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是自己在欺骗大家了?是否连同自己的来历也够可疑?张焉听了魏如华的话,压抑着愤怒,也同样语调平稳地道:“阿家多虑了,楚兮历经生死劫,多亏了凤村人才活了下来,本是不易,难道大家还有什么怀疑吗?”言外之意是,你是不想楚兮回来吧?
但魏如华向来不把楚兮这个嫡长子放在眼里,一个命不久矣的人,还威胁不到她,也就没有资格出现在她的对手名单里。
可是她打错了算盘。因为接下来的事儿,让她又一次失望了。
楚兮笑着对刘氏道:“祖母,您今日穿的这身衣裳,色彩鲜艳,越发显得您精神了。”
众人齐齐惊异地瞧向楚兮。他,不是盲的吗?
刘氏呆望着楚兮,激动地老泪纵横。凤昭文更是起身,走到楚兮身旁,掰过他的肩膀,对他道:“兮儿,你真能看见了?”
楚兮笑道:“兮儿让祖母、父亲挂心了,兮儿也是刚刚发觉能模糊地看到一点,还没有完全恢复。”
刘氏和凤昭文皆高兴不已。魏如华更是一脸笑意盈盈,笑道:“儿媳说呢,这两天总听见喜鹊在枝头叫得动听,原来是楚兮平安归来,还带了媳妇,楚兮更是复明了,真真是大喜呀!”
张焉听了说道:“阿家自然是日日在家祈祷楚兮能平安归来,因为确信楚兮一定没事,所以方才我与楚兮回来之时,并未见阿家有什么高兴的,当时还奇怪呢,以为是阿家不喜欢媳妇,正暗自伤心。倒是媳妇多心了呢。”
一番话噎得魏如华再没了话。张焉知道自己等于是初次在凤府露面,不能锋芒太露,也不去和她纠缠,只说些别的。
一番说笑后,刘氏便吩咐摆宴开席。
张焉对楚兮说出去一下,便出了饭厅,在回廊上等。她收到了楚云的眼神,知道他有话说。
不过片刻,楚云便急急地出来,他并不寒暄,直接道:“你们如何死里逃生的?”
此时回廊的那边还有伺候的丫头,回廊另一侧假山下还有两个小厮站立,张焉觉得说话不便,便独自走入了偏房,对丫头说累了,稍事休息,让她们都退下了。才喝着茶,坐在炕上。
楚云见没人,便也跟着进了偏房。
二人也不客气,围坐在炕上的小几旁。张焉看了看楚云,那深沉的眸子依然像黑夜的星辰一般闪烁着光辉,面容冷峻坚毅,依然是原先的样子,她缓缓地道:“我和楚兮被迫跳入山崖,那山崖下是个水潭,因为有蟠龙玉护身,我和楚兮得以安然无恙。可是那帮贼人给我下了合欢散,我。。。”说道这里,她不敢看楚云,也无法再说下去。既然已经和楚兮成亲,她不能再说旁的。
她顿了顿接着道:“后来我们见到一个村子,叫做凤村,那村里的人都姓凤,他们寿命竟然都在五六百岁间。凤族的先祖是一个叫凤沐的人,他自南方迁来。而奇怪的是,据凤族长老说,凤沐的画像和楚兮很像,所以我们受到了礼遇,而族长在去世之前还把凤族族长之位传给楚兮。将凤族的宝物——”她说到这里,颇有些激动,但她强忍着激动之情,继续说道,“是太虚神甲,他把太虚神甲给了我!”
可是楚云却不为所动,他听到这几个字,无没有露出激动的神情。
张焉没有发现他的失落,又道:“楚云,你不高兴吗?你的病可以治了,我听安先生说过,只要有了那两件东西,再在春日暖和时候,便可治好你的病。你看楚兮,他穿了神甲几日,竟然恢复了些视力。若不是这神甲有如此神奇的效果,这是万万不可能的。楚云,我为你高兴!”
可是楚云眼神里的落寞与清冷依然挥之不去。他失去了张焉,就算治好了,又能如何?如果与她在一起的不是楚兮,他的同胞大哥,换做了别人,他一定带走张焉,哪怕与她共赴天涯,又有何惧?
可是,却是他唯一的大哥!母亲的故去,他受伤最深,精神上,身体上,他都受了创伤,这叫他如何再忍心与他相争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张焉?
