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闯竹林
冰天雪地,满地银光闪耀,与翠绿的竹林相互映衬,白的至纯,翠得动人心魄。
密布的翠竹林中,一匹白马载着一个狐裘紧裹的人慢慢走着,马上的人似乎已经僵硬,仅从鼻中呼出的白气才能判断,此人还活着。
似乎有些无目的的行着,白马顺着自己想走的路悠然走着,马上的人没有任何动作,也不赶马,略微摇晃。
竹林深处,一座静雅别致的翠竹小屋渐渐显露,不知是骑马的人有意寻找,还是白马巧然偶遇。
马上的人明显看见了竹屋,但是,没有进去的意思,仍旧任由白马依靠它的想法随意走着,他,没有地方可以去。
已经在雪地中走了三天三夜,虽然后面两天慢下来,最后的时候只是无目的的走着。
然姜国并不大。
此处已经不是姜国地域,而是东华国的边境。
不算大的竹林,若近若远的翠绿竹屋,一个时辰过去了,竹屋依旧近在眼前,竹林依旧茂密熟悉。
马上的人似乎发现有怪异,勒住了手中的缰绳,打量着周围。
翻身下马,却腿一软,扑通一声倒进雪地中,艰难挣扎着起身,周折中,斗篷的兜帽滑落,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曾经这张脸上永远洋溢着暖如阳光的笑意,而此时,不知是因为冻僵还是其他原因,暖意全无,明眸中时时闪烁着无法形容的流光。
虽然表情不似平常,但是相貌却无法改变,此人正是不告而别的慕容子峥。
步行牵马走了一段,十几步路,对于慕容子峥来说,却是那样漫长。
身心似乎从内到外寒了个透彻,身体的痛楚,远远比不上那锥心的痛。
兜兜转转近半个时辰,竹屋居然还是若近若远,走不进,也离不开,慕容子峥停下脚步,看来,他误闯的地方,居然别有洞天。
一阵衣炔风声,一个翠绿的身影向他飞过来。
慕容子峥陡然警戒,而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什么把握能逃离,先不说那绿影会武功,就算是没人,他恐怕也得困死在这竹林中。
绿影闪至眼前,劈手就向慕容子峥的头拍过去,状似直接要将他毙命。
慕容子峥偏头一躲,踉跄几步,靠在白马身上,斗篷再一次滑落。
“嗯?你怎么找到我的?”绿影见闯入的人居然是慕容子峥,顿时惊讶万分。
慕容子峥冷着一张脸,当看清绿衣人的面容时,更加冰冷几分,转身就走,“我不是来找你的。”
他现在这副样子,不想看见任何以前认识的人,偏偏那么巧,居然是他……
“等等……”绿衣人一手搭上慕容子峥的肩膀。
慕容子峥双手一抓,一弓身体,两臂使力,就要将绿衣人过肩摔过去。
但是,平常的他,可以做到,然而如今,在大雪中奔走了三天三夜的他,体力透支,旧伤复发,哪里是绿衣人的对手。
绿衣人灵巧的一腾身,一手一个,抓住慕容子峥的两只手腕,轻松将他的手反剪在背后。
“既然来了……你怎么了?”绿衣人原本随意的语气瞬间变得凝重。
卑鄙无耻的混蛋
他抓的是慕容子峥的手腕,如今能清晰感知他的脉搏正狂躁跳动着,慕容子峥又没有内力,怎么可能……
飞速点上慕容子峥身上几个穴道,抱着他一飞身闪进竹屋。
将他放在床上,盘膝坐好,自己也坐在慕容子峥身后,隔衣传功,那只是在不得已的时候为之,为了效果更好,绿衣人飞快的褪下慕容子峥的上衣,一掌刚要贴上他的后心……
这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伤痕……
后背整片皮肤,哪里还有一寸是完整的?
