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有人掐着喉咙,把一切声量化为乌有,地上等待的人们只感到不祥与恐怖,却又不知道远处发生了什么。
过了半晌,只听屋顶有眼尖的,发出一声恐怖的叫声——
“城门……居然从内开启了”
这叫声嘶哑尖锐,让所有人都面色苍白了。
延德门不算什么要地,但却是前朝与内廷交界之地,一旦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哈哈哈哈”
左相发出一阵大笑声,顿时让众人吓了一跳。
他笑得极为舒畅,好似亲眼看见了什么极为畅快之事,双目望定了远处的延德门,他轻声吐出一句——
“沈祢,你毕竟还是倒向了太后那边”
轻叹过后,他的眼中闪过狠绝的光芒,仿佛昔日袍泽的背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蠢事。
轰然一声,好似有千军万马要冲入宫中,巨大的铜门拖动声遥遥传来,所有人惊魂未定,却又吓得面色煞白,不知所措。
随即有无数脚步声更加清晰,好似穿过了回廊,喊杀声越发嚣张。
有人战战兢兢,颤声道:“是凤仪门那边传来的声响。”
自凤仪门起,便真正的内宫深苑了,一旦乱军攻占,这里的人只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左相镇定自若,丝毫不受影响,“只是一星半点叛军,没什么了不起。”
众人暗暗叫苦:什么叫一星半点叛军,他们正在攻打凤仪门啊一旦门破,满宫上下都要被杀尽的
“放心吧,有万岁亲自前往,必定安然无事……”
左相似笑非笑的说道。
无视众人面色惨白,两股战战的模样,左相转身离去,却并不朝着凤仪门的方向,而是朝着另一端的长乐宫火烧废墟走去,他身后那些经过特训的男女暗卫都追随而去,只留下惊恐不定的众人面面相觑。
昭元帝立于风议门前,垂眸凝定,整个人好似进入了安静的沉思之中。
一门之隔,便是喧天的喊声,以及巨铁撞击的砰然轰响,好似随时要冲杀进来。
周围都人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因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红了眼,昭远帝却未着任何甲胄,只是一袭轻袍,锦蓝冰纹的料子在日光下微微闪光,随风而动,乌黑长发垂在身后,只是以金绦轻束——若是再有一杯酒,一卷书,只怕就是在此消夏悠闲的模样了。
“万岁,逆军就要冲进来了……”
有亲信在他身边焦急低喊。
昭元帝摆了摆手,冥黑双眼仍是冰封,宛如绝地汪洋之中那抹深雪,“再等片刻。”
他冷静自若的姿态,不知不觉间却让周围人放松了些许,空气不再如方才那般紧绷暴烈。
随着一声声巨响,铜铸精钢的大门,终于出现了一道豁口,外面有人欢呼,矿乱而兴奋。
众人不禁摒住了呼吸,只听昭元帝举起左手,引而不发,满地里顿时越发寂静,逐渐破开的凤仪门另一端的喧闹血腥,好似与这里毫无关联。
“弓箭手准备。”
冷静的嗓音,甚至是带笑从容的,炽热带金的日光照在他肩头,巍然竟似绝高之峰,无比厚重可靠。
门楼高处有弓弦拉动的声响,精铁箭头隐约露出,带着噬人的寒意。
下一瞬,宫门不堪重击,终于颓然倒下,破碎扭曲得不成样子,潮水般的兵流涌了过来,漫天里都是杀气呼喊。
“放箭。”
沉然冰冷的嗓音,划破一切混乱与喧闹,宛如玉碎冰破的震撼,瞬间,便有无数乌黑铁光的箭雨倾射而下。
由于距离过近,没有人预防到这一着,刚冲过宫门的兵士们还没反应过来,便有无数人倒在血泊中,随后便是人的惨叫声,鲜血如雾般爆开。
