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深秋,寒城夜雨。
孤灯如豆,风雨潇然。
寒夜如墨,小镇中的灯火都已熄灭,此刻更显得孤寂和寒冷。
雨一直在下,慢慢的敲打的客栈旁边的枫树上,滴滴答答声声入耳,仿佛为这凄凉的寒夜加入自己的声调。
不经意间发现在枫树下还有一间小小的客栈,还有一盏灯光,倔强的在这凄风冷雨中慢慢的抖动。仿佛是这无边黑暗中的唯一一点亮光,指引着外出的人们回家的方向,为人们紧守着这唯一的温暖,将这无边的寒冷都隔绝在客栈之外。
“梆、梆、梆···”,客栈的门被急切的敲打着,无人回应
“梆、梆、梆···”,又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是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敲什么敲,跟催魂一样,不知道老娘在睡觉啊?催命也没有这么急啊?”
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开口道:“这么晚了,你们两个是住店吧?先跟你们说好了,在这南柯镇上只有我们这一家客栈,十两银子一晚,你们爱住不住。”说完极不耐烦的瞥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两个人。
“店家,给我两间上等房间,再做一桌你们的拿手好菜,再拿两壶最好的酒。”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极不舒服,一股阴森的寒意顿时弥漫全身,说完丢出一锭足有五十两的大银子。
老板娘立刻满脸堆笑,“客官,您里边请,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快快您里边请,给您上好茶。”
“死鬼,还不快起来做菜,给客人上菜。还不快来,你作死啊?”,朝楼上大叫一声,说完转身走到大堂中间,走到那盏唯一的灯下,揪起一个少年的耳朵慢慢拎到嘴边大吼一声:〃你个小王八蛋,你要气死我啊,客人那么大声的敲门你听不到啊?懒死了,要你干么用,快起来给客人上茶。”说完,转身慢悠悠的晃进了厨房。
被这吼声一激灵,少年马上清醒了,揉揉还惺忪的眼睛,点亮了大堂里另外的灯,麻利的擦干净了一张桌子,两条板凳,赶忙请两位客人进门。
借着大堂里明灭不定的灯光,少年偷偷打量着这两个深夜来的奇怪客人。两个客人都是中年人,岁数大致相同,其中一个鹰钩鼻,右脸有一道刀疤,目光阴鸷,仿佛蝎子一般,择人而噬,刚刚那阴森而沙哑的声音就是他发出的。另外一个,脸色惨白,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和溺死的鬼一般,面部就和棺材板一样,说不出的渗人。越看越觉得寒意铺面而来,虽不至于到头皮发麻的地步,还是让人觉得狰狞恐怖。
少年强压下自己心中的害怕,提着茶壶拿着茶杯,放在桌子上,摆起一个微笑道:〃二位客官从哪儿来呀,到我们这南柯镇有什么事情呀,有什么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尽管和小人说,包在小人身上。”一边说,一边豪迈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在客栈里这么多年了,少年早已经学会了玲珑八面。正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虽说没有到舌绽莲花的地步,却也相差不远了。不知道今日为何,面对这两个人竟然失去了平日里满口花花的本事。
冷哼一声,那个溺死鬼(少年心中对第二个中年人暗暗腹议)开口道:“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少问,免得小小年纪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声音中不带任何的感情,仿佛是从九幽中归来的死物一般,冷冷冰冰的,感觉比门外的秋雨更加冷,更加的让人觉得寒心绝望。
少年讪笑一声,赶忙接着说:“客官您严重了,您看我这不是瞧着您的举止不像是本地人,想到您在我们这边不太熟悉,这就想着给您跑跑腿儿不是?哪儿有您说的那个意思呀。”
说完,就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用左手扶住茶杯,缓缓注满茶水,一边对两人说:“二位客官来的真不是时候,若是阳春三月来的时候····”话还没说完,就被鹰钩鼻子扣住了左手,像钢钳一般的牢牢夹住动弹不得。
“哎呦,哎呦,您老这是,小子也没有什么照顾不周的,您····”,还没容他把话说完,那溺死鬼,就用鬼魅一般的双手摸遍了少年的全身。
那溺死鬼确实是十分的诡异,在少年完全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就只感觉眼前一花,全身就有一种被触碰的感觉,待回过神来就只看到面前全部都是虚影,慢慢的消散在空中,顿时感觉惊骇无比。
“鬼呀”,大叫一声,想要转身逃开,奈何左手被鹰鼻子牢牢的抓住,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的挣扎,但就是被死死的夹住,纹丝不动,在这挣扎的过程中成歌一瞥之间,看到两人的手上有着一丝亮色闪过,仔细一看竟然是两颗绚丽多彩的珠子,看起来像是宝物。
溺死鬼扭过头对鹰鼻子点点了头:“中等之姿,勉强可用。”声音中依旧是不曾有半分衰减的寒意,依旧是那么的冷,冷的怕人。
“哎呦,两位客官这是怎么了我们这小店有什么照顾不周的,您只管责罚便是,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呢?我代这个我们家小二给您赔不是了。成歌,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让两位先生生气了了,赶快向人家赔不是。”刚刚听到成歌的大叫,连忙从厨房出来的老板娘不明所以,只好向溺死鬼和鹰鼻子说好话。
“原来,你叫成歌。好,好。”没有理老板娘,鹰鼻子对着成歌缓缓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成歌和老板娘听的一头雾水。
