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猛地退了两步,甩手将琉璃扳指丢弃一旁,头也不回转身朝大门外跑去。
訾槿小声的哽咽,听到小白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悄无声息,再次失声哭了出来。
没了,这次真的什么也没了。
訾槿坐起身来,沁着泪笑了起来:没了好,没了再不必怕了,再不必怕了。
为什么心里空空的,訾槿乏力地靠在床头,是哪里在疼?是哪里在疼?为什么那么疼?疼得头晕目眩,疼得不能呼吸了,是什么堵在了胸口?是什么压在了胸口?
小白呢?小白呢?
訾槿猛然起身,快速地开了门。门外空荡荡的一片,只有那沾染了尘土的琉璃扳指在晨光中泛出诡异的光芒。訾槿一步步地走上前去,捡起被人丢落的琉璃扳指,细细地摩擦着。
他丢了它……他丢了它……他丢了这扳指,他为了她丢了这扳指。
“小白!”訾槿快速地奔出门去,大声喊道。
訾槿四处张望着,漫无目的地奔跑着,眼泪止不住地流着。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訾槿紧紧地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心上的某个破开的地方冷飕飕地往里不停地、不停地灌着寒意。
高处一抹熟悉的青衫,让她猛然抬头,怔怔地看着那高处。铺天盖地的恐惧将她团团笼罩住。
“别动!”
小白站在瀑布边的高石上,伸手捞着什么,听到响声,抬眸朝訾槿望去。本来阴郁无比的脸上听到这声叫喊,露出一抹浅笑:“小紫……”
“站在那别动,等我过去。”訾槿敏捷地爬上高坡,手心满是汗水,沿着长满青苔的石头,小心谨慎地朝中心的大石头靠去。
晨光将小白的身形镀了层薄薄的金色。他侧目浅笑,静静地看着一点点朝自己走来的訾槿,墨玉般的眸中满是欣喜和期待。
訾槿心惊地看着大石上的小白。晨光洒落在他身上,缥缈若梦,让人身处幻境,仿佛下一个时刻,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了一般。
小白见訾槿一点点地接近,心中说不出的欢喜。他转身伸出,欲拉訾槿上来,脚下一滑,猛地朝后倒去。
訾槿顿时大惊失色,未作他想,猛地扑上前去,紧紧地抱住小白。两人一起急速地下坠,小白被訾槿束住了手脚,惟有腾空翻身将訾槿护在怀中。两人同时落入深潭之中。
二人急速地朝水底沉去,小白努力地将二人朝上拉着。无奈绝世的武功在水下已失了原本效用,挣扎了半晌,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眸,一点点地松开了訾槿。
刺骨的凉意,让訾槿猛然清醒。她紧紧抓住小白欲撒开的手,单手搂住他的腰,一点点地朝岸边划去。
费劲全力地将小白送上岸边,訾槿手臂酸涨一点点地将小白拖到了干草地上。她头晕目眩地按压着小白的小腹,见小白吐出了不少水,才稍稍地放下心来。
訾槿紧紧攥住小白的手,无力地躺在原处,嘴角泛起一丝自嘲:当初月国碧月湖自己连救三个拖油瓶都不是这般的乏力,如今只是了拖着一个小白兔游了半个斗大的小水潭,却已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人啊,老得可真快,这才几年的光景?才几年啊?早已面目全非了。
小白轻吟了一声,手指微颤了一下,缓缓地睁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然侧目看向訾槿,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訾槿看着小白的眼睛“噗哧”笑出了声:“小白枉你武功盖世,原来也是个旱鸭子啊。说来好怪,貌似你们这的人都不会凫水。”
小白试图将手从訾槿的手中抽回来未果,微微皱了皱眉头。
一阵阵的头晕目眩,让訾槿的耳朵哄哄作响,她费力地抬起眼皮,小声说道:“小白,我没力气了……你背我回家……”
小白蹙眉看着昏睡过去的訾槿,试图再次抽回自己的手依然未果,惟有扶起訾槿打横抱了起来,朝村庄走去……
风槿如画 倾情一世 恨爱难懂 再入轮回 竹者无心 前尘往昔一场梦(十三)
章节字数:5011 更新时间:08…07…14 09:09
连日的雪后,天空湛蓝湛蓝的,天气却阴冷阴冷的。
诺大的宫殿中,只有火炉中的木柴“噼啪”作响。帝后手持书卷靠坐在床榻上,眉宇之间略见疲惫之色。
延载女帝悄然走近,劈手夺去了帝后手中的书卷,坐到帝后的身边:“哥哥怎如此地不听说呢?”