“放开我!”慕容子峥动不了,但是感受到绿衣人的目光在他背后游转,一双充满死寂的眼中顿时洋溢暴戾之色。
“静心!”绿衣人严肃的吼出一句,脸上尽是肃穆之色。
慕容子峥没有内力,也自然不会修炼什么邪门内功,可是,这疯狂的走火入魔之势是怎么回事?
有内力的人练武走火入魔顶多武功尽废,可是,如果是没有内力的人,走火入魔的后果……
还有这伤痕……
他也受过伤,每到天气不好,也会隐隐作痛。
那慕容子峥现在,岂不是跟身处炼狱一般?
“慕容,跟着我的引导,静心,心无杂念……”绿衣人一边说着,两掌贴上慕容子峥的后心。
浑厚的内力顿时顺着慕容子峥身上两条主脉迅速流转,快,却不硬闯,犹如溪流琢磨磐石,以尽数付出只求一丝回馈的架势拼上了全部内力。
慕容子峥感觉到两股暖流快速传遍全身,心脏被冲击得略有钝痛,却缓和了那犹如撕裂般的痛楚。
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明,眼中闪动的戾气渐渐被压抑住。
气势磅礴的内力冲开慕容子峥的发髻,如瀑的黑发漫天飞舞,黑发中夹杂着丝丝银光。
他不知道有走火入魔这么一说,但是,他一直要求自己必须保持平和的心境。
经历过哪些惨无人道地狱般的折磨,他学过心理学,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产生任何执念,打破了平和的心,他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爱一个人,哪怕是已经拥有,爱的力量仍旧会让人产生执念,那是一种永远不会满足的执念。
所以,他放弃爱的能力,放弃理想,甚至放弃心中所有的想法,如浮萍一般活着,纵然水中波涛汹涌,他,只能做静置旁观的一叶。
他不停地给自己下暗示,将过去忘记,将所有怨念忘记,甚至忘记爱的能力,不奢求,不执著,不怒不怨……
但是这一切的努力,居然被幻雪一席话全部粉碎。
他的所有努力,在幻雪眼中,居然是一个天大的陷阱,一个卑鄙的阴谋,他在幻雪眼中,居然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混蛋……
“慕容子峥!再胡思乱想你就成魔了!”绿衣人的声音突然炸响。
心魔渐起
他能清晰感觉到慕容子峥刚刚平静下来的气息夹杂着戾气重新涌上来,这慕容子峥是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吗?
哪有这么大的戾气?
他与慕容子峥交情并不深,但是,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慕容子峥恐怕是他所见过的心智最为坚定成熟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把心静下来,否则,再多的内力也压不住你心中的怨念,在我内力耗尽之前,我肯定先杀了你!”绿衣人一张口毫不留情的说道。
有能死的机会,要不要把握?
慕容子峥的心有几分动摇,但是,随即又被自己否定了,不能死,尘封的执念已经被挑起,他……喜欢幻雪……
他要留着命……有朝一日,告诉她……
两个时辰过去……
绿衣人渐渐支持不住了,身体软下,侧伏在床上无力的喘息着,一身翠绿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呈墨绿色。
戾气驱了大半,慕容子峥的心境也暂时平和了下来,不过,当绿衣人看到他头上墨发中隐藏的丝丝银白,深深叹了口气。
从长计议吧,心魔一起,哪是那么容易就消散的呢。
挣扎着起身,开始解慕容子峥身上的衣服。
慕容子峥被点了穴不能动,一双眼睛毫无暖意的看着在他身上忙碌的人,“你做什么?”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我曾经好歹也是名声远扬的倾国花魁,你见过的男人还没我接过的客多。”虽然是只卖艺不卖身。
一边说,一边忙碌着,慕容子峥身上的衣服数量比他多了不知多少倍,麻烦。
“我曾经是燕国的定远将军,领兵三十万。”
一语落地,绿衣人一张俏脸顿时黑如泼墨,这慕容子峥是跟他开玩笑还是当真要跟他比比?
哪有这么损的人?
紧紧咬着一口银牙,“算你狠。”
忘恩负义的家伙,跟君影一个德行,幻雪身边怎么总是这样的人?