这样想着,他放佛下了决心,面色和缓了许多,就把这份感情深埋于心底吧。他对张焉说道:“楚云非常感激大哥与嫂嫂时时的挂念。”
张焉听了楚云的话,有些不自在,好像有意在与自己保持距离。但自己现在是凤府长媳,若是有什么被人传了去,岂不害了楚云和楚兮?这样也好,尊卑伦理,这是古代人最为重视的东西,如果要在这里生存,就必须接受。
想到这里,张焉笑了笑道:“四叔哪里的话,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出来这一会,大哥也该着急了,嫂嫂快回吧。”楚云的面色依然没有一丝表情。这里并无外人,然后他将“嫂嫂”几个字咬得那么紧,似乎在提醒着自己什么。
张焉只好笑笑,退出了偏房,重新回到宴会上。楚云却再也没有回去,只令人通报一声说身子有些累了,先行回去歇息了。
张焉很能应付这一家子人,因为她了解他们,而他们中的大多数却是只能对她进行揣测,所以在心理上她已经占尽了优势和先机。
而她头疼的,却是凤家的大小姐凤黛如,这个胆大聪慧心气奇高的少女。她显然已经发现了张焉在故弄玄虚,其实现在的张焉原本就是之前凤黛如所看重的翩翩公子张子若。她会受不了吧,会觉得受得了羞辱,也可能会觉得张焉欺骗了她。总之,她恨张焉。
今日的盛宴,凤家上上下下均盛装出席,唯有刚刚寻过短见的黛如例外。
第八十一章 皇帝多情
到了快过年的时候,楚兮的眼睛竟然渐渐看得清晰了,包括刘氏在内的凤家家长,均言张焉是个福星,和她在一起,楚兮这整个京城的大夫都无计可施的病,竟然能好起来。
只是他们不知道,是神甲的功劳。张焉对楚兮说,楚云的病不能冬日医治,只能等到明年,好说歹说的,楚兮这才应了张焉,不脱下那件神甲,依旧穿着,到眼睛好为止。
这日,皇上身边的卫忍竟然进宫来宣旨,封了张焉为一品夫人。凤府中,只有刘氏是一品夫人,而魏如华因为是继室,故而没有诰封。凤府上下无不惊叹,就是那些拜高踩低的下人们,早前觉得张焉出自乡野,颇为瞧不起,这会子也不得不对张焉敬服有加。
张焉心里知道,这是皇帝姬玄宸在帮助她在凤府立住脚,怕她势单力薄,遭人欺侮,故而给她一个诰封,好让大家不敢怠慢。不是不感激的,但也仅此而已。皇帝的御人手段,她也不是没见过没听过的。
卫忍还说,让张焉和楚兮,三日后入宫觐见。
不仅凤府上下颇为惊讶,楚兮也甚为不解。他不像楚云,与皇帝有几分私交,也只是见过两面而已,不知为何,又封了张焉夫人,又让自己与张焉一同入宫去觐见。
三日后,两人盛装而往。张焉穿上了紫红色一品夫人的衣装,头戴镶满珍珠的头冠,一身的装扮便是十几斤,坠得张焉只喊累。
二人乘了马车,一路往西华门走去。
至西华门,二人下了马车,一位四十岁摸样的公公早已等候在门内,见了二人。忙来行礼。这个公公张焉瞧着眼熟,便是上回进宫时在皇上身边见到的那个秦公公。
“杂家见过凤大爷,夫人,凤大爷、夫人快请,皇上在等着呢。”秦公公一脸的笑意。
见公公来行礼,张焉忙还礼道:“有劳秦公公了。”
秦公公的眼神闪了闪,让张焉有些生疑。
一路往内宫走着,迎面来了一个仪仗,六人抬着轿子,前面四个宫女。后面跟着六个太监,只见那轿子明艳艳地奢华无比,四周的直坠都用了一个大大的南珠。亮得耀眼,轿身更是用绣着凤纹的大红锦缎装饰,气度不凡。
秦公公远远地便跪拜下去,喊道:“奴才秦顺,见过贵妃。”
只听得轿内人慵懒地一声“嗯”。前面的一个宫女便扬了扬手中的手帕子。
秦公公便道了谢,这才起身。
张焉和楚兮也跟着跪下起来。
张焉暗暗咋舌,看这气派,不像是普通的妃嫔,难道是大家盛传的吏部尚书南宫越之女南宫晴,她正是此时宫中最为受宠的妃子。而且已育有皇子。据说南宫晴极为受皇帝宠爱,姬玄宸还为她建了一所望月台,让她居住。她的风头无人能及。就连检察院左都御史齐玉壶之女,现为皇后的齐娥皇都要让她三分。
“秦公公这是要去哪儿呢?这么忙。”许久,轿内的南宫贵妃问道。那语调尽是傲慢与不屑。
“回贵妃,今日皇上宣凤楚兮凤大爷和夫人张焉入宫觐见,奴才正引着他们过去。”果然是皇帝身边伺候的。进退有礼,说话明白。口齿清晰。
“是吗,从前倒没听说凤家的什么公子进宫。”轿内的人说道。
这时,张焉发现轿帘露出一条缝隙,她不敢往那边张望,低了头,敛了声,垂手立在楚兮身侧。楚兮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没什么事。她也尽量淡定。
过了半日,南宫晴才缓缓地道:“走吧。”那声音虽极力克制,可是张焉明明听到了咬牙的声音。
难道自己做的哪里不对,有失礼仪,所以她有些生气?
秦顺躬着身子侍立一侧,让马车通过,并高喊:“恭送贵妃。”
这和电视里演的一样,张焉也学着做了一回。想想以前看宫廷剧,那真真是羡慕向往得不得了,恨不能自己也穿越去当个小主才好,可是这会,她真心觉得不好玩,这宫里的事儿,真不是玩的,有一步的行差踏错,便是丢了命也不知道怎么丢的。
三人一路到了仁和殿,只见穿着明黄服侍的姬玄宸端坐于大殿之上,那威严肃穆,让张焉都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真实但又是那么不熟悉。张焉和楚兮对姬玄宸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草民凤楚兮携妻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楚兮高喊道,一脸的肃穆谨慎。
张焉跟着楚兮起起伏伏,不胜其烦。竟然要对他行跪拜之礼,这古人怎么这么没用人权呢?
“楚兮不必多礼。你本是凤太傅嫡长子,咱们本有兄弟之谊。”皇帝高高在上,声音洪亮。
大礼都行完了,才不必多礼,假不假,张焉嗤之以鼻。
“草民不敢,家父本是臣子,效忠皇上本为分内之事;草民身无官职,能得见天颜,已是万分荣耀。”楚兮说得异常诚恳,说得皇帝不住点头。
张焉在一旁颇不以为意。可是又不能大喊,喂,姬玄宸,你这样有劲吗?
“似乎凤夫人有话要说?”姬玄宸望向张焉,那深沉的眸子,让人捉摸不透。但远远看去,又像是极为单纯。
听到点到自己,张焉不知所措。她以为自己根本不必应付,只跟在楚兮身后,当小媳妇便可。这会,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回话。
“民妇求皇上为家夫和民妇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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