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姐道:“我想借重一个瞎子的感觉!从明天开始,你到四处走动!让铁嫂陪着你,为你介绍每一个人,你能记住多少人的声音?”
………【057】………
程峰道:“跟我说上几句话的,我都能记下来!或许七婆你说得对,瞎子或许眼睛瞎了;总有别的地方可以补回来!上天生人,并不厚此薄彼!”
“这件事没人知道!铁嫂也不知道!你不用对她提起!”
“她也信不过?”
“不是信不过,只是我不愿第三个人知道!或许对你安全一点!”文七姐道:“孩子,我不想你出什么意外。如果你有什么事,我就太对不起你母亲了!”
程峰微微一笑。说道:“如果我不想死,任何人想杀我都不太容易!七婆你不用担心我!”
文七婆也微微一笑:“我知道!我见你拿住小双的剑就知道!所以才跟你说!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你记得神坛供着那把剑?”
“我知道!柴叔在看的那把剑!”
“不错!那是一把宝剑。它能削铁如泥,切金断玉!仍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当年传给我的;只是七婆我的武功太低,用不起那把剑;二来我又不是为了要在江湖上占一席之地,从未带过。所以一直供在神坛上,供在师父的灵位下!不知对方是先知剑后知丹药,还是先知丹药后知剑!反正已来偷过一次了!幸好柴叔现了,才没被偷走!不过我知道;对方如果偷剑,应该早就拿走了!可偏偏剑还在!”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想必是对方是声东击西之计。只是你将大还丹藏得太密了!对方找不到!”
文七姐微微一笑。道:“如果我突然死了;恐怕没人会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
程峰忙道:“你不用告诉我!”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少一个人知道总有少一个人知道的好处!即使你想告诉我,等这件事完了你再告诉我!”程峰微微一笑:“江湖传言大还阳丹如何如何!但对于我来说,其实也没什么作用,也不见得就那么神奇!”
“哦!为什么?”
“如果一个人的资质太差!就是长了一甲子的功力,其实也没什么作用!道理就跟一个不会做生意的人一样!你即使给他一座金山,他也只会吃山空,或者是做生意亏完!他还是没有办法挣到钱!如果是个会做生意的人,你只要给他一两银子,十年时间,说不定他能富可敌国!”
“有道理!”
程峰微微一笑。不语!
文七婆微微一笑:“我走了!”
“好的!峰儿回也有些时间了。还没有拜会各位长辈及姐妹们!七婆出去后,烦请铁嫂来一下,带我去拜会拜会各位前辈及众姐妹!”
文七婆道:“应该的!”
不大会儿,铁嫂就过来带着程峰走出去!
………【058】………
程峰走了出去,感觉阳光很猛。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得到!是的,已五月的天了,明天便是端午节,那是“天问”之下屈大夫的“好日子”是我们最传统的节日!
他跟着铁嫂走出去好一会儿,做听到有人叫道:“哎一一峰弟!”
程峰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是竹姐么?”他感觉到竹姐的手伸过来,也伸出手去。与她的握在一起,心里忽然有种温暖的感觉!对他来说,是很珍贵的!
程峰道:“一别十五年,竹姐你好么?”
“我很好!我听说你是瞎子!”
“是的!”
“你怎么知道我伸出手?你怎么认得我?”
“小时经常跟着你们,我虽是瞎子,那声音也就记下了!至于你的手!”程峰轻轻一叹。道:“我能感觉到你的手很温暖!你以前抱过我!菊姐她们呢?这几天都没听过她们说话!或许她们的声音变了!”
“她们都嫁人了!这老姑娘都嫁了!”
“那竹姐你几时成亲?”
竹姐的脸一红。道:“你竹姐我那么丑,没人要!嫁得出去才是怪事!”
“我记得你长得很飘亮!大概是你没看上眼的吧!”他松开手。轻轻的笑:“英姑呢?她也嫁了吗?”
竹姐的眼一红。道:“英姑嫁是嫁了!只是后产……她死了!”
程峰听了,心里便刀刺一般的痛,不觉间泪水便流下来。铁嫂急忙和他抹眼泪。道:“小少爷!你哭了!”
程峰能不哭么?第一次出来拜见山上的长辈,第一个问的,都是自己最要好的!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英姑今年还没有三十岁!活着真的不容易!龙虎山上的姑娘们的大腿我不知坐过多少,才一十五年不见,都还是青葱岁月!我刚才听七婆说,这段时间就死了十三个!我所不知的现在又一个英姑!我也不记得这山上有多少人,但我那一年在这里住那一段时间,我又见过多少?又死了多少?她们如果不是自梳不嫁,都还不到三十五岁!”程峰说到这里,喉咙便有些硬!又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些姐姐们活着本来就苦!像英姑!我再想坐她的大腿,捏她的鼻子已是不可能了!”程峰说到这里,泪水便如断线的珍珠一样!说道:“山上,都是我的姐妹!我小时又被多少人抱过!生命如此珍贵,活着如此艰难!可惜,我想见的,有许多不在了!”
俩人听他一说,都哭了。竹姐道:“死的十三个姐妹,最喜欢打你屁股的刘芳也不在了!她今年才三十七岁!”
程峰道:“如果她还在!我宁愿她打我的屁股!”说完,又轻轻一声长叹。道:“姐!跟我去见见柴叔好么?”
竹姐道:“好!我们走!”
