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以后不来往的话。
要是不来往,何必又说。
这一瞬间,孟夫人心中转过百种千种心思。又想到王爷回来这几天,自己天天去信笺,却石沉大海,夫人美丽的眼眸中,顿时有了泪水。
赵安躬身呈上一个小小锦匣:“王爷说,晚上过来,不知夫人方便否?”孟夫人接过来看,锦匣是精致的一件首饰。不过价值两百两银子左右,却是精巧之极。
“方便,当然方便,”孟夫人红晕上面颊:“几时,我不方便过。”见丫头们拿果子酒来,孟夫人亲手斟了一杯酒给赵安:“寒天雪地的,真是生受你。”
又让人拿五两银子的赏钱给赵安,赵安不要,只受了酒。孟夫人再细细交待他:“对王爷说,我这里,从来方便,奴不是杨夫人,荣夫人那起子人,哪里有不方便这一说。”
赵安答应离去,孟夫人在廊下对着他的背影也痴痴看一回,心里转得飞快。新到京中的两个官儿求官职,一人送了三千两银子给自己。这事情,晚上可同王爷说说。
院子中有两、三株老梅,开得正烈又香气炽。赵安背影消失在梅花飞雪中,孟夫人才“呀”地一声跳起来,对丫头道:“快快,去找官媒婆,让她告诉晚上那人,不必来了。”
此王爷,非彼王爷可以相比。
到底是风流惯的人,随即觉得自己这话不中听,就不愿意的人,也不会强着拂了他的意。孟夫人手抚胸口,唤住要去的丫头,定一定神才道:“就说,我有急事进宫了,让他明儿晚上来。”
这天贼冷,官媒婆在家里正晕在炕上喝酒,听到这话,脸上是大惊失色:“这可怎么好,这,可是位王爷,哎哟,这进宫的事情,可是没办法。”
送丫头出去,回来面上的殷勤就摔落不见,官媒婆一面穿大衣服,一面嘴里喃喃着骂:“哄别人去吧,还拿进宫当借口。指不定,会哪个人去了。”
对于进宫不进宫的,官媒婆也不能确定,她只是骂着出出气,大冷的天,又出来赶到商少阳这里。
商少阳衣着打扮一新,颇有几分风流贵公子模样,见她来就笑:“你不必催,我不会晚去。”官媒婆忙陪笑:“王爷,今天晚上事儿不成。”官媒婆嘴里,话是上可以托天,下可以立地:“说宫里急传,皇上总不好,这进宫的事情又急,夫人说,明儿再去的好。”
商少阳没有生气,他心里迅速地转一转,反而喜欢上来。要是这位夫人有手段,新帝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明天也可以打听得出来。
【文、】他和颜悦色地表示理解:“就上复夫人,天寒地冻的,晚上加衣才是。既如此,我明天再去拜会。”
【人、】孟夫人打发了他这个王爷,在房中忙个要跳脚。先是衣服,红色的好,兰色的好,再一看,白色的更素俏。
【书、】衣服折腾清楚,再是首饰再来上一回。牡丹花娇,海棠花笑,再一看,兰草更相得。夜深人静直到二更天,桌子上酒菜全无热气时,赵安才来。
【屋、】孟夫人是急步出来见他,赵安披着雪衣一身是白雪,就在廊下行礼:“王爷在宫中还没有出来,让我来回夫人,今天或许不巧。”
惴惴回到房中的孟夫人,眯起眼睛想着。皇上说不定今天明天晚上就归天,王爷这几天是频频进宫,与颂殿下一呆就是半天,再不然,就在皇上病榻前,或许是说遗言。
她眸子恢复轻松自如时,不动声色吩咐自己丫头:“去,对那两个要官职的官员们说,多备银子,可以选个好地方。”
宫门已经下钥,王爷还在宫中,昨天孟夫人当值时,就听到赵赦半夜才从宫中出来。商议的什么不得而知,不过有一条可以得知,那就是王爷在新帝面前,也是颇受宠信。
商少阳或许还不能确定新帝就是颂殿下,孟夫人,却是可以确定下来。
这样炙手可热的一个人,孟夫人等得心甘情愿。
第二天,商少阳候孟夫人,孟夫人候赵赦。还是候到近三更,赵安又来说没有出宫,再约明天。
听上去,是安平王很想和孟夫人一聚。
