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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訾槿轻手轻脚地穿戴着衣物,看了一眼床上仍然熟睡的人,悄然地开了门走了出去。朝井边走去,路过石桌时,便看到了一封信,訾槿习以为常地拆开。
丫头,为师出谷去了,厨房的饭菜,够你和呆子这一日了。昨晚为师在那呆子药里多放了点凝神的药,辰时你定要凝心静气地好好练琴,不许偷懒。夜归。
訾槿微微一笑,匆匆地洗漱罢,便朝竹林深处走去,那琴和棉被依然摆在了昨日的地方。
訾槿如昨日那般,极缓慢地起步,不知是不是昨日师父的那碗药的功效,昨日的内伤一点也不疼了,而且听到这琴音有种自心底的舒适感,看来这疗伤之效确实是真的。
沙沙的竹林,娓娓的琴音。
此刻訾槿的心平静极了,那感觉仿佛等待了几生几世的东西,一下得到了全部;那感觉仿佛是空落落的心,被填得满满当当的,再无一点缝隙。
乍见胭脂谷时,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是那时小白徘徊在生死之间,自己无暇多顾。后来小白逐渐地好了起来,訾槿才有时间探寻这莫名的熟悉感到底是什么。那是长久的愿望与梦想的实现,胭脂谷,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那个世外桃源。
那时自己日夜烦恼着小白与司寇郇翔,却无暇多顾这里的风景。时至今日自己才真正地明白,若无小白,纵然再好的世外桃源也是徒然。没有心爱的人相伴,纵然天下又如何,这小小的桃源又怎能填补那颗贪婪的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须要得到一人,只须得到一人,便已是家国天下。
远处,还是那熟悉的男子如嫡仙般从天而降,踏云而至,衣袂翩然,无风自舞。他微侧目吟道:“世间俗物皆不留,你我生死到白头,槿儿……我的槿儿。”
琴声嘎然而止。
訾槿微微蹙眉,望着空无一物的竹林,她缓慢地垂下了眼眸,缓缓地伏在琴案上,嘴角泛起一丝浅淡的笑容。让你等了两世了,苦苦等了两世了,够了,够了,从此不管你是谁,不管我是谁,再不会让你等了,再不会让你苦了,今生让我对你好吧,今生让我爱的比你的多一点吧,就这样,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吧。
……世间俗物皆不留,你我生死到白头……
今生你可愿意?可愿意呢?
身下的棉被,依然是昨日的,似乎还留着那人的体香。訾槿深吸一口气,缓缓坐起身来,撞如眼眸的是一双满是委曲水漉漉的眼眸。他银色的发髻散乱一团,身上还穿着单薄的亵衣。訾槿微微一愣,连忙拉起旁边的另一床锦被,搭在了小白的身上:“怎么不穿衣袍?”
小白一把搂住了訾槿的腰,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小紫……不走,醒来,不见……我怕……”
摸着小白冰凉的身子,訾槿又是一阵阵的心疼,柔声哄道:“我本意让你多睡会,你怎这般的任性,连个衣袍都不穿就跑了出来呢?”
小白将额头抵着訾槿的额头,小声道:“小紫不在,我冷,我怕……”
訾槿一下摸着小白的银发:“师父说让我好好练琴,怕扰了你睡觉,我才没叫醒你,要不你在这睡会……”
“不要它。”小白半个身子挡住了那琴,不依不饶地搂住訾槿的腰,让訾槿看着自己。
“要不你躺着先睡会,待会咱们再去吃饭。”看着小白尚且蒙眬的双眸,訾槿轻声哄道。
小白似是瞌睡极了,并未多闹,枕着訾槿的腿听话地躺了下来。訾槿将被子仔细地掖好,一下下地拍着小白。
“小紫……唱歌……”小白双眸半阖,低低地说了句。
訾槿微微一愣,唱歌……做了四年的哑巴,莫说唱歌了,有的时候连自己会说话都已忘记了,唱歌……貌似来到这里没见过人唱歌,更未学过歌。那时自己是个哑巴,谁会教导一个哑巴唱歌呢?
“小紫……”小白见訾槿半晌没有反应,又催促了一下。
“呃……不,不会。”訾槿略显局促地说道。
本来半阖眼眸的小白,猛然睁开了双眸,有点惊奇地看着訾槿:“不会?……女子,不会吗?”
訾槿狠狠地掐了掐了小白的脸,恶声恶气地说道:“谁告诉你女子就非要会唱歌?”
“她们,都会。”小白争辩道。
訾槿顿时红了脸,撇开脸,恼羞成怒道:“谁会唱,你去找谁,赖着我干嘛!”
小白缓缓坐起身来,轻轻地搂住了訾槿的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不生气……”
訾槿不为所动,依然不看小白。
小白埋在訾槿的颈窝,低低地说道:“只要,小紫……不要她们……小紫,小紫,我错,我错,好不好?”
