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个声音带着惊恐问道:“是谁!?”
郭东绪稳定了一下情绪,缓慢地回答:“我,郭东绪,朝凤,我有话要和你说~。”
良久,门开了,从房间里透出一丝暗淡的灯光,窗外忽然响过一声炸雷,灯光陡地变暗,然后开始了挣扎式的闪烁,诡异而阴森。
朝凤在昏暗的房间里,面带嘲笑地看着郭东绪,她的眼神让郭东绪非常不安。她的脸在半暗之间闪烁着,那张脸真的很漂亮,郭东绪的喉龙动了一动,咽下一口唾沫。
他把门关上了。
从他把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朝凤的脸突然就变得紧张起来,她的眼睛一下眯了起来。
“东绪,你——你心里有个秘密要和我说,是吗?”
郭东绪死盯着朝凤,这双眼睛本来有很强的自信,它曾经让朝凤以及一大批务实的女孩子有过一些想法,但现在,它却透出一种暗暗的疯狂,在它的深处,朝凤能感觉到,有一丝火苗在烧着~。
“我有秘密,呵呵,朝凤,是你有秘密吧?”
他在昏暗里悄悄地笑了下,脸部肌肉在闪烁的光里看上去轻轻地扭曲着~扭曲着。
朝凤故做阵静,她轻描淡写的说着:“东绪,我没有秘密,你知道朝凤的性格,我真的没有秘密,何未给我打了电话,我就来了,就这么简单,你不相信吗?是你有什么秘密吧?”
郭东绪的牙关突然迸发出一声脆响!
他的眼睛越来越透出一种狂热,他盯着朝凤说:
“女人,其实对女人来说,钱比一切都重要,你不应该知道得更多,也不应该管得太多~~。”
朝凤冷笑一声,郭东绪的话语把她刺激着了,她开始批唇相激:
“你果然是有秘密!郭东绪,我是为钱而来,不错!那么你呢?难道你不是为钱而来?!你得到的也许比我更多吧?!,你的那个清华硕士老婆是否知道呢?她要是知道你一下子挣了这么大一笔钱,你会怎么样?!呵呵,郭东绪,男人活到你这个份儿上~~呵呵。”
她的嘴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张一合,喋喋不休~。
郭东绪的喉里发出一声低吼,这声音听起来就象一个受伤已久的猛兽突然发现一头更弱小的猎物时那种狂喜的叫声。在朝凤的喋喋不休中,他猛地扑了过去!
朝凤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郭东绪,她的脸在灯光下,慢慢地、慢慢地变成一种紫黄色~~舌头伸了出来~~然后是眼睛开始鼓起~~她的身体象只将死的鱼一样上下跳着,抽搐着~~。
郭东绪眼睛里的火已经冒出了眼眶,他在低低的吼叫里咬牙切齿痛快淋漓地唠叨着:
“死吧、死吧,快死吧你这个臭女人!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女人,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男人,我就是个男人!你快死吧求你了~~,王金阳已经死了,哈哈,要不是祝小天走错了路,他也不会死得那么快!~~现在轮到你了,我要让你死得明白,我是郭东绪,我就是杀你的人!
朝凤的眼睛在听到王金阳三个字时突然睁得更大了!
她的喉咙里发出临死前的丝丝声,一股白沫从嘴角涌出,她穿着的睡衣在挣扎中已经变得凌乱不堪,一阵剧烈地抖动后,她的双腿间突然淹湿了一大片,然后,她就不动了。
惨白的闪电再次突然昭亮了这个阴森的房间!
满头大汗气喘嘘嘘的郭东绪,呆呆地瞪着自己的“作品”
那个一秒钟前仍然含着讥笑目光的眼睛,此时空洞地地望着天棚,她的躯体现在看上去香艳异常,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仰躺在床侧,大片雪白的肉体露了出来,她的说的是真的,雪白的肉体上有不少疤痕,那是她前任老公的杰作。
郭东绪的嘴唇剧烈地抖动着,他张开嘴企图不让它继续抖动,然而不管用。
他瞪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忽然他的灵魂深处传来一声冷笑,一声怪异的冷笑,它——竟然是朝凤的声音!
