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油、粽子、布料啥的。”
“哦,原来是这样。”长顺恍然大悟,然后麻溜溜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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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记杂货铺里,秦虎拿着鸡毛掸子正在柜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掸着灰尘。
秦虎祖藉山东,闯过关东,十八岁时去天津小站投奔北洋新军,很快就凭借家传的五虎断门刀当上了副目,不过好景不长,有次醉酒后,一时失手竟打死了管带,遂即隐姓埋名远走乌里雅苏台在曹记杂货铺里当了名小伙计。
刚安顿下来没几天,不想俄国人又打到乌里雅苏台了。
然后,秦虎就跟各家商号的跑堂、学徒、伙计一起被那个西字号的东家召集了起来,经过几天简单的训练,就发放快枪上了战场,在战场上,秦虎干掉了不少哥萨克,他的枪法虽然不怎么样,刀法却是极其不赖的。
再然后,城池守住了,西字号的东家倒也爽快,除了刚应征那天给的二十两,又给了三十两的赏银,再然后又往北走了上千里,打下了阿穆哈拜商,前天才刚从阿穆哈拜商回来,秦虎反正没处落脚,便又回了已经重新开张的曹记杂货铺。
不过,手头有了五十两银子,秦虎可不愿再当小伙计了。
秦虎正寻思弄个什么营生时,忽听得咣啷一声脆响,急低头看时,只见柜台上那只盛放白糖的花瓷罐已经摔落在地碎成了无数块,里面装的几斤散装白糖也都洒落在了地上,正在盘帐的曹掌柜闻声抬头,秦虎便道:“掌柜的,对不住啊。”
“你?”曹掌柜又是生气又是心痛,强忍着才没有发作。
闻声从里间冲出来的女掌柜就没那么客气了,指着秦虎的鼻子骂道:“你个不长眼睛的东西,瞧瞧你回来这几天已经出多少错了?也就咱们当家的仁慈,才没把你赶走,可你要再这样毛手毛脚的,可就别怪我们不地道了。”
秦虎铁铮铮的一条汉子,哪受得了这个?
当下秦虎从腰间褡裢里摸出一锭银子拍在柜台上,没好气地道:“摔坏多少东西,照价赔偿就是了,哪来这么废话?”
看到那锭足有五两重的银子,女掌柜顿时两眼一亮。
女掌柜刚伸手拿起那锭银子,秦虎却一把夺了回去,说道:“这半罐白糖最多两斤,只值八钱,想要银子,先拿四两二钱碎银子来。”
“嘁,不就是四两二钱碎银子么?老娘还赖你不成?”女掌柜白了秦虎一眼,一边转身进柜台去拿碎银子,一边还不依不挠地骂道,“守了几天城,领了几两银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呸,等银子挥霍完了还得当伙计。”
秦虎怒道:“老子就是穷死饿死也不回你曹记。”
“你当我们曹记稀罕?”女掌柜反唇相讥道,“就你这毛手毛脚的样,说你几句居然还敢呲牙,看到时候谁肯要你?”
秦虎心头震怒,真想一把火烧了这曹记杂货铺。
就在这时候,隔壁与秦虎相熟的马号小伙计从大门外飞奔而至,气喘吁吁地道:“秦大哥,赶紧的,去去去西字号。”
“去西字号?”秦虎愕然道,“干吗?”
小伙计喘了口气,急声说道:“西字号在招募武装团丁,月例银子五两,逢年过节还会发放米、面、油、布料啥的,只要是参加过守城战的就可以进,我已经从马号出来了,秦大哥你也赶紧去吧,别在这破杂货行呆着了,没劲。”
说罢那小伙计便飞也似的走了,生恐去得迟了就进不去西字号商团了。
曹记杂货铺的掌柜和女掌柜也听了个目瞪口呆,月例银子五两!有这好事?还是说西字号的少东家脑子烧坏了?不就是招募几个武装团丁么,关中或者山西有的是人,月例银子五钱的都大把,这还真是钱多烧手。
秦虎也是有些心动,反正一时之间也想不好要做什么生意,先去看看也好,当下从女掌柜手中劈手夺过四两二钱碎银,又将五两的银锭重重拍在柜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曹记女掌柜想起收银子时才发现那银锭都给拍成银饼了。
………【第87章 丧家之犬】………
赫连成和石守信也从阿穆哈拜商回来了。
不过,赫连成带来乌里雅苏台的四十新军到现在已经只剩二十八个了,其余的十二人都战死了,遗体也已经火化,只带回了骨灰。
说起来,赫连成的新军还算好的,石守信的林家商团伤亡更加惨重。
林家商团来时有五十人,现在已经只剩下十六个了,而且还有两个重伤,刚刚才送回乌里雅苏台救治,也不知道最后还能不能救活,团丁终归是团丁,不管是战斗力还是在战场上的生存能力,跟真正的士兵都是没法比的。
二少迎向赫连成,歉然说道:“赫连大哥,都是小弟连累了大家。”
赫连成摆了摆手,淡然说道:“兄弟,你这话就见外了,先不说弟兄们都是奉了简大人的军令前来保护你们西字号商队的,就算没有简大人的军令,遇上俄国佬入侵,弟兄们也绝不会坐视不管,战死的弟兄……死得其所!”
