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冰冷,一双寒眸里不带任何人类所具有的感情,看向李长空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漫天血色的枫叶依旧在慢慢的往下飘落,溺死鬼的脚步带有一种特殊的步调频率,每一步落下的同时都会有一片血色的枫叶同时落在地上,脚步声和落叶声重叠在一起,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一步一血叶,一步一惊心。
每一步都落在李长空的心上,每一步都落在成歌、李行政的心上,每一步都落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上。知道此时,所有人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的跳动都随着溺死鬼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而每个人的胸口都越来越闷。
最后一步落下,整个地面为之一震,躺在地上的一群年轻人都感觉到眼前一黑,顿时全部晕倒在地。而成歌和李行政也是脑袋一阵眩晕,胸口烦闷险些呕吐出来。
溺死鬼落下最后一步,而空中也只剩下了最后一片的枫叶,在寒风中始终不曾落下,是否这也象征着李长空的命运在这片寒风中飘摇不定。这不得而知,至少在此刻李长空的命不由得他自己,紧紧地攥在这个面如溺死之人的恶鬼手中。
溺死鬼站在李长空的面前,顿了片刻。扭头向后看了看挣扎着站起来的李倾政,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又扭转身子正对着李长空,淡淡的说了句:“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便也不再有丝毫的迟疑,溺死鬼抬起手掌,一掌对着李长空的面门劈下。
这一刻最后一片的枫叶落在了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啪”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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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雨落人殇
最后的一片血叶飘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啪”一声轻响。望着迎头劈来的掌风,李长空自知难以幸免索性闭上眼睛,等着自入轮回。
忽然一声暴喝传来,声音冰冷无比,仿佛是从九幽中逃出的恶魔,降临在这世上带来无尽的疯狂。“给老子住手,你要敢动我爹一根毫毛试试?”几番挣扎之下,李倾政终于还是站起来了,在面对父亲的险境时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喝出声。
劲风铺面,厉掌在离李长空额前半尺的地方停住了,凌厉的掌风刮在李长空的脸上,李长空顿时感到一阵刀刮一般的疼痛。收回手掌,眼神里闪过一丝愕然,盯着李行政不发一言。
李倾政丝毫不弱的盯着他,眼神里的狠戾之色没有任何的消退,依旧冰冷一字一顿的说道:“今天你要敢动我爹一根毫毛,不跟你不、死、不、休。”
“我不知道你看中我哪一点了,但是我知道我现在对你很重要。如果,今天你动我一根毫毛,我必定自绝在此,让你什、么、都、得、不、到。”最后的每一个字都是紧咬着嘴唇发出的,下嘴唇已经有了鲜血流出。
溺死鬼看了看李倾政,面色也是更加的阴沉:“我在云荒闯荡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被一个还没有踏入修行之门的蝼蚁威胁。这让我很愤怒,你以为你能够威胁到我吗?”
“你大可以试试,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鱼死网破的局面吧?”李倾政一眨不眨的盯着溺死鬼。
溺死鬼右手一紧,蓄满真气愤然朝面前一掌拍出,方圆数尺的一个大坑出现在眼前,激起满地的烟尘。神色复杂的看了李行政一眼,狠狠的撂下一句话:“小兔崽子,你是第一个没有任何修为而胆敢威胁我的人,如果不是我今天一定会把你毙在我的掌下。哼!”
说完这句话,朝躺在地上的鹰鼻子走去,为鹰鼻子度过两道真气,为他回复着受损的肺腑。然后,再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个青色的药丸,喂给鹰鼻子服下,帮着他盘膝坐下恢复元气。
李倾政用尽全力喝完最后几句话,也因为力气不支再度跌倒在地上,气喘嘘嘘也没有力气再动。
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成歌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三晃的朝着已经倒为一片废墟的客栈走去。慢慢的走去,慢慢的走去,一步三晃一步一摇,一阵风吹来似乎就能把他吹倒一样。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少年,都看着这个少年挣扎着向前不顾自己的的安危也要向前去。一步一顿,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休息好一会儿,苍天也为之悲怆。本来一早已经放晴的天空开始阴云密布,深秋的天气本来就是阴冷的,在这种阴云之下,每个人的心绪都变得低落。
“老板,老板娘,你们在哪儿啊,老板,老板娘”成歌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在凄风苦雨的的号叫下,更显得凄厉和哀伤。这个无助的孩子向天地发出呐喊,向废墟中喊叫着那两个平时又爱又恨,现在却感觉凄苦悲凉的名字。在场所有清醒着的人无不感到一种空落落的绝望和无助,连一贯见惯了鲜血和死亡的鹰鼻子和溺死鬼也鼻尖微微有些发酸。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挚爱的双亲在他的面前离去,莫过于一个为他遮蔽整个云荒带来的寒冷的小屋在他的面前轰然塌去。
半天没有任何应答的废墟里,传出来的只是令成歌心碎的绝望。孩子绝望的呼号,任然不能改变这冰冷的苍天的决定,这是多么让人肝肠寸断啊。渐渐低沉下来的呼喊,渐渐微弱下来的呼叫,渐渐绝望的心绪都在折磨着这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折磨着这颗柔弱的心脏。
怔怔的看着废墟,嘴里的呼喊声渐渐也没了。时不时还有一两声低声的呢喃,和轻声的啜泣只是这一切都变得微弱。成歌颓然的跪倒在地,如果不是两手撑着面前的地,只怕他一下子就会倒在地上无力再起。跪在湿漉漉的泥土上,成歌茫然失措。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想着和老板、老板娘在一起生活的日子。
“死鬼,你看这个小家伙好可爱啊,不知道是谁在这大雪天放在咱们客栈门口的。我们也没有一儿半女的,我们就把他收养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清儿,你说的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好了?再说了,我也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就把他当做我们的孩子吧。”
“济苍,你说我们给他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好呢?”