柴叔是英姑的老子,全龙虎山唯一的一个男人!连文姐姐也叫他柴叔,已不知他的辈份了,全山上的人都叫柴叔!关于这辈份就乱了!
………【059】………
柴叔见程峰来看他。高兴得跳了起来。笑道:“呵呵……是龙儿……是峰儿啊!没多少年没见,长得比我还高了!快进来坐!快进来坐!记得你经常和……小英不在了!”
“我知道!竹姐告诉我的!”程峰道:“你老人家还好吗?”
“还好!还好!身子还硬朗!还能多活几年……不说不开心的!来坐!来坐!”
众人拉些家常,都是说以前的事,说到后来,都哭成一团!说不上一会儿,一个守门的姑娘跑过来:“师兄!门外有位姓朱的大爷,说是你的朋友,来还马的!”
“哦!姓朱……对!对对对!快请他进来!”他向柴叔拱手道:“柴叔!侄儿有事先走!明天要来看你老人家!”
“好好!既然是朋友来了!你就去招呼人家!”柴叔笑道:“我每天都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都能见到我!”
“多谢柴叔了!”
程峰走到内大门,就听到黑马的长嘶声。不大会儿,黑马飞跑而来,见了程峰又跳又叫,颇是高兴的样子。仿佛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
朱天乐笑道:“这畜生啊!还真记着你!”
“难为朱兄弟了!”
这时刚好小双走过来。程峰便叫她把马牵走!
朱天乐道:“关于你母亲……就为她上柱香吧!”
文七姐听说是程峰的朋友,也走了过来。不免又要说上几句客气话!
程峰道:“这次真的多谢朱兄弟了!不然这匹马就没有了!”
“这算什么?我还靠它省脚力!说实在,这黑马真的不错!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好马!”
“不错!是匹好马!”程峰道:“小弟失礼了!想朱兄弟你的肚子也饿了!午饭还未着落吧!”
“真是饿了!今早到现在!”
“干吗不吃了饭再来?在黑儿的脚下,也误不了多久!朱兄弟该不是又碰上杀人的事吧!”
“还真的让你说对了!我在临川一口气杀了一百四十多人!过二天你就能听到了,哎呀一一,实在太爽了,世上再没别的事比杀人更爽了!只怕吓着黑马!”
黑马吓到没吓到不知道。现在就把程峰吓到了。须知他是不杀人的。听到这样的事,心中突地跳了一下!道:“你杀那么多人?这人命关天的,朱兄弟你也应念及一下!人活着其实不容易!”
朱天乐笑道:“其实你也应该知道!这世上该死的人委实太多了!单我一个人能杀多少?世上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也数不尽!”
“生命如此珍贵!活着如此艰苦!活着不容易啊!让别人好好地活着,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060】………
“其实我也知道活着不容易!可那些人,并不知道别人活着不容易!若天下人都如你所说,天下还有杀人放火的事么?”
文七姐等一干女众,有二十余人,大概是少有男人上山,都看新奇似的站着。听他说自己一口气杀了一百四十多人。但见他的表情,就像是讲故事一般,好像一点也不关他的事似的,好像生命在他的口中,比蚂蚁还不如;这实在是骇人听闻的事,居然如开玩笑一般。便对他的话的真实性起了怀疑!
文七姐心道峰儿这个朋友是个卖牛皮的;却见程峰的表情倒是真的信了似的。忍不住问道:“请问大侠尊姓大名!”
朱天乐见她们的表情,知道她们认为自己必定是牛皮大王。笑了笑。道:“晚辈叫朱天乐!人称鬼手!”
这个名头无疑很大了。除了程峰,所有的人都几乎倒退了七八步。都忍不住“啊一一”的一声叫出来!
文七姐退了才觉失礼了。急忙道:“原来是鬼手大侠!对不起!我失礼了!”
“那也没什么!文前辈不必担心,我可没有想在你们这里找事做的!吃了饭,我又得走了!”
文七姐强自笑了一下。道:“给个水缸给文七做胆,也不敢得罪朱大侠你!”她转头见若干女众就像被人点了穴位一般,心里想道,自己何尝不是吓个半死!
程峰道:“朱兄弟你有急事么?走得如此匆忙?”
“唉!没办法,兄弟我是劳动惯的人,三天找不着事做,手又痒得脱皮!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程峰知道他所说的“找事做”的意思!心中又打了个突。心想:“我虽也知道这世上该死的人实在太多!但人生就几十年,活着如此艰难,生命如此珍贵!又如何能下手去杀人?”
俩人吃过饭!
朱天乐一拍程峰的肩头。道:“兄弟!有缘再见!”
程峰点点头。道:“不送了!珍重!江湖路上,得饶人处且饶人!”
朱天乐哈哈大笑……
……
原来,朱天乐顺着查到包全知查到临川。本来以包全知这样大名头又盛传几十年的,自然容易查。却不知是否酒肉和尚通知了他,他知道大名远传的鬼手大侠来找他,早就一家子不知搬到那里去了!没想到查到这里才断了。朱天乐显然是生气了!可生气归生气,人家走了也没办法,只有再查!
既然如此,就想先还了马再说。从临川到龙虎山充其量不过四五百里的路。心想此马神勇,到龙虎山吃午饭还早呢?便开口对着一匹畜生道:“我说黑儿!你真的没事了?若没什么事!吃了早饭,我就带你去见你的主人!”
………【第七回 不是侠客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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