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言一出,紫极门人大哗。当年章侑与风锷争夺入军封将之荣,风锷不慎死于章侑剑下,妻女也失踪,不知去向,听说被岳藩境内的苗族收留,不料其女儿竟于此时出现,揭露当年比武真相。当下便有对章侑代表本门竞夺武林盟主不服的弟子大声鼓噪,加上先前散客游侠在旁推波助澜,一时局面大乱。
风昀瑶缓缓举起手中软索,那软索竟忽然凭风而起,众人这才看清楚,那竟不是软索,而是一条青色毒蛇,蛇信乱舞,“嘶嘶”之声不绝于耳。众人不由啧啧称奇,眼下已是初冬,毒蛇已觅洞冬眠,而这风昀瑶竟能催动毒蛇,让其成为兵刃,看来定是苗疆“蛇巫”的亲传弟子无疑。
章侑大惊,他也曾听过苗疆“蛇巫”驭蛇之术,自己硬功夫是本门一绝,但能否挡过这蛇巫之毒,却是未知之数。
南宫胭脂侧头向风昀瑶嫣然一笑:“这位妹妹,反正你我都不被人看成武林人士,也不用守这武林大会的规矩,咱们一起上吧。”
风昀瑶娇笑道:“这位姐姐,请!”轻叱一声,手中青蛇如闪电般射向章侑,章侑早生戒备,身形腾起,手中长剑挽起剑花,挡住青蛇的攻击,风昀瑶以指撮唇,不断发出哨音,指挥青蛇不停向章侑发起攻击。
那边南宫胭脂腾身而起,手中长剑宛如一泓秋水,横荡开来。寒光一波波在空中绵延袭向史修武。史修武久经阵仗,虽见这南宫胭脂起手剑术便极不凡,也不慌乱,身形拔起后飘,避过她第一波剑势,落地后刀横胸前,缓慢推出,势大力沉,激得攻过来的南宫胭脂只得收剑后闪。
台下大多数人本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不料盟主尚未开选,便可看到这激烈精彩的打斗场面,大感兴奋。而台上诸掌门和名宿则面面相觑,又均拿眼去瞅慧律大师与裴琰。这二人一人为此次武林大会的主持,一人则为这长风山庄的庄主,似只有他二人方能镇住这等场面。
裴琰眉头微蹙,犹豫片刻,终站起身来,朗声道:“南宫姑娘,风姑娘,请听裴某一言!”
南宫胭脂身形回旋中冷笑道:“裴庄主,这可对不住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就是天子脚下,我也不会罢休的!”
风昀瑶并不说话,只是不停发出哨音催动青蛇袭击章侑,章侑挥动手中长剑,护住全身上下,青蛇一时不能攻进他的剑圈,但其极为灵动,章侑也斩它不下。
江慈自南宫胭脂上台起便略觉兴奋,后来听闻她的遭遇更是同情不已,恨不得她能报仇雪恨方好,后来又来了个风昀瑶,更是一心盼望她二人能赢。见裴琰欲阻止二人报仇,不由有些不满。
裴琰清喝一声,身形如秋叶飞舞,瞬间便插到南宫胭脂与史修武之间。他手中并无兵刃,却快如疾风,于刀光剑影中横手搭上南宫胭脂的手腕,一旋一格,借她手中长剑格住史修武的厚背刀,“呛”声巨响,南宫胭脂与史修武身躯均是轻震,各自退开数步。
裴琰右手再在史修武刀背上一搭,借力腾空后跃,右足于幻光剑影中踢上章侑手中长剑,光华收敛,章侑“蹬蹬”退后数步。裴琰飘然落地,微笑道:“章兄,得罪了!”
