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也曾反对,奈何霍山王爷一意独行,”
霍山王和项林又一起被损了一下,面上齐齐的发烧。
“而今,扎那一人和亲两位郡主,有损我天朝威严。再随去一人,要么相赠为妾,要么治长平公主之罪,贬为妾侍,这就应该可以安抚章古。”
宫室中一片寂静,颂殿下唇角边有丝玩味的笑容,霍山王父子一起扭曲了面庞。赵赦,果然不是个好人。
“霍山王,你看哪一个女儿可为妾侍?”颂殿下有些开心,这些人来气自己,现在可以气到他们。这主意是安平王出的,颂殿下顺手推舟到霍山王面前,明知故问:“你中意哪一个女儿为妾?”
这答案呼之欲出,项林痛苦地看着父亲,嘴唇颤抖着:“父亲,你……要为长平想想。”
虽然和亲公主做到长平这样,她已经不符合称之为和亲公主。
虽然再去一个贤淑的和亲之人,肯定会比长平要强。
长平是公主身份,过得尚且不如妾室,要是再贬为妾侍,她的日子更难过。
安平王虽然救了长平一命,却不客气的摆了霍山王府一道。在颂殿下的注视下,霍山王嘴唇哆嗦着开了口:“臣,请治长平公主之罪,免去公主封号,收回爵封。”
“宣,定宁公主德仪有失,不堪为公主,免封号,收爵封,封霍山王之女……”颂殿下也不客气,随口就封,说到这里,停下来问道:“你哪一个女儿给人?”
霍山王深深吸一口气:“臣第七个小女贞平。”
龙案上隐然皇权在手的颂殿下平平淡淡地语调传来:“封霍山王第七女为安宁郡主,赐婚蒙古头人扎那,以安边境。”
再对赵赦道:“卿,可快马去信边关,命三军待命,严防战事。”
雕龙飞凤的宫门下,赵赦、霍山王、项林三个人走出。赵赦拱一拱手:“恭喜王爷又要嫁女。”说过不看霍山王扭曲的面庞,安平王转身要走开。
“多谢,”身后传来霍山王咬牙的一声,赵赦不回身虚抬抬手:“不必。”
对着他雪中上马的身影,项林恨恨地道:“父亲,他不怀好意,你何必谢他!”霍山王一下子怒容满面,对着儿子骤然眸子冷凝,尖尖一点扎住项林,让他后退了两步。霍山王才憎恨地道:“你明白什么!”
赵赦是不怀好意,可他这样的羞辱,也解了霍山王府潜在的一场祸事。长平不奉旨回京,又没有降罪,以后迟早要翻出来。
已经降罪,这祸事多少去了一些。
苍茫风雪中,家人们簇拥着霍山王和项林回府。项林突然一声大叫,纵马急奔而出。在他眼中痛泪流下,痛泪不止。
他恨这天这地,这一片雪白无暇。为何,不给年少轻狂的自己和妹妹,留下一条出路?
有时候出路,其实在自己心中。
安平王回家里,心中挂念的还是赵小毛。书房中让幕僚们拟信往边关去,王爷往二门里来。老夫人在房中,见天儿会有亲戚来陪着说话。见王爷进来,大家起来行礼,赵老夫人独自坐着关切:“又有什么事儿?”
赵赦坐下来,先对母亲简单说过:“……就是这样,请母亲备一份儿贺礼,等霍山王府里喜讯传出来,就送过去。”
“是这样,”赵老夫人有些默然,不过她不会同情长平,长平在宫里,差一点儿把真姐儿害死。
如果不是赵赦防备得好,真姐儿早就让毒蛇咬死。说起来赵赦对于真姐儿,是照顾得面面俱到。
真姐儿在房中歪着,看着丫头们理自己的首饰,见赵赦回来很喜欢地坐起来。赵赦对几个首饰匣子看过,让丫头们下去,勾起手指放在真姐儿额头上,沉着脸问道:“又想离家?”
“嘻嘻,表哥你猜?”真姐儿歪到赵赦怀中,又来撒娇:“我的星星,表哥许给我的星星。”
赵赦大乐,拎拎赵小毛耳朵:“放心,过年一定会有。”王爷温柔和气地问:“小毛,怪表哥最近没有给你好首饰?”