“有埋伏”
有人高声尖喊着,有人率队紧急避退,更多人却是杀红了眼,嗷嗷叫着,持着刀兵继续猛冲过来。
昭元帝唇边露出一丝冷笑,恍如地狱幽冥,静静看向这群杀红了眼的暴徒乱兵。
“啊啊啊——“
剧烈的惨叫声从人群中响起,下一刻,逆军发觉自己脚上剧痛,仔细看时,却是一颗颗铁刺扎进肉里,顿时痛得死去活来。
小巧而锋利的铁刺,随箭身落在人群里,一时半会无人发觉,一旦迈开脚步,就深伸扎进肉里,拉出很长一条血口来。
还有人勇不可当,咆哮着,流着血冲杀过来,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脚下诡异的爆燃——
只听一声剧响,猛然爆炸的气流将人摔得乱飞,宫门前大道上火光四起,浓烟滚滚,为首的逆军各个挣扎着,却再也爬不起来。
宫墙的碎砖四下爆开,将人的头脸划出无数血痕,无数身着甲胄的逆军重重摔倒在地,想要起身却又再度倒在血泊中。
“这条宫道,朕早就派人‘打扫’干净,专程等着用来招待客人——原以为会用在熙王身上,没想到姬氏却先沉不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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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宫门染血余叹息】………
第二百二十一章宫门染血余叹息
昭元帝长笑一声,随即却是闪身一掠,一道刀光从叛军后方直射而来,他侧头避过,却是头也不回的冷笑道:“只是雕虫小技而已……”
随着他这一声轻笑,无数机关利弩,从人群后方如怒雨繁花般射来。
“万岁……小心”
在旁人的惊呼声中,他长袖一卷,顿时先前被打飞的刀光宛如活物一般,又飞折而回,只见一片雪光拂过,耀人眼目,却是当当连响,将近身箭弩都打飞在地。
他目光犀利冷酷,遥遥看向人群后方,提气扬声道:“沈祢,你还是这么谨小慎微,只敢躲闪在人后,不敢出来见朕吗?”
他提足真气所说,声量并不大,却是气如龙吟,震惊方圆数十丈,众逆军惊得目瞪口呆,有胆小的甚至呆在当场——
“是昭元帝秦聿”
有人惊叫出声。
“怎么可能,他应该早就死了”
“小心啊”
杂乱的人声嗡嗡作响,好似海面上起了不安的涟漪,潮水般的逆军们朝后退了两步,气势为之一滞。
传说中早已死在病榻上的昭元帝,如今却精神奕奕的站在众人面前,冷厉双眸一扫之下,顿时让人心头一寒,所有的斗志热血都冷却下来。
昭元帝征战天下近二十年,悍烈无双,可说是威名赫赫,逆军虽是各藩各家的精锐,却是一直精养蓄势,并未经历过真正的血腥之战,今日对上天下名将,都不禁心头略见不安。
“怕他做什么?他身染重病,只是装腔作势而已”
有人小声嚷嚷着,却终究不敢上前。
日光明灿之间,昭元帝巍然身形宛如天神一般,鬓角随微风拂动,却逐渐浮起凛然纯粹的杀意,刺得人双眸生痛。
清俊挺拔的身影,就这么伫立在众人前方,宛如天堑般不可逾越,众人面面相觑,竟是脚步磨蹭,越发手心出汗了。
只见他信手一挥,长袖拂动间,随手接住的长刀宛如脱缰野马一般,朝着人群后方扫去,顿时罡风酷烈四散,逼得众人紧急后退,混乱之下,露出了好大一片空地。
只见人群后方中跃出一队人马,掩杀而来,虽然人数不多,众人却齐齐为他们让路,气势锐不可当。领头一人,虽然身着天朝高阶将领的明光甲,却在头盔上扎了一根红带,显得异常醒目,也与众人格格不同。
踩着无数箭弩与火硝的残屑,此人面孔微微痉挛,死死瞪住昭元帝:“皇上,你居然平安无事”
“朕没死,你感到很失望,是吗?”
