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阻拦?”
脸上的笑容依旧,年莹喜却摇了摇头,“早一点,晚一点,不过都是欲盖弥彰罢了。”她说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的憋闷,拧眉捂住胸口的她想要得到缓解,却不想一张嘴,只是换得了一口浓浓的鲜血喷溅而出。
‘噗……!’更为浓重的鲜血喷在了地面上,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黑紫。
“小姐……!”紫蝶吓得赶忙伸手搀扶住年莹喜已经脱了力气的身子,扶着她慢慢平躺在软榻上,掏出丝帕一面含着泪,一面轻轻的擦拭着她唇角的血丝,“吐出来就好了,吐出来就舒服了。”她慌乱而无章得说着,不知道是在安慰年莹喜,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一旁的墨修见状,上扬的剑眉拧成了一个疙瘩,心脏仿佛被人凿了个血窟窿,流血不止,疼痛不息。
“墨修,我还有几日?”躺在软榻上的你暗影眉目带笑,似乎那撕心裂肺的疼,根本就不是疼在她的身上。
墨修安静了好一会,才淡淡的道,“三日。”
紫蝶听罢,终是含不住眼眶的泪,扑在年莹喜的身旁痛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小姐啊……”
空洞着望着脑袋上的房顶,年莹喜笑的躇定,“三日么?那就够了。”她本不怕死,只是一直担心自己的时间不够,不能帮碧荷报仇雪恨,如今三日的期限早已出乎了她的意料,因为三日,足够她亲手将某人拆筋去骨。
“皇上驾到……!”一声高高的呼喊声,响彻在凤栖宫的门外,使得墨修与紫蝶的身子都是豁然绷紧了起来。
“小姐,怎么办?”紫蝶带着未曾擦干的眼泪,抬头看着年莹喜,如今她这副样子?要如何见皇上?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年莹喜疲惫的叹了口气,“出去告诉皇上,就说我得了风寒,不易面圣,让皇上回去。”
紫蝶点了点头,虽然她很想让小姐和皇上见面,可现在确实是不易相见。
墨修听了年莹喜的话,不做声响,继续起了手上的动作。
宣逸宁并没有带着桂禄海和其他的人走进院子,而是将所有的人都留在了院子外面,自己一个人迈步走进了凤栖宫的大门。
紫蝶慌慌张张的从里屋跑了出来,见着宣逸宁,先行跪在了地上,“皇上万安。”
宣逸宁止步,垂眸朝着紫蝶看去,“你们家小姐呢?”一阵风吹过,他闻着了她身上淡淡的中药味,轻轻的敛了下长眉。
“回皇上的话,小姐得了风寒,已经喝了药睡下了。”紫蝶一向不善于说谎,心虚的甚至不敢去直视宣逸宁的眼睛。
寂静,是死一般的寂静,宣逸宁紧紧的盯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紫蝶,并没有开口。
紫蝶吓得虚汗都流下了面颊,强装镇定的身子眼看着就快要支撑不住的发抖。
“是么。”终于,宣逸宁收回了目光,示意紫蝶起身的摆了摆手,“既然睡了,朕便不打搅了,你也下去吧。”
“是……”紫蝶慌忙起身,差不多是逃似地的快走回了屋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从头到尾宣逸宁说的话就那么几个字,可她就是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这种压迫感简直是让她窒息。
推开房门,紫蝶还没来得及朝软榻看去,便喊出了声,“小姐,皇上……”
“嘘……”墨修对着紫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紫蝶赶忙闭上嘴,侧眼朝着软榻望去,只见躺在软榻上的年莹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睡着了,双眼轻闭着,枕在自己满头的白发上,犹如一只在人间贪恋不去的仙子。
见了这幅景象,紫蝶心疼的心都拧在了一起,叹了口气的走上前去,挨着年莹喜的身边坐下,轻轻为她拉上了薄被,抬眼下意识的朝着窗外望去,那心疼的眼忽然呆滞在了一处,嘴巴慢慢的张开,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意的景象。
时间毫不知疲惫的再次顺着所有人地呼吸之中慢慢流过,终于让药罐子里药物凉却下来的墨修收回了双手,一边擦拭着头上的密汗,一边走到窗边,正要喝口水的他余光见着窗外的什么,竟然是忘了河水,侧目而忘,当他终看清院子里的一抹景象时,浑身震动的僵硬绷紧,随后转眼看着还在熟睡的年莹喜苦笑了一下,慢慢走出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年莹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亮了起来,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她慢慢的做起身子。
“小姐醒了么?”看了一夜窗外的紫蝶回头,赶忙搀扶着年莹喜直起身子,“睡得可好?”
