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先触地,身子向后重重砸在地上,被杀的恐惧感驱使着秦鲤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恢复混沌的意识,翻滚站起,秦鲤瞪大了眼睛想让自己看得清楚一些,强烈的恐惧下,秦鲤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脸扇了一巴掌,视觉,听觉,嗅觉似乎又被这一巴掌打回正常了。
“你很会跑。”冰冷的声音像是十二月天屋檐上落下的冰渣子,就这么钻进秦鲤的耳中,一股寒意直冲天灵,身上的灼烧感仍旧清晰,但自己的血液,却好像被这四个字冻结住一样!
僵硬地转过头,不远处公路旁的树荫下,正站着一个人,白色短袖,下身穿着一件迷彩裤,腰间扣着一条宽大的皮带,这个人站在阴影中,一瞬间的错觉,秦鲤好像看到那人所站的那块阴影正快速地放大,直欲将自己吞噬。
“啪!啪!”一阵骨节声,秦鲤强自按下心中的恐惧,身上的每一条神经都在看清那张脸后绷直。
杂乱的刺猬头下是一张阳光的脸,可惜这张脸好像永远都不会笑,一块漆黑的眼罩和一道竖立的长疤完全破坏了这张本该阳光俊朗的脸。
这是一个年轻且瘦弱的人,没意外的话,他还瞎了一只眼。
“但不会选近路。”树荫下的眼罩青年缓步踏出树荫,就好像从空调房中走出一样,他皱着眉头,叹着气,叹出的气,却带着浓烈到刺鼻的杀意,“你太危险。”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在太阳底下跑。”
“不过跑了这么久,你也该累了!”
猫在抓到老鼠后,会在戏弄一番后再撕裂老鼠的喉咙,秦鲤如今就是那只落入猫爪的过街老鼠,因为他分明看到那青年独眼中一种病态的快感。
“让我送你上路!”
仇恨!莫名其妙想到这两个字的秦鲤在惊愕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极端的愤怒,该仇恨的人是自己才对!秦鲤强行忍住冲上去撕烂那张脸的冲动,随着独眼青年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后退着。
“要不要和我去去一趟公安局,让里面吃公饭的人辨认一下…谁才是良民?”秦鲤一边退步,一边试图分散独眼青年的注意力,说出来的话,显得有些气弱。
“无冤无仇…你有没必要赶尽杀绝?我又什么地方的罪过你?”
稍稍冷静后,呼吸渐渐顺畅,秦鲤死死地盯着身前的独眼青年,正等着他的反应,谁知,那独眼青年却是奇怪地看着秦鲤片刻,便摇头苦笑,是苦笑没错
“我竟然被你这么个半桶水都不满的家伙拖了这么久的时间!”独眼青年的语气在秦鲤看来是十分嚣张的,“你连自己是什么样的‘东西’都不知道!”
“你是我见过最奇怪,同时也是最蠢的一只‘黑眼’!”
独眼青年自后腰处抽出一把军刀,锋利的刀刃在烈日产生耀眼的反光,刀身上刻着奇怪的符文。
转身就跑,秦鲤的反应快得惊人,那把军刀同样也快得惊人,擦着秦鲤的后背背心处划过,秦鲤能感觉得到,那刀尖轻轻触碰到自己后心处的刺痛感,两天来的纠缠让他瞬间做出反应,足下一用力,整个人向前扑去,躲过剜心之劫,扑倒在地上的瞬间,秦鲤迅速地翻滚着身子,朝着路旁树荫处滚去。
潜意识地躲避阳光,看来阳光对这只‘黑眼’还是有伤害的!
独眼青年的速度很快,一击不中,秦鲤扑地翻滚之时,他已绕到秦鲤身前,等着秦鲤滚过来,一脚踢向秦鲤的肚子。
肚子一痛,秦鲤感觉自己的肚子好像被炮弹击中一样,被一股巨力给掀起来,又随着地心引力狠狠地砸在地上!