孟夫人缠绵于这一点时,商少阳是急了,又托官媒婆送来五百两银子,传了个句话:“晚上不得见,白天见见吧。”
孟夫人却不愿意白天见他,风流嘛,大多是在晚上。而且白天,孟夫人也有事情。官媒婆代商少阳恳切陈情:“思慕夫人,夜晚难眠。只求一见,就足矣。”
房外雪光在孟夫人面上闪过,她想想皇上昨夜差一点儿要过去,宫中人都说熬不过今天晚上。这位外来的王爷求见甚急,应该是他想打听哪位是新帝。
今天更冷,皇上今天晚上也未必好过,孟夫人想想,认为赵赦今天晚上也未必来。她是个谨慎人,对官媒婆道:“到晚上你来我这里用几杯酒,再等我的话。”
官媒婆晚上依约来到,用过晚饭近二更时,丫头悄悄来回话:“让人去看过,王爷在宫中,一直没有出来。”
孟夫人放下心,这么晚了,没有出宫的道理。官媒婆多喝了几杯酒,寻了个春凳睡着。丫头们推她起来:“夫人让你传话儿去。”
不一时,商少阳过来,见小院中梅花似玉雕,小桥木栏杆,赞一声:“好,妙景必有妙人。”见廊下烛光大作,是门帘子高高打起。孟夫人打扮得风流妩媚,从房中迎出来,廊下盈盈施下礼来:“妾见过王爷。”
雪光好似明珠光,玉人好似神仙妃子,夜下美人,从来更勾魂魄。商少阳原本是走过场的心,现在也有些心动。
他怔怔看着有些发呆,孟夫人见他这样,觉得这个人知情识趣当然喜欢。装着含羞,转身袅袅入房中,官媒婆轻推商少阳:“王爷快去。”
商少阳急忙道:“是。”大步跟着进去。官媒婆放下心,这一注儿的钱,总算是安稳到手里。她来寻丫头:“姐姐给我寻个睡的地方,这天气冷的,回不得家去。”又道:“晚上剩的酒多,再给我三杯可好。”
丫头撇嘴:“老货,你等着。”带她寻个下房,又送几杯酒和一盘果子给她下酒。
官媒婆喝上两杯,再推窗看上房里。直到大烛熄灭,才笑得咧着嘴:“今天晚上她倒好享受,”再去吃酒:“我也享受享受。”
风雪中,传来马蹄声,赵赦一行人慢慢行来。安平王在马上骂:“不就是小孟儿家,你们都来过,何必来打扰。我难得进京,会她一面,你们都各自散开吧。”
小封大人在风中夸张地打一个哈欠,以示自己不是太闲而且想睡,这哈欠打得太大,风雪全灌进嘴里。他笑着道:“酒没有吃到,先喝了满嘴风雪。”也骂赵赦:“什么稀奇人,我见过的,不过就是顺路讨杯酒吃,你放心,三杯一过我们就走,真是个小气人,吃杯酒这么烦。”
秦长公子懒洋洋,一脸没精打彩:“我不想来,小封要拉着我来。”再回头看身后几个浪荡鬼儿:“还有你们。”
秦长公子在雪中呼了一声:“我要回家。”
“前面就是门儿,回什么家?”小封大人说过,让自己的奴才上前去敲门:“去,就说王爷来了,不是王爷的也来了,备好酒好菜的,三杯就走,没有好酒菜,三百杯也说不好。”
赵赦恨恨地骂:“我可是才进京,你们这群人,全不是好人。”
大家冲他嘻笑:“如何,你想怎样?”下马来门已经敲开,门人惊愕中,大家提着马鞭子,带着家人一拥而进。
小封大人走上两步,回头瞅着门人眼色:“你这奴才,这是什么脸色。怎么着,不想爷来?”门人是门只开一条缝儿,被小封大人的奴才用力撞开大家一起进来。见他们往正房去,早就吓得不知道如何才好。
他双腿打着战,声音因为冷也打着战:“没,没没……没有。”
秦长公子精神有了,软塌塌垂着的身子站直了,狐疑道:“你吓的是什么?”他恍然大悟,手指着赵赦道:“你,撞了别人的好事!”秦长公子开始嘲笑:“还不让我们来,原来你是没有约下来,来撞别人的。”
“放屁!”赵赦大怒,喝命赵安:“你没有来说!”赵安扑通一下,在雪地里跪下来:“奴才白天来说的,早早就来说过。”
赵赦大骂:“来的什么人,敢来抢我的。”怒目门人:“什么人?”门人当然不肯说,只是放声大喊一声:“王爷来了。”
赵安一脚踹倒他,骂道:“喊什么喊!”