帝后抬眸浅笑:“已躺了这些时日,早已无妨了。”
延载女帝搓了搓手,搂住了帝后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哥哥莫要操心别的,好好养病才是。这些日子哥哥瘦了不少,槿儿心疼。”
帝后掀起锦被,不着痕迹地搭在延载女帝的身上,轻抚着她的长发:“是哥哥不好,让槿儿担心,哥哥以后不会了。”
延载女帝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站起身来,转身走了两步,似是想到自己的鲁莽,连忙回头说道:“哥哥等会,槿儿去去就来。”
帝后默默地收回了手,眼底滑过一丝失落,再次抬眸对女帝轻然一笑:“嗯,去吧。”
延载女帝摒弃了随从,一路奔至御膳房:“朕……朕昨日吩咐的糕点,可有做好?”
延载女帝独自一人神情得意地端着一盘,绿色的糕点,疾步朝未央宫返去。
突然一黑影,跪在延载女帝的前路上。
延载女帝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瞅了一眼跪于眼前的君赢:“出了何事?”
“帝后殿下的师父林承偕同司寇小世子,一刻前进了未央宫……那林承乃十八年前佞臣盐运司林峰的亲哥哥。”君赢低下头,沉声回道,语气之中,满是担忧之色。
延载女帝略有所思地盯着君赢:“林峰?”
“十八年前盐运司林峰污下了大批救灾官银,被满门抄斩余江湖人士林承一人逃脱。自那后林承被人暗中换了身份,深受司寇家的重用,不但是帝后殿下的武师还是司寇小世子的亚父……那林承武功盖世,又心狠手辣……陛下,此时还是莫要去未央宫才是。”君赢终是未敢隐瞒,一鼓作气地将话说完。
延载女帝冷笑一声,沉声说道:“呵,这司寇家还真是处心积虑地忠心耿耿,居然将这样一个余孽养了十八年。你退下吧,朕自有分寸。”
君赢面有难色地抬眸看向延载女帝,欲言又止,一咬牙终是闪身躲到了暗处。
帝后寝宫周围的人早被遣散。延载女帝手托银盘压住气息,停在了帝后寝宫的窗前,侧耳倾听着屋内的对话。
殿内,林承满面泪痕,混浊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帝后:“世子此事万万不可,若让女帝得了那两万御林军后果不堪设想啊!十八年前老奴一家两百余口枉死于纳蓝南族刀下……十八年来老奴对司寇家可谓鞠躬尽瘁,世子今日怎能不顾老奴的教养之恩,宰相的宏图之愿而一意孤行?世子可知你的所做让老奴多么心寒……”
帝后慢慢地垂下头去,按住胸口,浅咳了两声:“师傅,此事徒儿心意已决……咳……你莫要多说了。”
林承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让他最得意的最乖巧听话的徒弟,突然直直地跪下身去:“求世子三思!”
帝后侧过脸去,默默地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司寇郇乐,良久后说道:“天色已晚,师傅带着郇乐回府去吧,一会便要下匙了。”
林承猛然抬头,眼神从惊讶转变愤恨。他双目通红一片,厉声斥责道:“司寇郇翔!那妖女给你什么!让你如此不忠不孝地罔顾你我十八年的师徒之情……”
司寇郇乐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揉着眼睛:“亚父,天色已晚我们是不是该回府了?”
