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不算洁癖吧,是人都接受不了那种住宿条件。
相比之下,她宁可在野外与泥土野草为伍。
骑在马背上任由马儿慢悠悠的走着,幻雪打开手中的油纸包,琢磨着,到了下个城市,她是不是该吃点别的了,总是吃这些卤肉,她下半辈子都不想再吃肉了。
肉似乎有些过于新鲜,小二说这是牛肉,但是,牛肉她已经吃过不少了,却没见过颜色这么重的,卤料不一样?
狐疑着用匕首轻轻将肉切开,当看到那纹理分明的切面,幻雪的心头顿时一阵作呕,迅速将油纸包扔得远远地。
然后将手不停地在马脖子上擦拭着……
马儿似乎感觉到幻雪应该不是在抚摸它,而是在擦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抗议似地摇了摇头,鼻中喷出一股粗气。
幻雪的眼睛深沉着,思索了一会儿,陡然一拉缰绳,“走,回去。”
酒馆的小二见到幻雪顿时眉开眼笑,比见着了自己的奶奶还要亲热,忙迎了上去,伸手就要接过幻雪的马。
幻雪一抽手,避开小二肮脏的爪子,“我自己来。”
小二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知道这样的主儿不好伺候,毛病多,顿时又恭敬几分,点头呵腰,就差给幻雪跪下了。
“客官,请随小的将马栓于后院,小的定当用上好的草料给客官好生喂着。”小二似乎脚下生风,生怕幻雪跑了似的,虽然不能碰,但是,对着马,连哄带赶,就进了后院。
幻雪有些不自在的坐在酒馆的桌旁,酒馆内有几对三三两两的人,都是匆匆的吃着东西,像是赶路的人。
当看清了他们吃的东西,幻雪又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
“客官,可要吃点什么?小店虽然在荒郊野外,但是,小店有一绝,特质的卤味可算是来往客商必尝之物,方才见客官已经打包了一份,定是喜欢那美味,再给您来一盘?”
小二殷勤的介绍着,一边用肩头的抹布将幻雪面前的桌子擦了又擦。
“肉食吃腻了,有素的没有?”就算是不吃那肉,不吃饭可不行。
“哎呦,客官,咱这店小,这天气,蔬菜也容易坏,素菜可真没有太多,就几根黄瓜,您看成不?”小二听见幻雪要吃素菜,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好吧。”在这个地方,还有的挑吗,索性吃饱才是重要。
“还有,给我准备一间客房,我要打扫干净的。”冷冷的吩咐着。
“好嘞。”
小二应声而去,麻利的准备着。
入住黑店(中)
入夜,幻雪直愣愣的躺在客房的床上,虽然小二还真的将被褥换了比较干净的,但是,幻雪仍然不能允许自己将那些东西盖在身上。
还好夏天并不用盖被,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有些想念野外的树干。
她不是突然改变主意要改善生活,而是当她看到那些肉,她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人肉,她吃过,但那是没有办法,生死攸关,不吃就得死。
可是他们呢?
杀人卖肉,这种十恶不赦的行径,就连一向不爱管闲事的她,也实在忍无可忍。
这个时代,一个家里只有一个劳动力在外奔波,如果死在路上,那他的妻儿老小就再也无依靠了。
就因为有这样的事情存在,才会有那么多孤儿。
而她,或许就是其中一员。
她曾设想过,她也是有父母的,或许就是因为她的父母遭遇不测死了,她才成为孤儿。
胡思乱想了半夜,夜晚的村庄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隔壁不远处还有鼾声。
真是不怕死。
幻雪嘴边微微一抹嘲弄,在这种地方还能睡的香。
正想着,果不其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幻雪闭着眼睛,微微调整着呼吸,就如同睡着了一般绵长沉稳。
轻微的呼气声,幻雪敏锐的鼻子捕捉到一丝药粉的气味。
看来只是个小小的黑店,就连迷药,也是最低档的,也不知道下点本钱。
这点迷药,对她来说,就像熏香。
隔了好一会儿,门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是那个小二的声音,“客官,客官……”
幻雪不动声色,就听见一把刀贴着门缝,轻轻地将门闩挑开,又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才大了胆子推开门。
三个人走进屋子。
“虎哥,这次可是捞着了大鱼了,你可得多分我两吊钱。”沉不住气的小二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要钱了。
“你还有脸说,就这么个小妞,哪来什么油水,上次那条大鱼你硬是没给留住,还没找你算账呢。”那个应该叫虎哥的恶狠狠地说道。
“去,搜搜她身上。”
说完,幻雪就感觉到似乎有一双手就要摸上她的身体,就凭你们,还想碰我?
幻雪猛地张开眼睛,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俯身在她面前的小二。
小二顿时一动也不动,瞳孔失了焦距。
虎哥见小二半天也没动静,上前踢了一脚,“有没有东西?磨蹭什么呢?”