年莹喜点了点头,摸着紫蝶有些凉的手,知道她应该是一直坐在了窗边,不禁诧异,“窗外有什么?让你看了这么久?”
紫蝶一愣,摇了摇头,“哪里有什么,不过是睡不着罢了,小姐饿了吧?我去给小姐弄点点心过来。”她说着,下了软榻,有些匆忙的走出了屋子。
年莹喜诧异的眨了眨眼睛,转头朝着窗外探出了面颊,闭眼呼吸着一口新鲜的空气,憋闷的胸腔清爽不少。
忽然,她惊讶的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盯着院子里的某一种僵住了神情,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为何她闻着这空气之中,带着一股子淡淡的麝香?
第二百四十八章情意两难
“阿嚏……!”桂禄海冻得那叫一个抖擞,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呼着一口冒着凉气的哈气,探头朝着大门里望了望。
到底是初秋了,清晨的天气难免湿冷,可他就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只有他自己冷,皇上都不冷的么?
终于,他探头探脑的看着那抹站在那里一动未动的身影走出了大门,赶忙跺了跺脚上,摊开手里的披风,先将披风披在了宣逸宁的身上,才开口,“皇上,差不多该上朝了。”
宣逸宁点了点头,头发高高束起的黑发以被雾水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水珠,随着他的走动,那些水珠滑落下他的发丝,滴打在他已经潮湿到可以拧出水来的袍子上。
桂禄海担心宣逸宁着凉,赶忙又从身后的宫女手中接过暖炉,递到了宣逸宁的手中,“皇上,不如让奴才去传个太医来吧。”
“不必了。”宣逸宁坐上玉撵,疲惫的伸手支撑着侧脸,闭上了干涩的眼,“走吧。”
“是……”桂禄海见宣逸宁气色不好,不敢再多言,赶紧招手示意太监宫女起行。
随着众人的离开,桂禄海再次回头望了望这大门上方的牌匾,看着那掉漆刻上去的‘凤栖宫’三个字,幽幽的叹了口气,迈步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宣国,避暑山庄。
一缕的檀香,满屋的幽静。
“太后,该服药了。”一名宫女,推门而进,看着愈发显老的太后,恭敬的福了个身子。
躺在床上的太后睁开了眼睛,点了点头,由着宫女的搀扶,慢慢靠坐在了床榻上,看着宫女转身端药,淡淡的开了口,“可知现在是什么节气了?”