林承神色一转,迅速掏出怀中的匕首,一把拽起近在咫尺的司寇郇乐,对帝后阴狠地一笑:“司寇郇翔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了!”
司寇郇乐因惊吓过度瞪大了双眼,呆呆地问道:“亚父……你怎么了?”
帝后猛地站起身,墨玉般温润的眸子满是惊慌:“师傅……何至如此!”
林承苍老的脸上流露出悲伤:“翔儿,为师亲手将你带大,一身绝学尽数传授给你,待你如亲子一般,你今日却为了那妖女不顾为师与你的情义。翔儿,你对那妖女一片痴心,但怎知那妖女不是利用于你呢?你需知道今日你能坐在帝后的座位之上,并非你的惊世才华,也并非你那绝世的容貌。若没有司寇家紧握的大半壁江山,你以为那妖女会让你安然地坐在此处,对你百般依顺吗?……你若真是对她有心,便不能让她脱了掌控,否则依那妖女性格,将来受尽折磨的人不是他人而是你!你为何不想想你父?他已这般年纪,若不是为你兄弟二人仕途,他何须如此地费尽心机,你怎忍心在他大事快成之时,一再让他失望?翔儿……莫要让那儿女私情蒙蔽了你的双眼,若是让那妖女拿到了兵权……你司寇家离灭族也不远也……”
“放肆!何人在此胡言乱语!”女帝手托银盘,一把推开了殿门,一双凌厉的凤眸紧紧地盯着那林承。
司寇郇翔惊慌地看着门口的女帝,方才……她听到了多少?
林承转脸一看来人是女帝之时,本已悲伤万分的眼睛突然凌厉万分,露出杀机。他将匕首更贴近了挣扎不休的司寇郇乐狠声道:“司寇郇翔!你是要弟弟还是要兵权,可是要想清楚才是!”
女帝一双凤眸危险地眯着:“来人!将刺客拿下!”
林承满目的仇恨死死地盯着女帝,厉声道:“司寇家的小世子在我手中,谁……”话未说完,他夹带着司寇郇乐腾空而起,匕首直直地刺向延载女帝。
延载女帝护住手中的银盘,敏捷地闪开匕首,就在此时君赢从天而降,一剑挡住了林承的匕首。
延载女帝后退数步到安全地方,转手将银盘交给身旁的守卫。
林承并不恋战躲过君赢的攻击,直直地飞向延载女帝,转眼却看到延载女帝早已躲到了御林军的外围。
林承愤恨交加刀锋一转想从众人中突围,但御林军死命地护住延载女帝。饶是林承武功再高强也抵不过御林军的人多势众,更何况他的手中还夹带着司寇郇乐。
司寇郇乐一双狭长的眸子瞪得圆圆的,震惊地看着溅在身上手上依然温热的鲜血。
君赢滴水不漏地将延载女帝护在身后,谨慎地盯着林承的一举一动。
“莫要伤到小世子!”延载女帝见司寇郇翔脸色苍白捂住胸口站在原地,急急地喊道,本来冰冷无比的眸子,布满焦急。
御林军到得指令后,不敢贸然攻击,一时间竟让林承占了上风。他疯一般地斩杀着周围的御林军,混浊的双眼内早已只剩下仇恨。
远处传来急急的脚步声,御林军的弓箭手及时赶到,将林承团团围住,却不敢贸然放箭。林承此时浑身满是鲜血,身上的伤口不下于十多处。君赢拿过身边人手中的弓箭,静静地瞄准着老者。
帝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老者,表情虽是镇静无比,但清澈的眼底仍是掩藏不住的焦急和彷徨。
君赢瞅准了最佳时间,一箭射出正中老者左腿。
“影卫大人!手下留情!”帝后急声喊道。
延载女帝听到帝后的声音,脸色阴沉无比,凤眸又冷了三分,杀机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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