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刺- 第39节

　　　　突然，小月奶奶发出“嗯嗬嗯嗬”的急促呼吸声，右手紧紧抓出胸口，脸色惨白，嘴唇紫绀，心脏绞痛得令她呼吸难当。

　　　　崔小月惊叫一声：“奶奶！”

　　　　商程顿时惊醒，但听小月奶奶断断续续道：“商……商少爷，难道老身这最后也是唯一的请求你也不肯答应吗？我家小月到底哪里不好，叫你瞧不上她？”

　　　　商程道：“这个……这个，并不是……”

　　　　崔小月突然大声道：“奶奶，我不要许配给他，我只要你好起来，奶奶，我要你好起来……”

　　　　小月奶奶喝道：“你住口！我从小都没管过你，但是这一次你非得听我的。商少爷，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商程赶紧走过去，蹲在小月奶奶身旁。突然小月奶奶蹦起上身，一把扯住商程的胸前衣服，道：“商少爷，要是以前小月得罪过你，希望你能原谅小月。小月她一个女孩子不懂事，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从现在开始，老身保证她定不会再违抗你半点言语，要不然叫老身死后打落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崔小月大惊叫道：“奶奶，你……”小月奶奶厉声喝道：“小月，你说，你以后再也不会无故冒犯商少爷，也不会违抗他半点言语，否则便叫奶奶死后打落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崔小月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奶奶，从小到大，奶奶从未有过这般严厉的喝骂过她，但见奶奶双眼目光烁烁，紧紧盯着她脸上，不由得心慌意乱，只得照着奶奶说的话讲了一遍，说罢顿即大哭出声。小月奶奶这才收回厉色，面容稍霁，温和道：“小月，奶奶也是为你好，你以后便会明白的。”说着望向商程，道：“商少爷，小月她也立下誓言了，它日定不会违背，你这时还不肯答应老身吗？”

　　　　商程见此早已是惊讶不已，看看崔小月，又望望着小月奶奶，但见这位老奶奶双眼目光中尽是祈求哀怜的神情，实是叫他狠不下心来拒绝。他深知古代封建思想对这种誓言和鬼神看得极为重要，如今小月奶奶发下这等毒誓，又逼着崔小月照做一遍，由此可见她对商程可谓是费煞心思，要是商程不答应她恐怕还是不肯罢休，也不知将会再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来。同样的也想不到这位老奶奶竟然对他有如此的信任和抱有这么大的期望，而且要是他此刻不答应这位老奶奶的请求，那他真是对不住崔匡师舍命相救的在天之灵了。

　　　　想到这，商程心中一软，只得点点头道：“好吧。”这两字一说出，小月奶奶大喜，松开了抓在商程胸前的双手，然后左手抓起崔小月的手，右手执住商程的手，将两人的手合在一起，道：“好好好，商程我便将我孙女崔小月交给你了，盼你今后不好欺负她，好好待她，如此便是我在九泉之下也是心满意足，死也瞑目了。相公……秀儿……秀儿寻你来了……”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几不可闻，突地，紧紧握住商程和崔小月的双手一软，悄然滑落，就此一动不动，没了声息。

　　　　崔小月一怔，突然悲声大叫：“奶奶，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小月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你醒……”喊了几句，她突然抑声而止，软软的歪倒一旁，没了声响。

　　　　商程大惊，道：“崔小姐，你怎么了？”急忙上前查看，见崔小月只是伤心过度晕了过去，赶紧伸手去掐她人中。

　　　　良久，崔小月悠悠醒转，她刚一恢复意识，立即叫道：“奶奶……”待见得是商程，一把将他推开，口中道：“滚开！”商程被她推得直向后退，一个不稳，啪的一下摔坐在地上。王祺“哎”的一声低叫，踏前一步，可是很快又收回了脚，看了看商程，没有再出声。

　　　　崔小月理也不理商程，口中叫着“奶奶奶奶”的挺起上身，眼睛左右寻望，发现她奶奶就躺在旁边，却是毫无动静。她一怔，心中凉气陡升，呆呆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奶奶。但见她奶奶双眼闭合，面露微笑，神情安详，崔小月伸出颤抖不已的手去探她奶奶的鼻息，突地全身一震，她奶奶半点气息也无，已然是绝气逝世。她呆了半响，突然大叫一声：“奶奶！”扑在她奶奶身上放声大哭，悲痛欲绝。

　　　　商程对崔小月的粗鲁无礼也不在意，只是暗地里苦笑连连，心道：“也罢！这怪只怪我多管闲事，自讨苦吃。”

　　　　就在此时，屋外传进阵阵吵杂声响。只见奚汉升走了进来，他望了望地上已然逝世的小月奶奶和悲声痛哭的崔小月，这种结果他早已经料到，也不为所动。他看向正在站起来的商程道：“外面有一大群人向这里走来，走在前面的几个正是刚才从这里离去的人。”说完走到一旁，拉过一张凳子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商程心道：“你说就说，干嘛要对着我说呢？”

　　　　只听得屋外沸沸扬扬的嘈闹声越走越近，不多时，便见得一大群人涌进院子中。

　　　　但听一人喊道：“崔家奶奶，崔小月你们出来！族长和族中长辈耆老都来了，你们速速出来迎接。”

　　　　商程走出门口，只见院子里里外外站满了人，前排全都是白须山羊胡子的老人家，一个手拄拐杖，面色威严的老者站立当中，站在他身旁的皆都是诚惶诚恐，恭谨肃立，显然这名老者就是众人的核心。那老者见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从屋里走了出来，额上白眉一挑，一道凌厉的目光直射商程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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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静观其变
　　　　商程心中一凛，心想：“这老人家的眼神还真是厉害得很，但是你干嘛这样子瞪我，我又没得罪过你，也从来没见过你，这下马威也不用给我吧，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当即不甘示弱的瞪视过去。

