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一听,二话不说就要过去,却被卓林禹一把拽住:
“先等等,这样过去不是万全之策。”
“你有办法?”闷油瓶吃惊的问道。
“照这个情形看来,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我们现在只能采取‘相生’的办法来暂时克制阵眼了。”卓林禹说着从装备中掏出一枚小巧精致的铜铃,伸手一抛,铜铃以一个极其优美的抛物线稳稳的落在青杉枝桠上,一阵悦耳清脆的铃声响彻林隙,大雾也瞬时变得稀薄起来。
“五行关系中以土生金,化解‘太岁’的不利影响,最适合的物体就是铜制品。”卓林禹边解释边走向青杉,闷油瓶跟在他身后也靠了过去。依照卓林禹的要求,两人背靠着青杉站定,闷油瓶抬头望了望被雾染灰的苍天,然后缓缓的闭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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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许久才颤抖的吐出几个字:
“你说…你要我带你…去…见他?”
“没错。”沧桑的音符几乎划破吴邪的神经。
“你没弄错吧?你是被封印在这里的,我没有本事救你出来。”
“你知道…这块黑玉的来历吗?”枭龙并未急于回答对方的问话,转而反问道。
“嗯,不清楚。只是很奇怪,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会发光的暖玉。不过,据我所知,暖玉是一种由远古生物遗骸在高温高压的地质环境中所形成的矿石,具体到会发热,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你知道的很多。不错,这的确不是狭义上的暖玉,之所以会发光发热,只是因为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而已。”
“什么?”吴邪讶异的快把眼珠都瞪出来了。
“你…你…你是石头变的?”
“噗……哈哈哈……天真的思想……我可不是石兽啊。那只是——‘罪恶’的眼泪……”
“‘罪恶’的……眼泪?”
“你不觉得神兽爱上一个人类,是一种罪恶吗?” 枭龙悲凉的叹道:
“或者说,爱上一个不爱你的同性人类,于对方来说是一种罪恶吧……”
“罪恶…吗?”吴邪从未想过这些,他只知道爱一个人并没有错,即使是一个同性,只是这些,对另外一个人来说是否真的是罪恶,他没有考究过,或许,人类从来都是自私的。
“那么你……”吴邪哽咽着没说下去。枭龙显然已明白了他的想法。
“带着黑玉,我的眼泪,你便可以走出这里……只要让我能再见他一面就足够了。不过……”枭龙顿了一下接着道:
“要快……要赶在紫光吞噬玉雕九头之前……不然就…没时间了啊…”
“什么意思?”吴邪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枭龙似乎是在和他道别。
“呵呵…谢谢你了…希望你能够幸福…就好了……”
枭龙说完这话,周围的紫光渐渐暗淡下去,吴邪手中的黑玉又变回了黑幽漆膜的色泽,而光洁的冰壁也再一次恢复了玉葱般的洁白,仿佛天地间曾经有过的绚丽紫芒,只不过是一个美丽却令人心碎的梦境。
枭龙,你有难言之隐吗?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啊……心中忽然变得很空落,“成与败皆因由心,而结局亦不为上天所定……”枭龙的声音还响彻在耳边,久久徘徊。吴邪默然的低下头,眼前渐渐被一片水汽笼罩:“我和他,还会有未来吗?”
身后蓦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吴邪一怔,正要回头察看,一个低沉而略带欣喜的声音适时荡过他的耳边:
“吴…邪…”
(十九)初吻
吴邪猛然回头,欣慰的笑容荡在唇边,眼角的落寞却也显而易见:
“你来了?”