放开成歌的左手,慢慢打量着打量着成歌,鹰鼻子带着审视的目光在成歌看来是那么的不寒而栗。
成歌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而已,极其普通,只是有一点点的清秀,甚至算不上俊俏,整身的普通布衣,完全就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小跑堂而已。
看着鹰鼻子的神情,成歌忽然有一点迷茫,总感觉有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说不清楚这种感觉,这是成歌自小就有的一种特殊的感觉,就好像是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情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老板娘赶紧过来打圆场:“两位客官,我们家这个小子从小没爹没娘的,也没谁好好管教过,有什么冒犯您的,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了这个小子吧。成歌,赶快给去厨房里给二位爷催催饭菜好了没有,给两位客官上我们店最好的十六年的竹叶青。别干在这杵着,快去啊,你个懒货。”一揪成歌的耳朵,转了一圈让他朝厨房跑去。
不一会儿,成歌就端着一盘木须肉,一碟卤牛肉和几样小菜给两位送过来,再拿了柜台上的两壶小店里最好的十六年的竹叶青,恭恭敬敬的送到两个人的桌子上,再也不敢去抬头看这两个奇怪的人。老板娘一直在对着两个怪人絮絮叨叨的,却始终不见这两个怪人有什么回应,但当成歌从厨房回到大堂时,两个怪人的目光就如同钉子一般死死的钉在成歌的身上,不曾有片刻的偏移。
成歌心中一阵发毛,走也不是,站在旁边也不是。心中暗道:你们两个老怪物还好没有再盯着老子看,不然今晚小爷睡觉都会做噩梦。老不死的,吓死我了。
两个怪人在一边自斟自饮,一句话也不说,喝酒就和饮水一般,成歌看的直咋舌。小声嘀咕着:。十六年窖藏的竹叶青啊,口感醇厚清丽,小爷我当年也只是偷偷喝了两杯,真是浪费东西,给这两个老怪物喝真是糟蹋了。而两个怪人好像听到了一样,冷哼一声,吓得成歌连忙闭上了嘴,成歌被两人鬼魅一样的手法吓得不轻。
“小子,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了?”鹰鼻子问道
“先生,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叫你说你就说,哪儿那么多废话。”鹰鼻子很不耐烦的喝道,再加上沙哑的声音,着实有些吓人。
“回先生,小子今年刚好十七。”其实,成歌今年也就是十五岁而已,老板娘无儿无女对待成歌特别好,吃的好发育的就好,再加上平日里做杂活锻炼,看起来就有十七八岁的的样子。今日,不知怎的,看到两个怪人感觉特别吓人,就虚报了自己的年龄,好给自己壮壮胆子。
“胡扯,小小年纪学会了撒谎,”一声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刚刚我摸过你的骨头,你充其量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要是再不老实我就把你丢到城外去喂妖兽。”
听到妖兽,成歌明显的一颤;脸唰的一下就变白了,赶忙说:“是、是、是,小子错了,再也不敢欺瞒二位先生。看两位的先生动作,难道两位先生是大城来的强者?小子有眼不识泰山,真是该死。”
〃小子,你的双亲呢?;挺小的年纪就把你送到这来跑堂?”鹰鼻子的看到成歌的脸色变得恭敬起来,说话的语气也稍稍软了一丝。
提到双亲,成歌的脸色一黯,刚要说话时被老板娘接过话头:〃成歌这小子从小是个孤儿,也是挺可怜的。我们俩口子无儿无女的就把他收养了,指着他给我们养老。”
话说到这,溺死鬼不着声色的朝鹰鼻子递了一个眼色,鹰鼻子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动作极其隐秘,成歌三人都未有任何的察觉。话说完,两个人就自顾自的吃菜喝酒,不再有任何的言语,大堂内又恢复了那怕人的安静。
成歌三人站在旁边忐忑不安一直到两个人吃完,两个人吃完后开始站起身来,向成歌问到睡觉的客房在哪儿,成歌忽然一愣,心里太紧张了没有反应过来。溺死鬼忽然眉头一皱,不悦的盯着成歌的眼睛,成歌身体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只感觉如坠冰窟,浑身就如同寒冬里身上浇了一整桶的冰水,浑身上下凉透了。在那一瞬间,成歌似乎看到了尸山血海,感觉到处都是死气,没有任何一点的温暖,全部都满满的绝望。绝望到透顶了,仿佛这一生永远没有离开这些东西的可能。到处的死人用一种毫无生气的眼白盯着成歌,仿佛随时成歌就会成为他们其中的一个。
这种感觉没有任何一个词可以说清,成歌的心中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只剩下了恐惧。对,就是无边的恐惧,也就只有恐惧可以形容。这种目光一发即收,只是有一瞬的时间,而成歌却觉得过了千万年一样难熬,差点没有瘫在当场。老板娘看着成歌的情况不对,连忙领着两个怪人上楼去了。老板也似乎看出来什么,缓缓的用力在成歌的背上一拍。说来也奇怪,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拍,却如同烈阳消雪一般,很平凡但却是很温暖,仿佛给与了成歌莫大的力量,但却又仿佛什么都没给,就如同清风拂过衣衫一般,没有任何的痕迹可循。淡淡的看了成歌一眼,却什么都没说。打了个哈欠,走上楼梯,快到二楼时,停顿了一下,道:“把东西都收拾好,不收拾好今晚不许睡觉,听到了没有。”说完,又向前踏了一步,整个身子隐没在二楼的黑暗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和安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收拾好一切,成歌还想起来大门还没关,走到门口,一阵冷风夹杂的大雨扑面而来,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