直到脱得只剩贴身的里衣,绿衣人停手了,男人的身体,他可没兴趣,这伤痕,还是遮掩着点好,恐怕慕容子峥自己也不想看见。
直接抱起慕容子峥,一边向屋后走,一边说道:“屋后有温泉,对你身上的伤有好处。”
虽然心中有疑问,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慕容子峥不是一直在幻雪身边吗?
以幻雪那么护短的性格,怎么会让他受了内伤,魔心渐起,还独自到处跑?
直接解开了慕容子峥的穴道扔进冒着白烟的温泉内,径直说道:“你可以继续胡思乱想,不过,我提醒你,我是已经没力气帮你了,但是我有力气在你成魔之时一掌拍死你。”
降书顺表
主帅被擒,燕国大军奉燕国皇帝昭回,直撤百里,邯城不战而降。
昊彦让柳看管着燕国太子,缓慢进军,有了燕国太子这张王牌,所遇之城完全没有反抗,倒是昊彦,逐渐放慢了进军的速度。
进军虽慢,但夺城却速如闪电,一快一慢,让燕国皇帝一颗心每日七上八下数十次,眼看着东华国的大军悠悠闲闲的又吃下数座城池,加之前面攻下的,已经快到燕国疆土的三分之一。
时至刚刚入春,燕国皇帝终于绷不住了。
昊彦坐在军帐中,看着燕国使者刚刚递来的降书顺表,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钟静臣,你也看看,将你的想法说给朕听。”
将降书顺表递与一旁的钟静臣,摆明了就是要考他。
钟静臣恭敬的接过,仔仔细细看了近一炷香时间,降书顺表洋洋洒洒也就百字,更多时间,他在斟酌如何开口。
早在冬时,他就奉皇上手谕来到军营,依稀知道皇上的意思。
苏连清如今在朝堂混的是顺风顺水,而他,一直呆在礼部,就像道年夜饭的凉菜。
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他绝对不能轻易错过。
“回皇上,臣以为,降书措辞倒也中肯,割地赔款倒也优厚,只是,燕国皇帝请皇上亲往石盘城,虽说是他衷心表歉,但臣觉得不妥。”
说完,看看昊彦一脸面无表情的等待,斟酌了一下,又说道:“臣闻石盘城乃是燕国军事重城,其城内防卫严密,皇上赴邀,想必不可能率大军前去,臣恐怕……”
“钟静臣,说来说去,你只是怕燕国皇帝刺杀朕?那好,朕给你提个醒,此次燕国挑起战争,却反被朕攻入,你可知道,朕攻下了大小多少城池?”
昊彦的声音微微带着不悦,忠臣,没错,但是做事保守,还是欠缺魄力。
“回皇上,大小城池加起来共三十七座。”
“燕国赔给朕多少?”
“回皇上,二十座。”
“你记着这笔账,朕再问你,朕此次亲征燕国,花费多少军饷,阵亡多少将士?燕国赔给朕多少?”
昊彦一句句威严问语,顿时让钟静臣背心湿了个透,忙跪下说道:“皇上恕罪,此为户部及兵部掌管,臣只是小小礼部侍郎,对此,臣确实不知。”
“小小礼部侍郎?钟静臣,你是在埋怨朕给你的官职过于卑微?”
太傅的高徒
“皇上明察,臣绝无此意,臣……”钟静臣顿时被吓得语无伦次。
昊彦打断了他的话,看向旁边一人,当日他思索之后,不仅仅让钟静臣来了,还有去年恩科的状元,太傅的高徒,阮弈风。
比起钟静臣,阮弈风或许更委屈,明明高中状元,却只落得个翰林院编修,从五品,还没什么表现的机会。
之所以临时起意把他也叫来,昊彦自有他的用意。
“阮弈风,你可知道?”
昊彦随意的问道,显然也是没抱什么希望,不过,两位臣子在这,冷了太傅的高徒,似乎有些不妥。
“回皇上,臣没有确切的数字,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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