　　　　那老者似乎愣了一下，多少年了还从没见过有人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与他相互平等对视，何况对面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由上上下下打量着商程。

　　　　这时，从后边挤上一人，正是被商程踹走的张管事。张管事对着那老者恭恭敬敬的弯腰一揖，指着商程道：“崔族长，就是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子，他目中无人，竟敢在先皇亲笔御封的‘忠孝信悌’崔家村横行霸道，欺凌弱小，他眼中还有皇法吗？还把您这位德高望重的崔氏族长放在眼里吗？”

　　　　话音一落，旁边一人跨前一步，喝道：“小子，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我们崔家村撒野，还赶快滚下来拜见我们崔氏一族族长！”

　　　　商程瞟了那人一眼，话都懒得跟他讲，见左边有一根木棍，便拾了起来，甩手丢到那人面前，扭过头去，不再理他。那人不明其意，却也被商程如此的无视，激得大怒，但是族长在旁，他也不敢强冲出头，忍下怒气，道：“小子，你丢根木棍下来是什么意思？”

　　　　商程道：“木头对木头，不是很般配吗？这么简单你都看不出来，你还是不要冒出来丢人现眼了。”

　　　　那人这才明白，原来这小子是在暗示说以自己的身份还不配跟他说话。这不是说自己身份低下吗？想自己在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竟被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羞辱。他的脸立即胀得通红，手指发颤的指着商程，久久说不出话来。

　　　　有人看不过眼，顿即走出来骂道：“兀那小子，你别不知好歹，这是我崔氏一族的长辈，你以什么身份在此目中无人的胡说八道，难道你家里人就没教过你“礼仪”这两个字吗？”

　　　　商程嘿嘿一笑，道：“你又是什么新鲜萝卜皮，竟敢在我面前大放狂辞！‘礼仪’两个字亏你还有脸说。你们当中为首的还未发话，你们就急不可耐的跳出来，你说你们是不是犯贱找骂，这就是你们崔氏家族所谓的“忠孝信悌”吗？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在上面参了你们一道，嘿嘿，后果有多么严重，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了吧。还不给我闭上你们的臭嘴，滚一边去！”

　　　　这个抱打不平的人脸色大变，望了望当中的那名老者，只得退了下去。

　　　　这两人瞬间被商程秒杀，仗着二连杀的余威，商程不免有些得意的朝余下人群中逐一扫视，大有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威猛气势。奇怪的是，其余众人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胆怯了，但凡遇到商程的目光皆都不敢与其对视，低下头去，作沉思状。

　　　　这时，那老者开口道：“这位少爷，是我等失礼了。正所谓过门都是客，这待客之礼确实是我等做得有失妥当，老朽在此替他们向你赔个不是。但是，老朽亦有一事相问，不知住在这里的崔氏一家人去了哪里，还请少爷告知。老朽年迈寡能，却被我崔氏一族上下推为族长，此时族内有些事想要找崔氏王秀儿和崔小月二人前来相问，要是她们二人在屋里面，还请这位少爷请她们二人出来，老朽敬谢不已。”

　　　　商程心想：“这老头说话绵里藏针，虽说话头里面没有表明什么训斥我的话，但是这话里话外无不是在说我是外人，不配站在这里和他们崔氏一族的人讲话。”商程想了想，他不是崔氏中人，他们族中内务事情，他一个外人还真插不得手。虽然小月奶奶临终之前说过将崔小月许配给他，但是在当时的情景下商程为了让这位老人家走的安心，也只好违心应承。如今崔匡师的遗愿完成了，也圆了小月奶奶的心愿，眼前诸事已了，他要再待在这里说事，那也是多管闲事，平添麻烦，当即也就不再作声，不管他们要做什么，退到一旁静观其变。

　　　　但是，心中还在想：“只要他们不太过分，那我就作壁上观，不加理会。要是他们越过界限，我说不得管上一管，就当报答崔爷爷的救命恩情。”

　　　　众人见族长几句话便将那位嚣张的少爷喝退，不由士气大涨，当场就有人喊道：“王秀儿，崔小月，你们快给我滚出来，族中各位长辈到此，你们还快快出来迎接！”那人喊了几次，却不见有人应答，便望向族长。

　　　　那族长眉头微微一皱，瞥了一眼商程，抬步便走上台阶往屋里走去。其余众人也想跟着一起进去，商程突然说道：“里面地方小，这么多人，小心把房子都给挤烂了。”

　　　　那族长回头看了一眼，便道：“不用全都进来，阿祥，你去请一起来的几位族老和当铺的张管事进来便可。”说完对商程点头一笑，便走了进去。

　　　　商程心想：“看来有**烦了，这老头这么能忍，等下一爆发，那可就不得了。”转身也走进了屋内。

　　　　但听得那族长惊呼道：“啊，这是怎么回事？崔小月，你奶奶她怎么会这样？出什么事了？”

　　　　崔小月抬头一看，竟然是她们崔氏的族长来了，赶紧站起来，擦去面上的泪水，整理一下仪容，蹲身施了个万福礼，道：“见过族长和各位族老，小月因为家中长辈突然逝世，若有怠慢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说道“家中长辈突然逝世”时，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转头望着她奶奶，禁不住的轻声低泣。

　　　　那族长道：“原来如此！这也怪不得你。同是我崔氏一族人员，你家突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