“回太后的话,已经初秋了。”宫女回答,俯身靠了过来,轻轻吹动着汤匙里的药汁。
“都已经初秋了。”太后歪了歪头,望向窗外,看着那在阳光下依旧还翠绿的树叶,一双眼,莫名的有些酸涩,喝下宫女递到嘴边的药汁,感受那甘苦的味道流过喉咙,轻轻的勾了勾唇。
曾几何时,她也像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宫女一般,喂着一名日渐衰老的女子服药,又是曾几何时,她亲眼看着那名女子慢慢消逝在了自己的眼前。
宫女见太后的神色有些不对,以为是担忧林婉霞,不禁小声的安慰着,“太后莫要太过担心郡主了,郡主虽然神智依旧未清醒,不过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从她陪着太后离开皇宫开始,林婉霞便疯了,整日的风言风语,以至于连太后都不认识了。
“是么,齐妃可有再写过信送来?”太后并未对宫女的话有多大的感触,仍旧发呆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回太后的话,今儿一早,齐妃娘娘的第三封信到了。”
“她还真是着急。”太后失笑,混浊的双眼慢慢凝上了一层薄雾。
忽然,一个几尽疯癫的女子映入了在太后的眼中,那女子容貌倾城,却带着病态的苍白,她一个上前,打翻了太后手中的药碗,并指着太后的鼻子,披头散发的大笑,“我待你如同亲姐妹,而你却这般的与她人加害于我,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哈哈……不过你别忘了,我死了,不代表你将能隐瞒住一切。”
猛地,太后的眼前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是一片花海,而那个曾经指着她鼻子漫骂的女子,已经颓然倒地,再无任何站起来的力气,她就是那么悲哀且忧伤的看着太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慢慢动了动自己比纸还白的双唇,“我诅咒你……诅咒你在下一任郡王找到真爱之时,你将永远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么?呵呵……太后眼中的幻影逐渐消失,鼓足力气伸手打翻了面前的药碗。
‘啪啦!’一声,白陶瓷的碗摔落在地面上,褐色的药汁顺着那些碎片流淌在地上,迟迟不肯渗入地面。
宫女吓得当即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太后息怒。”
太后摆了摆手,唇上挂起一份解脱的笑容,“去派人给皇上传信,就说哀家身体衰竭,望能见君一面,诉一诉往事,以解心宽。”
宫女惊慌失措,忙点头,连地上的碎片都来不及收拾,赶忙跑出了屋子,去给太后传信了。
看着地上那片片碎片,太后复而闭上了眼睛,当年的是非她并未想过能瞒天过海,可当真是要真相大白之际,她竟然还是会疼,这种莫名的疼,是她永远解不开的锁,也许只有她亲口道出当年的一切,将真相还给那个无辜的孩子,她才能不再疲惫的长眠九泉。
宣国皇宫,万春园。
凉亭里,摆满了迎节气的瓜果,和盘盘精致的糕点,就着初秋的清爽气候,与着散发出浓浓香气的热茶,虽不隆重,却也雅致。
安阳侯仍旧是带着一张银白色的笑脸面具,坐在凉亭的一处,看着对面迟迟才到的年莹喜,微笑抿唇,“皇后娘娘是无心迟到了,还是故意而为之,虽然本侯一向怜香惜玉,但在宣国,本侯应该是客才对啊。”
年莹喜面对这个见面便屡出难题的安阳侯恨的磨牙,这男人上辈子绝对是怨女出身,不然一个大老爷们干嘛总是阴森森的专门在鸡蛋里挑骨头?
“皇上如今还没来,本宫又怎么能算迟到?于情于理,不过是安阳侯早到罢了。”虽是那样的腹诽,但她说出去的话还是要委婉的。
“哈哈……!”安阳侯哈哈大笑,“宣国皇后果然能说会道。”
“过奖。”年莹喜敷衍的勾了勾唇,有些疲乏的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可能她真的是时日无多了,最近总是感觉这觉怎么睡都不够。
“皇上驾到……!”桂禄海停站在万春园的拱门前,高声通报。
已换下龙袍的宣逸宁,一身的月牙白长袍走进万春园,看着凉亭之中的年莹喜与安阳侯脸色平静,在桂禄海以及一帮子太监宫女的尾随下,蹬上了台阶,走进了凉亭中。
“宣帝的气色有些差,昨夜没有休息好么?”安阳侯瞧着宣逸宁眼角带出的疲惫,淡然的问出了口。
“奏折堆积的多了些。”宣逸宁略显微笑,坐在了年莹喜的身侧。
再次闻着他身上那熟悉的麝香味,年莹喜轻轻的拧了拧眉,虽然心中有狐疑,不过她还是打消了心理的那个念头。
宣逸宁是谁?宣国的帝王,九五之尊,怎么可能会在她的门前彻夜而站?
“既然宣帝无碍,不如我们来商议一下今年要比什么可好?”安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