“不是,”小毛摇头,还要加上一句:“表哥最近笨了。”
“那就是赏人?”赵赦抚着小毛的乱发。赵小毛喜欢了:“是了,是要赏人。表哥你猜,赏给哪一个?”
赵赦故意道:“给小毛的妹妹?”
“不是,”
“小毛的表妹?”
赵小毛嘻嘻,笑得好似偷吃了什么的猫。在王爷的注视下,开开心心地给他一个拥抱:“表哥,是俞师母有了啊。”
“她有了,你喜欢什么?”赵赦好笑。小毛娇滴滴:“表哥忘了,先生们成亲有多么难。再说,小毛是个尊师重道的人。”还有最重要一条,小毛笑眯眯:“师母会和小毛一起生孩子,以后孩子们有陪伴呢。表哥你看,不用为选陪伴太烦心。”
王爷一语揭破谜底:“是先生们太让人操心,对吧?”俞道浩在亲事上,不是个省心人。这种洞房当天跑去听别人房的人,赵赦摇头一下,再问:“展先生家的呢?”
“和展先生在军中,我让人去信问呢。”赵小毛自己有了孩子,听到别人有孩子也是一样的喜欢。
收拾出来的首饰中,还有两根最一般的首饰,在真姐儿首饰里是一般的。真姐儿吞吞吐吐央求:“表哥,这两个我想赏给亲戚们。高大人和孙大人回家去,都有改变。我想,赏给高夫人和孙夫人,让高大人和孙大人看看,以后也学着会当丈夫些。”
小毛犹豫不决,怕赵赦说的面色绯红,娇艳欲滴。赵赦把小毛抱入怀中,用自己的下颔摩挲她的额。
“表哥,不知道怎么了,有了身子总是心软。”真姐儿咬着嘴唇想着高夫人、孙夫人。头顶上传来温柔的语声:“小毛一定会生女孩子。”
赵小毛眉开眼笑:“是吗?那就齐全了。”再嘟起嘴:“不过到时候,表哥你最疼哪一个呢?”眉头刚颦起来痴痴娇依,赵赦的笑脸出现在眼前:“哈,淘气小毛现在就同女儿争宠?”
飞红面庞的赵小毛不好意思:“就是,先问一声。”
“淘气小毛,你爱心软就心软吧,凡事有表哥在,爱赏首饰就赏首饰吧,”赵赦含笑:“反正给差使,要表哥答应。”
赵小毛心花怒放,大大的给了赵赦一个拥抱:“表哥真好。”把玩着找出来的刻石榴寿字儿的簪子,赵小毛才懒懒地问:“进宫什么事情?”
“和亲的长平公主又私自跑回来了。”赵赦在宫中没有讥讽一个字,在真姐儿面前冷笑一下,悠然道:“霍山王和项林跪下来求我周全。”
枕畔取过一个方胜,真姐儿略带忧愁:“舞阳郡主送信来说她回来,又说她还是依然如故。”赵赦也头疼:“是啊,所以霍山王这一次明于大理,又送去一个。”他不无嘲笑:“再去一个一模一样的,姐妹相斗,倒也有趣。”
斜眼看听自己说话的赵小毛,虽然忧愁略有,却没有再说什么。拍拍她:“你就这几个月养身子,表哥容你歇着,好好的心软吧。”
真姐儿嗯一声,脑子里想起来战场上的那三箭,奉赵赦命亲手射出去的那三箭。她张开手臂,再次抱紧赵赦:“还好有表哥在。”
在这诡谲官场、及步步要为营的宫闱交往中,至少可以随便的心软。
发丝被轻轻的抚着,赵赦拖长了话音,用揄揶的口吻道:“小毛儿啊,你真是个小毛儿。”小毛儿用自己面颊轻轻蹭着赵赦衣袖,突然调皮了,用牙齿咬着他一片衣襟给他看:“嘻嘻。”
“小心闹肚子。”赵赦皱眉:“放下来。”
夫妻静静依偎着,真姐儿在背上轻轻拍抚下,慢慢进入梦乡……不分钟点儿的入睡,也是孕妇的一大特征。
霍山王府里知道这个消息,表现出异常的平静。云娘扶着小丫头从假山后面走出,缓步来到前面的雕梅兰竹菊的窗下悄听着。
房中,是世子在同霍山王争论。世子本身有些急躁,这几年霍山王移给他的权力渐多,世子说话语气渐硬:“父亲,你怎么能给赵赦下跪?”
