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青年不置可否,“听说老哥你做这行很久了。”
“呵!”光头笑笑,点燃一张符丢入身边的盆子,盆子里盛着水,放着几把刻着符文的手术刀,“有些年头了。”
“身上钱不多,跟你讨点‘白食’,有拖无欠可以吗?”独眼青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还前我不开工。”
“成!”光头很爽快,“做咱这行,迟早都有求人的时候,人情你要丢出来,我也就不客气收着。”
“两顿!我一定记得。”独眼青年点点头
“你说。”光头一边说着,一边自水盆里拿出一把小刀,“有点疼,你忍着”
“恩!”独眼青年的眼睛没去看那刮在自己伤口上的小刀,这点疼痛,早习惯了!
“我这伤口,你以前见过吗?”
光头抬头看着独眼青年,直至看到那自心坎里烧出来的恨火,叹了声气还是个娃娃啊
这世上,没人喜欢整天生生死死,入这行,无非两种理由,一种是家传,一种,就像这独眼青年一样,是恨,是刻在骨头里的恨。
“没见过。”光头摇头,继续自己的工作,“这世上怪东西多得很,没人敢说自己都见全了”
独眼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小兄弟叫什么?”光头用那刻满符咒的手术刀,小心地刮掉独眼青年伤口溃烂的地方,每一次手术刀接触伤口,伤口都会冒出一点点礠礠声
这小子还真能忍!
“晋渔。”独眼青年说着,又问道,“那老哥你见过能在大白天出来的‘黑眼’吗?”
话刚出口,光头的手骤然一抖,手术刀在晋渔的身上刮出一道血痕
“看来老哥是知道些什么。”晋渔皱皱眉张张嘴,就是没哼出来
光头放下手术刀,甚至没道歉,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在哪里见过?弄死没有?”
“镇子外头,送上路了。”晋渔有些讶异这光头大汉的反应,“有什么问题吗?”
“你怎么弄死的?”光头没去回答晋渔的话,只顾自己问道,“有烧干净吗?”
“烧了”晋渔忽然感觉,自己之前该着看那只‘黑眼’烧干净的“这东西有什么说法吗?”
“僵尸分级你知道的吧。”光头松了口气,见晋渔点头,他接着说道,“僵尸只有到了‘蓝眼’程度才能在大白天出来晃悠,‘绿眼’开始,白天和晚上对他们没分别,至于‘紫眼’和‘红眼’,说实在,我没见过,我认识的也没见过,见过的,估计也都投胎去了。”
晋渔这个人,喜欢听故事,所以他没打断光头的唠叨,他看得出,自己透露的讯息,给这老手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人在紧张的时候,多说说话,总有好处
“这些是僵尸的分级,也只是分级而已。”光头说着,又开始他的工作,“僵尸的能力很多,阶位越高,能力也就越恐怖,但这些能力,不是每个僵尸都有,一切都有定数,从‘黑眼’开始,呵,他娘的做僵尸也是讲天分的!”
晋渔知道,他该出声问了。
“那我见着的那只‘黑眼’,是什么成色?”
“旱魃!初生而不惧烈日,三魂融于七魄之中,嗜人成魔。”光头的眼中渗着一丝恐惧,“我只是听说,你倒是真见着了,还给送上路,你能耐!这东西已经不是‘黑眼’了!是初生的魔物!”
旱魃一出,赤地千里!这是古传说里的东西,据说每次旱魃出世,跟着来的就是天下大乱
那只弱得可怜的‘黑眼’,有成旱魃的可能?晋渔忽然觉得脑袋有点疼“这种‘黑眼’能养出来?”
“养出来?”光头感到有些好笑,“这我不知道,的确,是有人养尸拿来当护卫,但有人会傻到去养旱魃吗?”
人不会,那鬼呢?
晋渔深吸一口气,自口袋摸出一块护符,“老哥,能再帮个忙不?”
“说来听听。”光头笑道,“可别再吓老哥我,这刀子不长眼。”
“老哥手头紧不?”晋渔有些不好意思,“手头要是宽松的话,匀点符给我吧。”
“你这样子还开工呢?”光头抬起头,手术刀点着晋渔身上的伤口,“小兄弟,你叫声老哥,老哥就我劝你一句,来日方长,这行里头谁心里没挂着仇呢?留着命才有机会报仇!况且,我这儿也没能动得了这玩意儿的货!”
“不是这个。”晋渔轻轻摇头,一手指着光头身后,“就那个年份的。”
光头顺着晋渔手指的方向,那儿有一盏老旧的煤油灯
“鬼?还是其他东西。”光头大汉倒是个爽快人
“鬼!”晋渔的眼神有些发冷,“女鬼!”
一只差点养出了旱魃的女鬼!
………【第四章 惊坐起】………
宾馆浴室内,秦鲤对着镜子,镜子中他,赤裸着上身,白净的皮肤就好像女人一样,胸前心口正中,一个人面纹身。
秦鲤不知道这个纹身是哪里来的,他从未纹身过,叔叔是个很传统且又正气的人,他不会准自己家的小孩搞这些玩意儿。
这是一个古人的脑袋,类似一种古图腾壁画风格的人面头像,盯着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纹身,秦鲤忽然觉得,镜子中,那纹身人头的双眼,正盯着自己。
一瞬间,秦鲤感觉有些脚软,那明明是个纹身而已,一个死物,但那双眼,偏偏好像活过来一样,一眼望尽,内里无尽威严
“见鬼!”低声骂一句,秦鲤转过身,他不想再看这不明来历的纹身了
走出浴室,一抹水墨风尘,那好似画中走出的女子,直愣愣地看着秦鲤,一只如葱玉般的小手,拖着戏服在秦鲤面前晃动,而秦鲤,却恍若未觉,直接穿过那被歌声勾来的记忆
那女子见状,急跟着秦鲤身后,小嘴一张一合,看上去好似有些急切
打开电视,秦鲤将声音调到最小,无力地坐在床头,开始整理这些日子的记忆
房间内,一个人坐着发呆,一只鬼站着着急。
“先生!”女鬼的长袖穿过秦鲤的身体,急切下,一道肉眼难见的波纹自女鬼身上散出,房间内,灯光闪烁,电视上,一片雪花
“嘶!”倒吸一口冷气,秦鲤惊得站起身,双手成拳握得发白,又是什么鬼东西?