黑眼镜快步奔至吴邪身边,双手紧紧的将他拥入怀中,千言万语只被一句话覆盖:
“傻瓜,你让我……好担心……”
吴邪沉默了,他只知道现在好想要一个结实的肩膀来依靠,借以摒除那些令人抓狂、烦乱的思绪。抬手默默地环上黑眼镜的背脊,渐渐收紧手臂,想要感受幻境中那缕“镜里观花”的温暖,即使只是个“替代品”而已。悠悠天地,万籁寂静,只有两个相拥之人颔首矗立其间,相同的心思,却是不相同的爱恋。
“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爱与被爱同样受罪,为什么不懂拒绝痴心的包围。”也许这首歌很能反应出吴邪的心境,只是这一切,说的容易,要做却难。辗转迁回,怦然心动,爱情也许就是一个瞬间,认准的决定一但开始,就不能毅然结束,除非生命已到尽头,山无棱,天地合,最后的交集也只会是那个“认定”的人罢了。
“我……”吴邪慢慢抬起头,对上对方隐藏在墨镜中的眼眸,许久不能平静,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黑眼镜的焦虑与从未有过的严肃,那紊乱的呼吸,颤抖的双肩,以及冻得发青的脸颊,这一切无一不刺痛着他的心,如果到现在还不能明白那份关心的内涵,他就真的白活了二十多年。可悲的是,他无法回应那份情感,就像他的感情也得不到回应一样。
痛,永远只是漂浮在风中的沙粒,散落入泥土的秋叶,想要躲避,却始终无法逃离……
黑眼镜伸手撩起吴邪的下巴,看着他红肿的眼眶,莫名的一阵心疼袭来,理智徘徊在崩溃的边缘,下一秒还来不及思考,已情不自禁的贴上了那泽润冰凉的双唇。
“唔……”吴邪呆傻在当地,他没有想到黑眼镜会如此主动的吻上来,只感到一个温湿润滑的小东西一遍遍掠过自己的双唇,小心翼翼的轻咬舔舐着,吴邪浑身一颤,这可是他的初吻啊……心中想着要赶快推开眼前沉迷的人,却发现当机的大脑已无法准确的控制四肢的行动,只能任由其“驰骋疆场”。这到底是同情?亦或是内疚?还是自己根本就渴望得到一份温暖,一份在潜意识里呼唤了千万次却无法触及的温暖?
意识在恍惚间游离,直到对方灵巧的灼舌企图撬开他的贝齿攻城略地,吴邪才蓦地清醒过来——我他妈到底在干什么?他猛然推开黑眼镜,眼中已是满载的怒意:
“喂,你……别太过分……”吴邪气的大吼,心想自己可不是感情的“慰劳品”与“施舍站”。
“呵呵,哈哈哈……”黑眼镜终于挣脱了”严肃”的束缚,依旧换上了平日的一副嬉笑嘴脸,
“这才是我认识的小三爷嘛,会发脾气会生气……呵呵可爱……”
“……”
“……”
“噗嗤……”吴邪被逗乐了,不管怎么样,在黑眼镜的面前,他就是发不出怒火,拿他没辙。不过,刚才也确实是自己先利用了他,被他占点便宜就当还债算了。看到黑眼镜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似乎并不打算对刚才所做的事道歉,吴邪也只有无奈的摇头苦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是这抹笑容还未来得及退去,就已经生硬的僵在了唇边。黑眼镜察觉到吴邪的异样骤然回头,但见青松林柏间,一双黝黑的眼眸中透射出一股隐约的寒气,直直逼视着面前惊愕的两人……
“小哥?”吴邪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口中结结巴巴道:
“你…你在那里多…久了?”