訾槿眼底露出一丝笑意,依然挺住了脊梁,不回头不回话。
小白的唇轻轻地吻着訾槿的颈窝,手灵巧地滑入了她的衣襟里,身子一下下地轻轻地磨蹭着訾槿:“小紫……”
訾槿终于沉不住气了,身子有点发软,她连忙回头道:“别,别闹,你身子还不行……呃……”
小白欺身堵住了訾槿的嘴,整个人趴在了訾槿的身上。訾槿怕伤了他,又不敢施力,可又拽不开他,唯有任着他。逐渐地,訾槿的呼吸也粗重起来,抵抗也弱了下来。不知何时小白的亵衣已褪去了大半,灵巧的手指轻而易举的解开了訾槿的衣袍。那满是爱意的双眸,与轻柔至极的动作,让訾槿彻底地投了降,无比顺从地臣服了下来。
竹林深处晨风阵阵,春月无边……
訾槿闭目躺在温泉里,春日的暖阳打在她的身上。她的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和甜蜜,脸上透着淡淡的疲态。说也奇怪,明明身体虚弱的那人是他好不好,可为什么每次他都毫无倦色乐此不疲,反而是自己特别疲惫?若非自己日日为他诊脉,倒还真以为他是装的呢。
不过,在这深山中,他那一袭银发和无暇的面容倒是更像吸人精血而活的妖孽,妖孽……呵呵,可他那一脸委曲痴傻的模样,还有那双水漉漉的眸子,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妖孽啊,倒是……倒是更像一只忠心的小白……小白……小白……哈哈哈,不正是小新家的小公狗。当时自己取名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呢?哈哈……小白……小白……
“小紫……在唱歌。”
訾槿猛然睁开眼眸,入眼的便是小白近在咫尺气愤难平的脸,訾槿反射性地护住胸口:“不是说好了,等我洗完了再过来吗?”
小白脸上满是不服气,死死地盯着訾槿遮住的地方:“不让看,偏看……”
訾槿一阵无力,想想挺无趣的,不让他看,还能让谁看呢?可是他也不能每次都神出鬼没的啊,这样自己早晚被他吓死,不过看他那模样倒是赌气多一点,他气什么呢?明明是他吓到自己了好不好。
“方才……小紫唱歌……”小白紧紧盯着訾槿,一副你骗我,你罪大恶极的模样。
“唱歌?有吗?”訾槿侧脸想了一会,唱歌了吗?没有吧。
“我听到……看见我,停了……你不愿,我知道……小紫,不喜……”
“胡说,我怎会不喜欢你呢?我方才在走神,没注意罢了,你以后若再说出不喜欢这种话,我便真的不要你了。”訾槿冷着脸说道。
小白懦懦地站在原处,微微地敛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莹粉色的唇死死地抿成了一条线,那模样委曲极了,也让人心疼极了。
訾槿顿时一阵心软,真算是明白了程青松的话,自己果然让一个呆子吃得死死的。无论他多么痴傻,可心里定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有多舍不得他,也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更心疼他。这次绝对不能先败下阵来,否则以后定是被他吃得更死了。
小白懦懦地站了一会,看訾槿真的不理自己,他怯怯地伸出手去,轻轻按着訾槿的腰,熟练的手法一如当初那般:“小紫,不气……好点吗?”
訾槿靠着枕石,缓缓地侧过身去,仿若没听到小白的话一般。
小白看着訾槿对自己不闻不问的模样,又是着急又是难过。他轻按了一会,见訾槿毫无反应,缓缓地收回了手,心中更加的难过了,如今这身上再无半分内力,就算按上几个时辰她怕是也不会有感觉了。
小白想了好一会,再次怯怯地伸出手去,撤去了訾槿头上竹簪,以指为梳,一下一下地轻柔整理着訾槿的乱发:“小紫……我……你……”
“你可是知错了?”訾槿声音冷冷的,无半分的温情。
“嗯……”小白抿着唇,轻点了点头。
“以后还敢吗?”
小白抬眸看向闭目的訾槿,墨玉般的眸中溢满了委曲,但还是轻点了点头:“不……不了。”
訾槿缓缓地睁开眼眸,盯着裸着半身的小白:“谁准你来地泉的?”
“我我……你你……这……”
“这什么这?你分明就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还是你本来就没把我放在心上?你和我一起若这般的委曲,那明日我便让师父送你出谷!”
“不是不是,小紫……不送我,不送我……我不是不是……我喜欢,喜欢小紫……小紫不送我,不敢,不敢了……小紫小紫……”小白墨玉般温润的眸中满是焦急与惊慌,他想伸出拉住訾槿,可又怕再次激怒了訾槿,唯有站在一旁小心彷徨地盯着訾槿的脸。
訾槿心中偷偷地笑到了癫狂,她侧目看向小白:“你说你喜欢我?”
“喜欢……喜欢小紫。”
“那我现在要罚你,你可愿意?”
“小紫不气……怎样,怎样都好……”小白垂下眼眸,羽扇般的睫毛将眸中的情绪遮盖,不敢露出半分委曲。
“好,那你站着不许动,我怎样罚你,你也不许还手!”冷冷的声音,无半分的感情。
小白垂下眼眸,死死地咬住唇,点了点头。
訾槿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奸诈到极点的笑容:“若动一下,明日便送你出谷。”
小白猛然抬眸,不敢置信地望着訾槿,而后再次闭目,僵硬地点了点头。
那副敢怒不敢言委曲至极的模样,让訾槿差点破了功。
小白裸着上身,许是水温的关系莹白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色。他紧紧地靠在地泉边上,死死地闭上双眸,蒲扇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莹粉色的唇死死地抿着,一副等待大刑的模样让訾槿差点笑出了声。
訾槿伸出双手环住了小白的脖子,恶意的啃噬着小白的耳骨,瞬时,小白浑身紧绷,脸上染了上霞色,想伸出抚摸怀中的人却又必须将这想法生生地压住。他死死地攥住拳头让指甲刺痛肌肤,才压住伸出手的渴望。虽然动作如此的细微却还是未逃开訾槿的眼眸,她执起他的手,一点点地轻轻地掰开了他的手指,逐个轻吻着舔拭着,终,还是狠不下心来:“看你以后还敢与我任性否?”
直至此时小白才知道,訾槿竟然是在吓唬自己。他睁开双眸,愣愣地看着訾槿,良久,一把伸出手去,紧紧抱住了訾槿,不知是否因方才的惊吓,身子瑟瑟地发抖:“小紫,欺负我……”他埋在訾槿的肩窝好一会,深吸了口气,“可,我还是,喜欢小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