昭元帝轻拂袍袖,冷然一笑,目光看向对方,犀利得让人无所遁形。
沈祢面色一白,却是双拳更加紧握,“你就算恢复了又怎样,如今的天都城,已经不是你一人独大了”
“沈祢你这个狗贼,原来躲在这里”
昭元帝手下有将领愤怒的喊道。
先前在延德门前,本该镇守的沈祢却不见踪影,激战当中,却有人手持他才有的宫钥,替叛军打开了正门,这才使得他们长驱直入。
那时候,众人都已猜到,沈祢已经背叛,此时他趁乱现身,却是趁着众人在应付前方强敌时,前来混水摸鱼。
如今他终于出现在人前,却已是逆军中的一员,众人都是气愤难消,恨不能将这首鼠两端的小人碎成万段。
无数箭胬机关朝着这边袭来,昭元帝长袖一拂,那柄长刀宛如天将之刃,在火弹箭石之中飞速拨挡,替身边人挡下不少暗袭。
他手中运转如风,语速却仍是不疾不徐,“朕一向待你不薄,诸位军中兄弟也都信赖你,为何你要闹出今日之变?”
沈祢整个人都在发颤,双眼血红发亮,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良心愧疚,他喘着粗气,无视昔日同僚的怒骂,发出怪异的惨笑声,“没办法,我家三代单传,唯一的儿子全靠太后娘娘的灵药才能活命……”
“你儿子得的是绝症,太医早就有诊断。”
昭元帝怒眉一挑,“太后所用的不过是幻术,你真相信她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妙药?”
他话音一落,已是信手甩出长刀,击飞了沈祢手中的兵刃。
沈祢兵器被断,却是一个闪身,借力卸力,安然脱身,他面上一阵抽搐,拔出旁边副将的唐刀,直指昭元帝,嘶吼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如何,你今日必死无疑——众弟兄,你们已经攻进了皇宫,再想畏缩已经晚了,只有杀了他,我们才算大功告成。”
周围的呼吸声越发粗重,原本眼中的畏缩和迟疑都渐渐淡去,好些人瞳孔深处甚至闪着血红的兴奋光芒。
昭元帝长笑一声,眼角一扫众人,竟是前所未有的睥睨之狂——
“朕的大好头颅在此,谁能取之?”
他眼中的光芒比日光还要强烈,伸手一探,取过一旁随从捧伺的玄黑长枪,翻掌间,枪尖颤抖似星,直指沈祢,“今日,你若不能取下我的性命,死在这里的人,就该是你。”
轻然一句,他踏前一步,长枪发出猛兽般的嘶震,罡气四散狂烈,周围人甚至站立不稳。
枪尖黑光一闪,直扑而去,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顿时长枪之势袭上唐刀,金光与黑枪交织成最惊艳耀目的战芒
金铁交击之声,一声声震得人耳膜嗡嗡,甚至连心头都为之一缩。枪芒与雪刃撞击的沉然与快疾让人看不清楚战况。而下一瞬,沉响声蓦然停止,只余下枪尖一声轻响。
一种水囊戳破了的感觉。
枪花又闪,却是更深的扎了进去,好似最后一丝的叹息,又象钟鼓的余韵,当的一声,一切都停止了。
众人再睁眼时,只见沈祢静静的站在原地,胸前露出一个血窟窿,整个人歪斜着,伸出手向前想要抓住什么,咽喉却是咯咯作响,吐不出一个字来。
昭元帝身形一闪,翩然退回原位,枪尖只有一点嫣红,缓缓的从黑铁金芒间滑下,收势的枪花一抖,便很快落入尘埃不见了。
沈祢的胸前喷出了一蓬鲜血,越流越多,很快染湿了地面——下一刻,砰的一声,魁梧的人体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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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冰消融解一夕间】………
所有人静静看着,都不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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