“……”
闷油瓶没有答话,倒是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卓林禹邪笑的说道:
“不久,刚好来的及看到全过程而已。”
吴邪一听,心中隐隐泛痛,刚才的事,恐怕被看到了吧?这下怎么办?若去解释他会听进去吗?不过转念又一想,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毕竟人家只是把自己当成朋友罢了,又何必自作多情,自讨没趣?更何况在那个幻境之中……他的心业已千疮百孔,破碎不堪了。现在的他,只想保留住那仅存的一丝尊严。殊不知尊严这种东西,永远只会是制造误会的桥梁杆,升华爱情的阻路石啊……
闷油瓶心下烦乱不堪,好不容易强行催眠步入阵眼,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令人心碎的画面,甚至于让他怀疑是否这一切只是这个阵眼所带来的幻觉,可惜的是,这个所谓的幻觉只不过是他的臆想,真切到不容反驳的地步,浇灭了他的希望,也熨干了他的鲜血。
幻太美,尽管再无言,也想要永世常驻,不复苏醒……
冰天雪地间,只有沉默着的四人的呼吸声,才昭示着仿似炼狱的告竭……
“我看还是先从这里出去再说吧。”黑眼镜首先打破了僵局,此时此刻,他不想让吴邪为难,更不想他伤心难过。
“瞎子说的对,起灵,我们还是赶快找出路吧。”卓林禹随声附和道。
吴邪不敢看向闷油瓶,转而颤颤的将手上的黑玉递给黑眼镜,叹口气道:
“这个或许可以带我们出去,不过不知道怎么用。”
“哪里来的?”黑眼镜好奇的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了,还是看看有什么办法,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吧。”
黑眼镜拿着黑玉在四周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转身走到闷油瓶身边,挑衅道:
“哑巴,之前的协议仍然作数……”待满意的看到闷油瓶眼中闪过一丝动荡,才一脸无畏的接下去道:
“不过,现在是‘化戾气为祥和’的时候,别愣着了,也帮忙看看吧。”黑眼镜说完笑嘻嘻的将玉雕交到对方手中,自顾自的向远方的地界探查过去。
闷油瓶看着掌心的玉雕,突然有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那种压抑感……不会错的,是那段刻在他灵魂深处的记忆被挖掘了出来……
玉身再次腾起了淡薄的紫光,只是这次,紫芒冲破了断结,已将一只兽头完整的笼罩起来,悠然闪烁着,映衬在茫茫白雪之中。
(二十) 断崖
然而这却并不是结束,紫光像电传杆一般缓慢向着第二只兽头荡去,仿佛想要把剩下的八只兽头全部吞噬殆尽……
枭龙的无助在一瞬间清晰的掠过了耳际:
“要快……要赶在紫光吞噬玉雕九头之前……不然就…没时间了啊…”
“要快……要快……”
紫光的骤然大盛意味着什么?吴邪现在不想深究,他只是不想让枭龙最后的愿望也付诸流水。从枭龙隐匿身形的那一刻起,吴邪感觉到他是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是什么原因让他想解开灵魂的束缚,死死的追寻着那滴“罪恶”的眼泪呢?
吴邪看着有如地狱涅火般燃起紫芒的玉雕,突然紧张的扑过去夺回手中,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紫芒在易主的瞬间便黯淡下来,玉雕也恢复了原先的漆墨亚泽,只是那两只被吞噬过的兽头却隐约透露着些许血红的色调……
“呼…还好…停下来了……”吴邪舒了口气,同时疑惑的看向闷油瓶饱含复杂神色的脸,正要开口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却见卓林禹蓦地一把将其揽入怀中,温柔的支撑起他几欲倾倒的身体,关心之色溢于言表:
“起灵,没事吧?”
闷油瓶挣脱对方的怀抱,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睛出神的望着远方一片茫白的天地,随后悠悠的叹道:
“原来…他也在这里……”
“谁?”卓林禹焦急的问道。换来的却是长时间的失神与沉默。
此时在闷油瓶的心中早已旁若无鹜,他看到的只是一汪白莲池中笑逐颜开的俊颜,那少年潇洒俊逸的身子正撩拨着水花,含情脉脉的望着身边冷峻不羁的青年,似是在感慨着花落何夕,又似在诉说着柔骨衷肠。是谁?他到底是谁?闷油瓶紧紧的拽住耳鬓的发丝,想要挽留住那抹飘忽不定的记忆,却在这时被一旁焦灼的声音惊醒,前功尽弃。
“小哥,你怎么了?”
回神的双眼慢慢聚焦,看到的是吴邪满脸的担心与紧握自己胳膊的双手。心中顿似一股暖流涌过,渐渐熨热了他“冰封”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