“呵呵——呵呵,郭东绪,你要小心何未,他才是——魔鬼!”
这声音在漆黑的房间里轻灵灵儿地响着,
郭东绪全身暴起一层鸡皮,他扑通一声跪在床上,跪在朝凤的身体前,痛哭流涕!
“朝凤,原谅我,王金阳不是我杀的,朝凤,你原谅我,我也不想杀你,我真的不想杀你!我们是好同学,我们是好同学~~我没杀你~~真的,真的!不是我杀的你!”
暗黑的空间里。
一个活着的男人,守着一具女人的尸体,低低地哭泣着。
奶奶走到院里去打水,在水笼头前突然就倒下了,几个街坊们把她扶到屋里放在床上,然后就有人开始找祝小天,不过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联络方法,事实上祝小天确实也没有联络方法,大学距离家很远,要穿过半个沈阳城。
邻居们走的走,散的散,他们认为象奶奶这个年纪的人,只是身体不适罢了,她的头脑还清醒就没事,于是,奶奶就这样走了,走得悄无声息。
当街坊们过了个把小时后再来观望时,他们才知道他们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奶奶是小院里年纪最大的人,她活着的时候并不引人注目,人家习惯于忙碌自己的生活,偶尔会和老人打个招呼,老人最多就是点个头。她永远以一种沉默的形象出现在街坊面前。现在,她死了。
街坊们聚在她家的房前,低着头默不做声。
他们平日忙得不可开交,忙得三魂出窍,当院子里年纪最大的人突然去世时,他们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未来不也是这样吗?忙来忙去,到底为了什么呢?
他们心如刀绞,感觉万分地对不起她老人家。
就有人喊起来:“祝小天哪去了,王奶奶养活了她一辈子,到死还没看到她!真是造孼啊~~~。”有些年轻的街坊很奇怪地听着这话,不明白它的意思。
于是有人就开始急急地跑出去找祝小天,其实他们知道她在哪,如果他们早点去找她或者早一些把奶奶送到医院去,也许结果就不是这样。
当祝小天终于见到奶奶时,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了。
告示坊们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祝小天,看着这个从小在他们眼前长大的小丫头,他们的目光中有什么样的含义呢,没有人说得清~~。
当人群渐渐散去时,祝小天的眼泪流出来了。
她一边流泪一边颤抖地陪着奶奶,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今后怎么办,失去奶奶的岁月,她将如果一个人走下去?
她轻轻摸着奶奶的那张老脸,这张脸是她生命里最熟悉最珍贵的脸,她从记事起就一直在她的注视下,象只小猫一样的长大,发育,成熟~。
她不禁泪如雨下,奶奶——!
奶奶的右手里好象握着什么东西?祝小天想把它抽出来,可奶奶至死都握得很紧,她不得不稍微使点劲儿~。这是一张存折,沈阳市沈河区工商储蓄所的存折。
一张十万元的存折!
祝小天用这张存张上的钱为奶奶办了丧事,她的丧事很隆重,所有的街坊都去了,无论他们多么忙,在奶奶发丧的那一天,他们都请假了。
所有年轻的街坊都被长辈们严厉地告之,一定要跪着送王奶奶一程!
这些年轻人心怀不满但又不敢抗拒,他们心里在反问着,你们为什么不跪呢?!