“要不就让他跟着你姓。这样,这孩子既然是我们在雪天里捡到的,我们就叫他祖天雪怎么样?”
“不好,咱们的日子过得就够苦了,绝不能让这个孩子再跟着我们一起受苦。这个孩子也有自己的生身父母,我们也不能夺了人家的血脉你说对不对?这样,我希望他的日子不再和我们一样痛苦,希望他一生欢乐如歌,我们就叫他成歌吧。”
张清故意嘟着嘴,拉了好长的音“好啦;就你听你的吧。”
刮了一下张清的鼻子,将张清连着怀里的小生命揽在怀里,向飘满雪花的云荒放眼而去。本来一片大雪的云荒,在此刻竟然响起了一声清雷。
“成小子,快来看老板娘给你藏什么好吃的了?千万别让那个死鬼看到了,他那么抠门一定又要数落我们两个了。”
“成小子,快来,快来啊。”掌柜的做贼似得看了看四周,从怀里拿出一串冰糖葫芦,塞到成歌手里“成小子,你快吃别让老板娘看到了,不然又要骂我们两个了。每天扣得跟什么一样,说了她好多回了,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儿能吃少了呢。回头我再说她,你快吃啊。”
“成小子,快来”
“成小子,快来”
“成小子,快来”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涌上了成歌的眼眶,每次老板娘说事情做不好不给饭吃,可是每一次都端着满满一碗的红烧肉放在做完事情的成歌的面前,在一旁笑着看成歌狼吞虎咽的吃完。每一次虽说看似很用力的打成歌,只是为了不想让成歌养成好吃懒做的习惯
可是,这一切,这曾经温馨的画面都随着客栈的倒塌一起埋葬在这片绝望的废墟里。
可是这一刻,只有可是。
跪倒在地,成歌茫然无措,身体不停地颤抖,隐忍着莫大的悲哀。蓦地,一滴滚烫的泪水滴在手背上,淡淡的温热传递着些微的温暖,稍稍温暖着成歌那颗已经冰寒无比的心。一滴滚烫的泪珠,一颗稍暖的寒心,这又能改变什么?
溺死鬼关心着鹰鼻子的伤势,想等着鹰鼻子恢复行动能力后早点离开。李长空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喘着气尽力恢复着元气。旁边倒在地上的李行政也是大口的喘着气。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任何人发出任何的声音,成歌更是一言不发。久久不语,一时间整个场面竟是突兀的安静了下来。
沉重的哀恸之后,成歌也恢复了理智。再次抬眼看着眼前令人心碎的一幕,眼里的悲伤不减,却是一抹坚定之色浮上眉头。眼神里不再迷茫,坚韧的神色却是让每个人都动容。脚步不再蹒跚,身体虽然依然摇摇晃晃,但是每一步的迈出是那么的坚定不移,每一步的迈出都重逾泰山。
绕过所有的障碍,跨过每一根倒塌的的房梁,神色不变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朝着心中的圣地觐见。尝试着搬开倒塌的木头,可是已然重伤的身体再也没有任何的力量。
弯下身体,扛起那根粗重的房梁,一点点的向上抬起,一点点、一毫一寸一尺的向上挪动。不知道是没有踩稳还是孱弱的身体实在没有了力气,一个踉跄又栽倒在地上。
再爬起来,一点点的朝上挪动,再次跌倒。
再次爬起,再次跌倒
不知道也没有人去数成歌跌倒的次数和爬起来的次数,看着那个在废墟中挣扎的少年,看着那个在阴沉云荒之下翻滚的少年,看着那个在泥水之中苦苦挣扎的少年,每一个见证者都莫名的悲哀,连杀人如麻的溺死鬼都不免眼眶有些发热眉头发酸。和成歌感情深厚的李行政更是已经泪水滂沱而下,大声的叫喊着成歌的名字,想要阻止他徒劳无功的努力。“你快停下来,快停下来,你再不停下来你会活活累死的。”李倾政带着哭腔,苦苦哀求着仍然挣扎的成歌。
不知道是多少次倒下的成歌,不知道是多少次倒下却又站起的成歌,终于弯下了他的脊梁。不,不是弯下了他的脊梁而是折断了他宁折不弯的脊梁。最后一次重重的摔在泥水地里,趴在泥泞的地上,成歌用手拍着地面,嚎啕大哭。
阴沉了许久的天空终于开始下雨了,连绵不觉得雨滴就像成歌苦涩不尽的泪水,雨水混着泪水流进身旁的水洼里,蓄满了无尽的悲哀和凄凉。如孩童般嚎啕大哭,确是那么的悲恸,那么的让人心碎和震颤。
雨一直下,泪水不停地掉落,碎做一地的伤感和哀恸。
仰天犹恨雨无锋。
沾染了一身的泥水,身体也变得泥泞肮脏,成歌似乎浑然未觉。趴着的身子再一次的挣扎着起来,仍然跪在地上,用已经沾满了泥水污浊不堪的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擦干刚刚流下的泪水。
鼻子一阵抽动,脸上的肌肉也绷紧了,紧紧咬着牙关似乎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良久,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双手依旧像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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