隐约间,秦鲤似乎能感觉到这个房间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女鬼见状,那袖子舞得越发地欢快,可惜,几下子功夫,房间内一切又复正常
“呼”秦鲤松了口气,女鬼翻起了白眼
“警察查房!”一阵敲门声跟随沉着嗓子叫出来话,“快开门!警察查房!”
秦鲤面皮一抽,走去看门
“啊哒!”一开门,迎接他的就是一双肥壮的蹄髈,薛禅两手架着秦鲤,直把他往墙上按
“别闹行不?”秦鲤好不容易从这胖子手中脱出,“关门去!”
“哇,这么大牌?”薛禅随手关门,走向床前,“春宵苦短,娘子,来吧!”
一言出,人鬼同时变色
“下流!无耻!恶心!#@#!”女鬼瞬间跳到房间角落,嘴里不停地骂着
秦鲤二话不说,直接抄起身旁桌子上的烟灰缸,“再放一个试试?”
“噗!噗噗噗噗!”薛禅憋着嘴,连着噗了几声,眼见秦鲤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是吧,哥牺牲形象温暖你的心灵,你这么报答我啊?”
“脑子乱着,你别闹了。”秦鲤放下烟灰缸,拍拍脑袋看着薛禅,“我这儿现在乱得很。”
“坐下说。”
从来没有这样过薛禅敛去笑意,这回看来是真有大麻烦了
“你绝对不会相信这三个月我都遇上了些什么事!”秦鲤的话里透着一股无力,“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得了,你不想想咱老薛家谁脑袋最好用,没我,你一个人憋着能想出个蛋散!”薛禅难得正色地说道,“说吧,你现在这德性,我就是不信也得信了!”
秦鲤闭上眼,就好像一个快窒息的人忽然能够呼吸一般,狠狠地深吸了口气
“那天我去市里玩了,回来的时候,坐错了车”
一点一点的回忆,当时的夜色,当时走过哪一条街,当时当时
薛禅没有出声,他发现,秦鲤在潜意识地回避某段记忆,这种回避,是人的本能在作祟,同回避危险一样,人对恐怖的记忆,有可能会选择铭记,也有可能刻意地忘记!
“我听到一个女人喊救命”秦鲤的眼神有些散乱,他一手摁住额头,很用力地摁住,“是抢劫本来我没打算管闲事真的!可是他妈的那帮混蛋管不住下面那东西,我实在看不过去”
“他们几个人?”薛禅忽然出声问道,他在分散秦鲤的注意力,这样对他了解事情经过没好处,但至少,能让自己的发小不要这么紧张
“三个人。”秦鲤记得很清楚,是三个人,“那帮家伙看起来就不好对付,我也没打招呼直接一手机砸过去了!”
可能是因为身旁的人是自己从小到大最信任的人,秦鲤本性中那一点幼稚的乐观再次出现,“那三渣渣就冲我来了,我一个人拦着三个人!”
“脑子呢?”薛禅一巴掌拍在秦鲤脑袋上,“不拉着人走你还喊那个女人叫警察,自己挡人,你这样那帮家伙不下狠手都不行了!”
“我要跑的话,他们肯定追,我带着一个女人怎么跑?不管就当没看见,既然管了那就管到底,不然我上去干嘛?搞笑吗?”秦鲤不认为当时情况下自己能跑得了,他不是李小龙,手上没家伙的情况下,他的战斗力只是普通人。
“算了算了!你继续。”薛禅摇头道,与其说是跑不了,倒不如说这家伙自己性子上来不想跑,抢劫这种事,秦鲤看到或许不会有多大反应,破财罢了,但是劫色这种事换了自己估计都会火头上来,别说这家伙了
打起来,然后呢?秦鲤骤然沉默,当时,他记得自己真拖住那几个混蛋,但是
秦鲤摸摸自己原本的伤处,他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我被捅了一刀!然后就被拖着放在一辆车里”
墙角,那戏袍女鬼看着秦鲤,幽幽叹息
你已经死了啊!女鬼张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记得自己死后,也是这样,发了疯地四处找人说话,但却从没一个人回应过他,很长的一段时间,女鬼无法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
秦鲤比她幸运,他至少能让人看得到摸得着,他至少可以在阳光下行走
女鬼还记得那一天,自己如往常那样在山林里晃荡,漫无目的地晃荡,她看到了秦鲤,一个重伤临死的人,她看到秦鲤,秦鲤也同样看到他,是的,看到她
她记不得多少年了,第一次,第一次有人看到她,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话,第一次这个人在呼救…
“我看到一个女人”心里最深处忽然传来一股寒意,秦鲤的言语中透着往日未曾有的恐惧,“一个穿着戏袍的女人”
一瞬间,秦鲤脸上的血色尽去
他想起来了,那天,他的的确确被人拿刀子捅伤了,然后被人拖到山里丢了,临死边缘见到一个女人,他向那个女人呼救,那个女人回应了他
“她是飘过来的,嘴里还唱着戏文。”
女鬼的记忆,也回到那天晚上,这是多年来第一个‘看到’自己的人,女鬼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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