街坊们悲痛的表情让祝小天很安慰,她的奶奶原来牵挂着这么多的人的心。她真的感觉很安慰,虽然几乎整个丧事都是她和她的同学帮着操办的。
他们悲痛地和奶奶告别,然后简单地和祝小天握一握手,顺便交给她500块钱,这是街坊们的集资。
生活很快就平静下来了,没有奶奶的日子,其实也和以差不多。
有了这十万元钱,祝小天暂不会为生活发愁。她在大学里唯一的一次和好几个同学一起吃饭,就是在奶奶去世后,她请的客。因为何未和郭东绪还有王金阳以及朝凤都出力很多,她必须要表示一下感谢,这是做人的起码常识。饭后,何未送她回宿舍时,把1200块钱交到她的手上,说这是同学们的一点意思,祝小天没有理由拒绝,她接受了。事后她听说,何未一个人出了1000元。
那之后的两年里,祝小天几乎一直生活在大学校园内,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她拒绝了一切的课外活动,静心地学习。她几乎变成了一个学习机器,没有人能说动她出去走走,甚至是同学们的大型聚会活动她也不再参加了~。
新到校的学生们眼睛都分外的毒,他们慢慢地发现了目标,那是一个美得有如天使的师姐,她每天三点一线固定生活着,没有人追求她,没有人打扰她,这真奇怪啊。
新生们开始议论纷纷,甚至有些小子试图向她发起进攻。不过,大四的学兄学姐们在知道了他们的企图后,制止了他们的妄想,他们告诉这些新生,祝小天不会对你们感兴趣的,因为她对所有的男生都不感兴趣,这是通过四年的实践证明出来的真理。
这个真理一直到祝小天毕业也没有被推倒,它基本上就是真理了。
在祝小天离开沈阳去北京前,她的另一个街坊也死了。
就是那个算命先生。
他死在街上,死得就象条狗一样,他是在睡梦中死去的,一直到凌晨有人出了家门口才发现他。
发现者是个女的,她没有惊慌,她甚至上前踢了踢他的尸体,然后朝地上很重地吐了一口痰,骂了一句:倒霉,一大早就遇上死人!
祝小天就是在那一天去北京的.
她走的时候看到有些人开着车到小区里,把那个算命先生的尸体收走了.
她坐在车上看着他们忙碌着,就象搬运一件垃圾似的把他往车后厢一扔,然后重重地关上车门,在几个零星围观的街坊面前扬长而去~.
在那一刻,祝小天忽然很清楚地意识到,她人生中的一个时代结束了.
高峰再一次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待遇和上一次是一样的。
只不过林芳兵和他现在全身是污泥和雨水,正躲在崖下一个避雨的石沿下。
海浪就在他们前面的十多米处翻滚着,频繁的闪电不时将大海照得雪白一片,暴雨正慢慢地变小,但狂见却依然肆虐。
林芳兵身体很柔软,高峰的头枕在她的胸前,那个部位更温暖一些~。
他睁开眼时就看到了林芳兵的眼睛,他是男人,所以他立刻就感觉到了,那双眼睛里饱含歉意和内疚,好象还有点别的意思~~,高峰舒服地闭了眼睛,嘴里发出一声装出来的呻吟。
林芳大喊着他的名字:“高峰——高峰——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你别吓我——!”
她的声音里甚至已经带着哭腔,高峰不能再装了,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然后很迷茫地看着林芳兵,好久才眨了眨眼,说出一句话:“你~~干嘛抱着我~~?”
黑暗的夜色把林芳兵羞红的红掩饰了,她猛地发觉了,高峰是在逗她!
她一下就把他从身上掀下去,这下真让高峰惨叫起来。
这段悬崖很缓,而且崖面长满了被雨水打湿的枯草,他们三个人从崖上滚落下来时,基本都没有受伤。不过高峰被铁锤砸中的那一下倒是挺厉害的,当时林芳兵的手已经抬不到那个大家伙了,正好高峰在上面的时候,锤头落了下来,幸亏她没有力气,锤头是在自然地砸在高峰的后背上,不过就这一下也够狠的,高峰和那个杀手一下就被砸了下去。
林芳兵也在锤头的惯性下跟着掉了下去。
高峰把手背后后背使劲地揉着,嘴进而大呼小叫着,他呲牙咧嘴的样子其实挺可爱的。林芳兵扑了上去,重新把他抱在怀里,高峰仍然在哎哟哎哟的叫唤。
林芳兵不再上当,她低声对高峰说:“高峰,你看那个人——他是不是死了?”
高峰不情愿地停止叫唤,他的眼睛顺着林芳兵的目光看去,和他们并列大约十米外,那个杀手静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