二少点点头,又对赫连成和石守信道:“赫连大哥,石大哥,这是我们西字号给战死的弟兄的一点抚恤金,请你们务必要收下,否则就是瞧不起我西门牧马!”说罢,二少又从衣袖里拿出了早就准备的两张汇票,分别塞给了两人。
赫连成和石守信对视一眼,默默地收下了汇票,如果这钱是给他们本人的,他们肯定不会收,如果是给活着的弟兄们的,他们也可以做主不收,但这钱是给那些已经战死的弟兄的家人的,他们就绝对不能拒绝了,因为这些弟兄都是各自家庭的顶梁柱,完全可以想象,在他们死后,他们的家庭将陷入怎样的困境?这么点银子,只怕还远远不够呢。
收好汇票,赫连成又向二少道:“兄弟,那你先忙吧,老哥先把弟兄们安顿下来,回头我们再找个地儿好好地喝两盅,这仗能打成这样可真是没想到啊,就冲着杀了这么多俄国哥萨克,咱们兄弟伙就得好好庆祝庆祝。”
少欣然道,“回头我就让长顺去安排。”
赫连成又拍了拍二少肩膀,然后带着新军去了,石守信也带着团丁顾自返回林家的茶叶货栈不提。
送走了赫连成跟石守信,二少正要去前院看看团丁招蓦情形时,西门阿九忽然从里间转了出来,低声说道:“二少爷,老爷找你。”
“我大?”二少赶紧进到里屋时,只见老爷子正在盘帐呢,一直陪着老爷子的林月婵却不知道上哪去了,估计是回林家商号去了,明天就要起程返回包头了,在临走之前,林月婵自然也要核对一下林家商号的帐目。
抬头见是二少,老爷子叹气道:“二娃,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有些事权了,千儿八百的花销大也不想说你,可五千上万两银子你怎么说支也就支了?而且还不止一桩,照你这么个搞法,咱家再厚的家底,也让你几下折腾光了。”
二少笑笑,在老爷子对面坐定了,说道:“大,帐本上的这几笔支出虽说未经您老人家和大哥的同意,可那都是良性投资,稳赚不赔的。”
“稳赚不赔?你还真是敢下血本!”老爷子道,“你就这么看好那个简惟勇?”
二少没有回答,只是从腰间褡裢里摸出了盖有简惟勇关防大印的那纸公函,然后轻轻地推到了老爷子面前,老爷子看了后脸色微变道:“二娃,你竟然拿到了从西洋订购军火的官方授权?这不会是假的吧?”
老爷子当了一辈子的伤人,自然知道军火贸易的利润有多高。
“怎么会?”二少微笑道,“上面可有绥远新军的关防大印呢。”
二少又从褡裢里将马亮给的公函也拿了出来,接着说道:“这里还有定左副将马亮马大人的授权书,大,有了马大人的授权,我们西字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赚回乌里雅苏台之战赔进去的银子,而且还是双倍乃至十倍的回报!”
乌里雅苏台之战,西字号赔进去大约三万两,其中两万五千两是给守城伙计的赏钱,五千两则是木料、油料、石灰、酒等物资的赔偿款,不过,马亮这一纸授权所能带来的回报却远远不止这个数,光是那两千六百多条快枪,西字号就能获利至少十万两!
老爷子有些兴奋,也有些担心,说道:“二娃,这军火生意可不好做啊?”
“这个我知道。”二少小心地将两纸公文重新收进褡裤里,然后雄心勃勃地说道,“大你放心,儿子心里有数,您就瞧好吧,要不了两年,咱们西门氏就能超过乔家、曹家、渠家等晋商巨鳄,成为大清国最富有的巨商大贾,嘿嘿。”
“大也不指望你挣多大的家业,家业挣再大又怎么样?”老爷子捋了捋颔下长顺,若有所指地说道,“大只希望你能早日娶亲,替咱西门氏生个大胖小子。”说到这,老爷子又不无怨怼地说道,“你大嫂过门已经九年了,可就是不见动静,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见二少起身要逃,老爷子赶紧喝阻道:“二娃你站住,大可告诉你,你月婵妹子要模样有模样,有身段有身段,都说丹凤眼,山阳脸,洛南的屁股赛磨盘,这几样你月婵妹子都占全了,将来一准生儿子,你可不许犯浑。”
关于二少跟林月婵之间的事,这些天来,老爷子已经从西门阿九、长顺还有林月婵那里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也已经猜到二少心里必定是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了,所以才会有现在这么一出,那架势,老爷子是认定林月婵这个儿媳妇了。
少叫苦道,“咱能不能不说这事儿?”
“不行。”老爷子断然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大嫂不争气,你要是再不抓紧,大就等不到抱孙子的那天了,将来到了地下你娘问起,大怎么跟她说呀?”
“可是,大,你能不能不要乱点鸳鸯谱?”二少道,“月婵妹子是好,可我心里只当她是亲妹子,我跟她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放屁。”老爷子没好气道,“这事,由不得你。”
“要我娶她也行。”二少气鼓鼓地道,“她得做小。”
“你说啥,让你月婵妹子做小?”老爷子先是一愣,旋即勃然大怒道,“你个兔崽子,你还真是敢想,看我今天不打死。”说着,老爷子抄起足有两尺长的青铜旱烟管往二少身上打来,二少赶紧抱头鼠窜。
黄沙漫卷,三骑快马正在毛乌素沙漠中向南狂奔。
当先那骑满脸的络腮胡,形貌极为凶恶,狭长的眼睛里,那对漆黑的双眸却显得有些黯淡无神,脸上的神情也显得有些萎靡,奔跑中又以左手轻抚右肩,黑熊皮鞣制的劲装上也隐隐地渗出了一丝血迹,似乎是受了伤。
这满脸络腮胡的家伙不是别人,就是孤字营的大当家,纵横漠北多年的悍贼莫孤烟!不过现如今,“孤字营”已经被绥远新军杀得几乎全军覆没,甚至连隐藏在戈壁阿尔泰山深处的老巢不久前都让人给端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纵马越过一道沙坎时,莫孤烟挺拔的身板忽然晃了两晃,险些倒栽马下,尾随其后的两骑马贼赶紧驱马靠上前来,其中一个关切地道:“莫当家的,你没事吧?”
“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