小二猛地回过了神,心中异常纳闷,忙慌着说:“没东西,什么也没有。”
“呸,真扫兴,原以为穿的还不错,长得又标志,却不想是个穷光蛋,罢了罢了,看着细皮嫩肉的,想必吃起来味道必定和那些村夫不一样。”
说完,就要上前。
小二一把拦住虎哥,“虎哥,这丫头长得真水灵,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咱们把她留下吧,挑了手筋脚筋,玩玩也行啊。”
入住黑店(下)
虎哥顿时眼睛一厉,唾沫星子直喷在小二的脸上,“你让猪油蒙了心了怎么着?看她这打扮,想必也是有些来头,留着后患无穷,就算是没人找来,吃咱的喝咱的,不要银子啊?要想找,改天给你弄来个老实丫头,吃喝的少还能干力气活儿,这个,你伺候不了。”
小二貌似挺怕这个虎哥,咂了咂嘴,也没吭声。
幻雪强忍着恶心任由小二将她扛在肩上。
隐约中应该是走到了一处地下室。
门一开,扑面而来的腥臭几乎要熏得人睁不开眼。
感觉自己就要被扔在满是血的地上,幻雪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抽出腿侧的匕首,就着姿势一划,扛着她的小二脖子上顿时出现一个偌大的血口。
哼也没哼就倒地死了。
地下室里本只有一个屠夫,地上以及案桌上堆放着七零八落的胳膊大腿,甚是让人觉得恶心。
剩下的三人都傻了眼,呆愣中,那个一直未说话只在一旁跟随的不知名的人,也成了幻雪的刀下鬼。
虎哥和那个屠夫,也就仗着些迷药和有股子蛮力,哪里是幻雪的对手?
仅是几个飞身,那两人几乎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纷纷倒地咽气。
再也不想在这个人间地狱多呆一秒,幻雪几步跑到厨房,找到了一锅污七八糟的油,直接泼到地下室,一个火把扔下去,顿时浓烟滚滚。
也不管酒馆内还有住宿的人,火源在地下室,他们有的是时间逃生。
飞身上马,一路狂奔。
她不赶时间,但是,她实在是受不了身上的味。
想当初自己也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怎么现在,这点血腥味都受不了了?
洁癖,这绝对是洁癖,跟着昊彦养成的。
马儿扬蹄飞奔,一直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城市,住进一间上房,叫小二打了热水。
扑通一声将自己沉入水中,幻雪这才松了一口气。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这就是,明明嫌恶心,还要管闲事。
活该啊,活该。
不过,她该考虑下一步了,虽然还未出国界,龙影的人不可能找上她,但是,她相信,她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只要她踏出东华国一步,麻烦必然会找上门来。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一身的风尘仆仆终于清爽了。
幻雪掏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粉末倒在手心,掺了点水,仔细的对着镜子抹平。
她可不是在护肤,而是易容。
不过,里面可都是纯天然的成分,跟做面膜差不了多少。
待到再转过头来,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任谁看了都不会再有兴趣多看一眼的脸。
推开窗子,直接跳下,连马也不要了,消失在夜幕中。
要杀要保
“她不愿意回来?”昊彦失望的看着跪在脚边的影宿。
昨天晚上刚收到岩谷关来报,说幻雪失踪,而今天一大早,影宿就带来了消息,幻雪从岩谷关军中不辞而别,自岩谷关一直往西走。
影宿说幻雪不愿意回来。
不愿回来……
“她是有事暂时不回来,还是……”昊彦苦涩的问不出口。
他觉得自己此时活着很窝囊,甚至要比当年贬为庶民之时还要窝囊。
当年,就算是身为庶民,生活寒苦,就算是病魔缠身,他总归还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可是现在,自己喜欢的人中间还要夹着个挂名的皇后,自己的爱人负气出走,他只能干等着。
算下来,也许当日自己还是宁王的时候,有幻雪日日陪伴左右,才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来,最快乐的时候。
“回皇上,影宿不知。”影宿一板一眼的回答着,关于幻雪的事,他不能有半点多言,只能任由皇上问,而他的答案有时只能断章取义。
他本是皇上的影卫,可是如今,却做着伤害皇上的事,这让一向忠心耿耿的他,也觉得心中闷得难受。
可是他现在身负的使命,却也是先皇留下的。
先皇与皇上对于幻雪的处理方面,已经开始起了冲突,他也只能得过且过,皇上没问到的,他就按照先皇的旨意行事。
只能这样了,他对皇上是要忠心,可是,两个皇上,他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
“她要去什么地方?”
“回皇上,贵妃娘娘一直向西走,似乎要去姜国。”
姜国?
师父曾说过幻雪与姜国的瓜葛,但是,幻雪也澄清了,她与姜国毫无关系,可是,这个时候去姜国做什么呢?
他此时此刻才发现,他对幻雪知之甚少,他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甚至不知道她的姓氏,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朋友。
仅是当日她曾说过朋友的忌日,除此之外,他只了解幻雪的性格,习惯,对于她的身份……
他此时最想做的事情不是查明幻雪的身份,对他来说,幻雪是谁并不重要,他爱的是她的人,而不是她的身份,更不想私自去解开幻雪身上的谜团。
他尊重她,信任她,可是,她是否也信任着自己?
“影宿,派几个人偷偷保护她,朕知道,以幻雪的身手,她或许不用龙影的人保护,但是,朕要时时刻刻知道她的消息,待到恩科结束,朕要亲自去接她回来。”昊彦沉稳的对影宿说出心底的想法。
他知道,就算是恩科结束,他也不能走,没有能信任的人,他走了,东华国的内政要么群龙无首,要么干脆易主。
但是,他等不了了,他怕再等下去,他会失去幻雪。
影宿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猛地一跳,先皇要杀,皇上要保,这两难境地,终于出现了。
封城被困
幻雪易了容,身后的尾随明显不见了,悠哉的又买了马,继续顺着边境往西走。
本来平日里无人涉足的边境变得热闹了,燕国的南方边境还算平静,金国的北方可就不同了。
大批难民涌入东华国,都是金国的百姓,虽然已经让驻防的官兵挡去不少,但是,偷偷潜入的数量仍然极其可观。
两国开战,遭殃的还是百姓,看着相貌特征非常明显的金国人围着头巾遮住与汉人不同的发色脸庞,畏畏缩缩的逃避着官兵的搜捕,幻雪心中一片感慨。
她不是圣人,偶尔的杀人放火,她管管也就算了,但是这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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