坐在霍山王下首的世子很是难堪:“赵赦侥幸得了主将,这两年一直压在咱们头上,咱们的亲戚,包括项功述在内,死在他身上有五、六个,被他拿下将军职位的,有十几个,父亲,你这事做得太不应该!”
霍山王微有茫然,没有计较世子态度的不恭敬,他眼眸朝天,面上有糊涂之色:“世子,咱们军中安插的脓包,太多了。”
赵赦能寻衅拿下来的人,全是没有军功混军功的人。世子惊骇不已:“父亲,您……”肯定是老糊涂了。
他耐心地道:“朝中上千官员,真正办事的只有那么几个。军中,不也是一样。”一百当差的人,办实事的不过数人,余下的人中,是上推下延的,混日子领钱粮的,为什么还要他们,就是图说话的时候有人应声无人反对。
霍山王世子痛心疾首:“父亲,您一直就糊涂。”霍山王冷峻的眼光扫过来,世子才改改口:“您一直就偏爱长平,可是您细数她从小到大闯的祸,父亲,”世子快要声泪俱下:“咱们这个家,还能经得起多少次祸事。”
父子眼光对上,世子虽然有些怯懦,却是寸步不让的神色。他狠狠心全说出来:“长平三岁的时候,打了大长公主的女儿,是您偏护下来说她小;五岁的时候,用东西砸了西平侯的长孙,您说她有将门之风;到了八岁以后,哪一个月不在外面同人砸几下骂一架,欺负别人是她的家常便饭。”
紫檀木椅子的霍山王,心中一点一点冷凝。世子是不能再忍的神色,带着苦口婆心来数落长平的不好:“十二岁,把要同清源王定亲的邹家长女打了一巴掌,就是因为您和伍氏一直灌输她要嫁给清源王。清源王宠爱的那个宫女,也是长平无事就寻衅的。哪一年她不惹事情?”
“世子,这是你妹妹,她吃了这十多年的苦,”霍山王老泪纵横。世子半点儿不心动,焦躁道:“她远嫁,是她宫中要害当时没有成亲的安平王妃,才会上了人家的道。父亲您就没有发现,每次她要害人,她就上人家的当!
第一次私自回来,是宰了自己丈夫!这就是放在京里,也是没有人再敢娶的主儿!好在扎那还算明理要了她,肯要她就不错了。我是不喜欢她,我私下里也看过她!那扎那对她,比格木顿要好得多!她倒好,有了孩子是喜事儿,她又跑回来了!”
“世子,她回来是受了虐待,她身上还有鞭痕。”霍山王再一次弱弱出声,说话声一次比一次弱。
世子牙快咬碎,对自己偏心的父亲是不堪再忍受:“哪家的女人没挨过几下,哪一家没有三妻四妾,咱们家里不也这样!她生在这样家里,母亲只是个侧妃,从小仗着您偏心,横行无忌不知收敛,这大了吃过许多苦,还是不知道收敛!”
再也听不下去的世子撸袖子:“把七妹嫁他,我不愿意!”七郡主虽然不是世子一母同胞,世子这一次也看不下去了。
他是才回家,才到家没有一个时辰。没有站住脚,先听到长平公主的事情。急急进宫去追霍山王,在路上遇到他和项林回来。
把宫中的经过追问出来,世子当然不肯放过:“皇上要降罪,让长平一个人领去!”世子同长平没有半分兄妹情,反而同伍侧妃倒是有一肚子的怨仇!
如果不是霍山王妃出力,世子早就不是世子。
对于父亲用整个霍山王府来保长平,又对赵赦下跪,世子觉得脸色尽失。
一捧积雪从窗户上打下,把偷听的云娘打了一下。她用帕子掩住惊呼,带着小丫头悄步退出。面色秀丽年青才二十多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