“动作越来越快了呢!”独眼青年踮起着脚尖,将自己的军鞋与地面轻轻的摩擦着,就好像他的脚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秦鲤被一脚踹回了路中央,趴在地上的他挣扎欲起,不止是肚子痛,胸口也痛,秦鲤爬不起来,他颤着手摸向自己的胸口,一块硬质的东西正扎在自己的胸口,那是他的吊坠,他的青石吊坠!
好像快刺到心脏了!!!粘稠的血沾满秦鲤的手,秦鲤很害怕,他感觉自己会死掉,握着那吊饰不敢拔出来,死亡的恐惧,让他忘记了冷与热的感觉,让他忽略了他血液竟是冰冷的恐怖事实。
一只脚,轻轻地踏在秦鲤的后心处,一个冷漠的声音,响在秦鲤耳边,“你这算是自杀吗?”
不待秦鲤回答,那只踩在其背上的脚忽然用力!
秦鲤坠饰上圆尖撕裂他的皮肤与肌肉,完全扎入了他心脏,那只脚上传来的力道没给秦鲤半点挣扎的机会!
一阵剧痛后,秦鲤的身体轻微地颤栗着,死亡到来的一瞬间,秦鲤的黑色的眼珠就像滴在白纸上的墨水,悄然绽开一片漆黑,而他的眼白,就是那张白纸。
瞪大了眼,全然漆黑的眼中有一条竖立的着的瞳孔,那瞳孔不断地涨动着,随着秦鲤的心跳,越来越慢,直至静止。
死了,尸气消失了!独眼青年收回踏在秦鲤背上的脚,一阵空虚感涌上心头,他蹲下身子,轻轻地擦去秦鲤背上的一点泥土,嘴唇微动
“抱歉。”
‘黑眼’生前也是人,独眼青年可以毫不留情地虐杀任何一只出现在他面前的怪物,但他不能把人等同成怪物!秦鲤死了,却又成为人了,所以,他对这不幸的人保留同为人的尊重。
摸了半天口袋,独眼青年摸出一包烟“就一根了,路上好走!”悲悯与残忍,极度对立的气质,在这个独眼少年身上却转换得这般轻易,前一刻,他可以用最酷烈的手段杀死对方,后一刻,他也可以用最诚恳的歉意送‘人’上路!
点起那根褶皱得不成样子的烟,放在秦鲤嘴边,独眼青年站起身,伸手朝着那仍旧浮在空中的黄纸招手,黄纸如同见了主人的哈巴狗,飞入他的手中。
将黄纸贴在秦鲤的后心处,独眼青年转身走了几步停下来,人未回头,伸手打了个响指“烬!”
“轰!”黄纸化出烈火,瞬间吞噬秦鲤!
猎人永远尊重死者,但猎人也有猎人的规矩,僵尸,杀死之后绝对不能留下尸体!哪怕,这只是一只最低等的‘黑眼’!
不要怪我独眼青年缓缓离开,他在上一次狩猎的过程中受了极重的伤,他需要休息一下,然后再去遇上这只‘黑眼’的地方看看,‘黑眼’竟能保留生前的意识,而且还能行走在阳光下这太不寻常了!
‘黑眼’是最低级的僵尸,所以猎人大意了,远去的猎人没发现,身后那只‘黑眼’并未在烈焰下化为灰烬,那熊熊烈火,甚至烧不去猎物身上一根毛发!