赵赦冷着脸看大家要主意:“这样闪了我会别人的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们说,怎么办?”小封大人振袖子先数人:“一、二、三……我们全在这里,刘老七在京外会院子里头牌,张老信在家里,还有几个在宫里当值,是哪一个不知情知趣的,干出这样事情来!”
“快去抓到再说,京外来了一批官儿,到处乱钻营。去晚了,人都跑了。”秦长公子骂小封大人:“走,咱们都在这里,只能是不相干的人。进去,按住了,不管头脸先打一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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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成人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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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过小桥往正房去,小封大人指挥得当,安排大家的家人:“后门口儿去几个,沿院子墙再去几个看好了,走了他爷不要你们了。”
赵赦面黑如锅底,走在最后。
没有几步路,大家还在话多:“为什么不看头脸就揍?”秦长公子骂:“笨蛋!看到头脸或许是面熟的,你还打不打?横竖咱们全在这里,不拘哪一个揍过让他认识认识咱们!”
哄然笑声在静夜里格外震人,房里只要不是聋子或是吃了蒙汗药,应该被吵醒。
秦长公子在这笑声中小声道:“工部里袁大人才出门行走的公子,娘的,总和老子抢人。他爱穿白衣服,兄弟们,进去看到是白衣,只管揍。”回身看赵赦:“反正这帐,记他身上。”
外面这样大的动静,房中孟夫人醒来瑟瑟,商少阳也醒了,见孟夫人面白如纸,不由得好笑:“是谁来了,我和他说说,你不用怕。”
难道不讲理,谁先到是谁的。这京里,风流场上,难道是别样的规矩不成?
孟夫人是吓得话也说不好了,这些人全是京中的老世家,他们平时自己也打也闹也抢女人,就是对着不是这圈子里的人,哪怕也是京里土生土长的,也是不客气的。
这几个光着屁股长大的人,现在都是三十多岁年纪,正是年富力强,朝中任职稳稳当当的时候,才不会怕一个京外来的王爷。
再加上这里面有一位王爷,是诸王之中最显赫的。
“快走,”孟夫人好不容易说出来这一样一句,光着的身子上绫被抖动着,是随着身子颤抖而有动静。
欢娱后的美人儿好似海棠经霜打过,面色本来就白,现在是加上嘴唇一起,没有多少血色。黑又浓密的眼睫上已经有了惊吓的泪水,嘴唇里只有一句话:“走。”
商少阳又怜又爱,他们才刚刚睡下来没有多久,不管是欢娱也好,还是怜惜美人儿也好,他男人的一面这时候出来,商少阳还在笑:“不要怕,有我呢。”
“咚”地一声,是房门被撞开。孟夫人吓得腿都软了,话也说不出来。商少阳这才觉得不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