒手——一切似乎都在这位政治头脑让人绝望的骑士身上了,“不过有些传闻,或许对您有帮助。请您不要对伯爵大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放心。”索兰特隐约想到了原因,“你说。”
………【第七十六章 临行】………
得到了索兰特保证的海尔特放宽了心,娓娓道来。
“我父亲是法务部的一名书记官,算是底层的官僚。他手下管着五个办事员,都是旧贵族出身,有些是子侄,有些是家族世代的侍从。平时上面有什么工作布置下来,我父亲就会给他们布置任务。有些人是递送文件,有些人是誊写关于某些案件的处理结果,还有些人是上街张贴这些处理结果的。”海尔特说,“平时这些家伙干活都还算勤快,但最近突然懒散了起来。我来之前的一个礼拜,有个办事员把一份相当重要的文件晚送了足足三天,害得我父亲被上司狠狠责骂了一顿。”
索兰特皱眉道:“这应该不会就这么过去吧?”
“自然不会。”海尔特回答,“那个家伙整个月的薪酬全没了。但他很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在我父亲面前冷哼了两声,就好像在示威一样。我父亲问他,他也不说,扭头就走。”
索兰特沉吟道:“按照奥斯塔夫伯爵大人信上的说法……嗯。”
海尔特松了口气——这家伙还有救。要是对方直接在他面前分析起密信上的信息的话……
“街面上还是很平静的,如果说有什么问题的话,旧贵族们的宴会变多了。”海尔特见索兰特皱眉思索,继续说道,“也不是太多。奥斯塔夫伯爵的府邸就靠在元老院的几位公爵与侯爵的府邸边上不远,那些元老院的大人们出行时的动静一向是很大的,哪怕只是从自己家走到隔壁。”
索兰特没有注意对方最后一句隐含的嘲讽。他的心中正在默默编织一场阴谋的真相。
毫无疑问,佛洛伦蒂诺正在酝酿一场阴谋,并且牵涉极广。那个态度诡异地嚣张的办事员显然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自己有翻身的一天。虽然为人失败了一些,跋扈地也太早,但对于新贵族与国王来说,这种人多上几个没有坏处。而聚会频繁的旧贵族也是有问题的。他们表面上肯定是真的聚会,私底下有没有什么地下室的密谋就难说了。索兰特觉得是有的,不然不能那么凑巧。
“索兰特骑士?”海尔特在边上等了约有一分钟,忍不住唤道,“您没事吧?”
索兰特恍然惊醒,眉目间仍然有忧国忧民的气场:“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问题。伯爵大人有没有说过要我去干什么?”
“伯爵大人说一切都写在信上了,您看了就会知道。”海尔特顿了顿,“没有吩咐其他的话。”
索兰特点点头,又问道:“那我到了佛洛伦蒂诺之后……”
海尔特看对方这般,知道信中一定没有提到太多的细节,于是微笑答道:“伯爵大人自然会派人来接待的,请您放心。”
于是一切疑问都得到了解答。索兰特满意地告辞离去,约定一天之后启程,用沿途城镇的快马轮换,争取尽快抵达佛洛伦蒂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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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维克多已经回到了托尼酒馆。火炉里的火已经渐渐小了,因为无人打理而失去了原先炽热的的温度。房门虽然一直紧闭,但一间没有人气的屋子总是会迅速冷却。维克多给壁炉添了些木柴,坐倒在自己的椅子上。他这时才终于平静下来,整理着自己纷乱的思绪。
对于太阳神迪尔,维克多已经没有什么负面的情绪了。至于安娜,虽然心中有恨,却比初时要淡了许多。如果非要量化的话,安娜的尸体至少能够得意完好地保存了。
从对于神的感激与对未来的憧憬中微微清醒的少年伸手从怀里摸出了那本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