………【第二章 老镇,老狗,小片警】………
小镇,老街,街角处的阴凉地尽被几只野狗占领,它们伸着舌头,半眯着眼,心里或许还诅咒着这该死的天气。
老街上只有零零落落几个人走在屋檐下,四面的店铺中,人们或是沉睡着,或是耸拉着眼皮对着电扇呼热气。
一股炎热焦躁却又安宁的气息充斥着整条老街,老街上的老房子,有几处屋檐下正挂着被风雨侵蚀得不成样子的八卦镜,阳光照在八卦镜上,生出一种古朴神秘的威严,沧桑年月沉淀出的亲切气息,缓慢且安详。
宋牧很喜欢这种气氛,宁静安详,带点土气的质朴小镇,肉麻点讲,他爱这里,他的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所以他也在这里。
宋牧没像其他人那样躲避着阳光,他就这么走在阳光下,老街的正中央,不时与店铺里的老街坊点头打着招呼,老街坊们脸上淳朴的笑容是空调房里看不到的别样景致。
正当宋牧享受着这份带着孩童回忆的宁静气氛时,一个人,闯入了镇,急躁的脚步声响在宋牧耳边,宋牧转过头,老街的通往镇外的小道上,一个年轻人正慌乱地朝着自己跑来。
这…算什么?那个年轻人身上只包着塑料袋,就是小镇外田边随处可以找到的那种,可以看出这个人究竟落魄到什么程度了。
上半身和下半身两个塑料袋,就是伸出脑袋和手,其实就是挖三个洞而已,下半身…
“咳!咳!”宋牧竭力让自己严肃一些,怎么可以对一个这么落魄,又明显需要帮助的人笑出来?这样不好,不合自己的职业。
宋牧是个警察,一个较真的小警察,他睁了睁眼,让自己看上去好像精神一些,又轻轻皱起眉头得有符合身份的威严
终于有事做了!有些人找清闲,有些人找麻烦,宋牧是第二种,他不知道自己正找上一个史无前例的大麻烦!
“同”宋牧还没说话他的开场白,街角处的那一帮子老狗就如同发了疯一般地冲向这个落魄无比的年轻人
低声嘶吼,放声咆哮,炸立而起的毛发,宋牧从未见过它们这个样子,这这不是拆自己台吗?
“松口!”小片警对着一只死死咬住自己裤脚的大黄狗喝道,真亏了自己平日里还照顾这帮畜生!
犬吠声,传入耳膜,秦鲤的身子忽然僵直,他不怕狗,但身子就是不明所以地僵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断地向眼前的警察同志传递求助的眼神。
但未等他传递完一个完整的救命,四面八方忽然传来一阵轰鸣,秦鲤忽然瞪大了眼,眼角的余光触及那烈日下闪着耀眼光芒的八卦镜,脑子好像瞬间被人用针扎了几十下,剧烈的刺痛让他站不住身子
“滚!都滚开!同志!同”这是秦鲤最后听到的声音
“抽烟吗?”审讯室里,宋牧呼出一个烟圈,“别嫌地方差,总不能带你去领导办公室坐着,这里凉快。”
“呼”长吐了一口气,秦鲤点点头,“谢了。”
“没什么谢不谢的。”宋牧将烟递给眼前这个穿着自己睡衣的家伙,帮着他点火,“话说回头,真不用送你去医院吗?”
“不,不用嘶。!”深吸了口烟,秦鲤没多少说话的兴致,他脑袋还乱着呢
秦鲤,男,二十四岁未婚,马镇人,没有案底,清清白白
宋牧弹了弹烟灰,有些恼火地问道,“你真认不出那伙人了?”
这小子是无辜的,甚至,还可以给他发锦旗
遇上抢劫出手制止这种事,宋牧开始时不信,因为秦鲤胸口上的人面纹身,和他那战战兢兢模样
但这是一个小镇子,小镇子,人少,人少事情就容易明了,刚巧前些日子有个女同志来报过案,说遭人抢劫非礼,被个年轻人救了
报案的人来了,认了人,事情前后一对,领导发了顿火,又夸了下见义勇为的年轻人,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就都简单了
可偏偏,宋牧不认为这事儿就这么简单,因为那女同志来报案的时间,他记得很清楚,那是快三个月前的事了!
“你这三个来月时间,就一直在山上转了?”宋牧说得连自己都笑了,这都什么事?这不都是可疑的地方吗?被人打昏丢山上,醒来迷路转了近三个月的时间?那伙劫道的有这么无聊?你一个在林子里迷了路的人脸上就没一点菜色?
秦鲤的手,不自觉地捂住心口,自己的话,破绽百出,但他又能说什么呢?告诉这个热心过了头的小警察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
三个月确切的说,是整整八十五天了!而自己,却只有两天的记忆,两天恐怖的记忆!他能告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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