江慈见裴琰俊面含笑,收手而立,身上浅蓝色丝质外袍随风微鼓,衬得他长身玉立、丰神俊雅,低低嘟囔了一句:“打就打吧,装这么多样子做什么!”她正待转头望向南宫胭脂,却见青影一闪,那条青蛇凌空飞来,紧紧缠上了裴琰的右臂。
她心头剧跳,掩嘴惊呼,只见那青蛇已张开嘴,咬上了裴琰的手腕。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大家要看感情戏,弱弱地哼一句:下章开始。
四二、分权制衡
裴琰面色不变,低喝一声,身上长袍猛然鼓起,右臂一振,那青蛇“啪”地掉落于地,而他右臂衣袖也裂成无数碎片,洒洒飘落。
旁观之人齐声喝彩,均未料到裴琰剑术了得,这外家硬功夫竟也不输于任何名师大家。
江慈本己冲前数步,听见众人喝彩,又停住脚步。裴琰侧头看了她一眼,俯身从地上拾起那条缓缓蠕动的青蛇,走至风昀瑶身前,微笑道:“风姑娘,它只是有些被震昏,并无大碍。”
风昀瑶伸手接过青蛇,低声道:“裴庄主,多有得罪。”
裴琰一笑:“风姑娘太客气了,裴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庄主请说。”风昀瑶面上一红。
“风姑娘为父报仇,孝心可嘉。但你为练驭蛇之术,以血饲蛇,蛇虽得血之精华,能不冬眠、不进食,为姑娘所用,但最终损害的还是姑娘自己的身子。望姑娘不要急于求成,停练“血饲”之法,还请姑娘回去后,代裴某向“蛇巫”他老人家问好。”裴琰作揖道。
风昀瑶面上一时青,一时白,又转为红晕,半晌方冷笑道:“师父在我来时说过,如遇裴庄主,当礼让三分。但裴庄主,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怕是谁也没资格阻止我的吧?”
裴琰微笑道:“但今日是选举武林盟主的日子,章兄是候选人之一,姑娘要在我长风山庄举行武林大会的日子寻仇,怕是有些不妥当。”
风昀瑶斜眼看着裴琰,冷冷道:“裴庄主是一定要管这档子事了?”
“不敢,只是想请风姑娘看在裴某的面子上,暂缓寻仇,待武林大会之后,风姑娘和章兄的过节,武林中任何人都不会过问的。”
风昀瑶想得一阵,缓缓道:“裴庄主,我来问你,我南疆可属华朝?”
“南疆虽属岳藩管辖,但一样乃我华朝疆土。”
“那我南疆“蛇巫”一门,可属华朝武林?”
裴琰微微皱了下眉:“这是自然。”
“那好。”风昀瑶提高音量,指向章侑:“既然裴庄主承认我‘蛇巫’一门也属华朝武林,那我风昀瑶今日就代表‘蛇巫’一门来夺这个武林盟主,与他紫极门一较高低,绝不能让这奸佞之徒坐上这个盟主之位!”
“风家妹子说得好!”南宫公子忽然大力拍掌:“‘蛇巫’一门自是有资格来夺这盟主之位,我南宫世家也不能退让,胭脂,你就暂将私仇放下,代我南宫家出战,夺这盟主之位吧!”
南宫胭脂回身向南宫公子行礼:“是,义兄。”
裴琰披上随从送上的狐裘,遮住裸露的右臂,望向南宫公子,抱拳行礼:“南宫兄,多年未见。”
南宫公子大喇喇在台前椅中坐下,笑道:“裴庄主,在下这次来不是想和你叙旧,在下有一言想问庄主。”
“南宫兄请说。”
“我南宫世家是否算武林人士?”的
“这是自然。”
“那我南宫珏的武功,比台上之人又是如何?”
“旗鼓相当。”
“裴庄主过奖。我南宫珏自认文才德行也不差,请问裴庄主,我南宫世家是否有资格来争这盟主之位?”
裴琰与慧律对望一眼,俱各从对方眼中看到为难之意。若是否认南宫世家有争夺盟主的资格,这南宫珏将令其义妹一力寻仇,搅乱大会;若是承认他有资格争夺盟主,这个口一松,后面的麻烦就非同小可。
二人正在犹豫之际,“河西铁扇”袁方稳步上前:“裴庄主,慧律大师,今日我等前来,并非有意搅乱大会,实是觉得事有不公。既然这些僧侣道尼、年轻女子都能来争这盟主,为何我们就无资格?还请庄主和诸位掌门多加斟酌,免得这选出来的武林盟主名不符实。”
袁方此言一出,台下散客游侠一阵应和之声,不少人高呼道:“蛇巫和南宫家争得,我们也争得!”
“就是,凭什么只有十六大门派可以争这盟主,我们也要来争一争!”
“我们若是争不得,那台上的和尚尼姑也争不得,女子也争不得,大伙就都散了吧,让他们那几个人争这武林一半盟主好了!”
裴琰眉头微皱,转身望向慧律及众掌门。掌门们面色各异,青山、峨嵋、素女门、碧华斋、普华寺、玉清宫六派被袁方用话拿住,自是不甘心无竞选资格,遂都默不作声,其余十二派各有各的想法,既盼能去掉这六个劲敌,又怕真的只能做“武林一半盟主”,成为天下笑柄,均沉默不语。
北风渐急,天上云层愈厚,青白相混。眼见大雨将下,裴琰望了望天,再与慧律四目相触,微微点了点头。慧律会意,上前合什道:“阿弥陀佛!眼下既有异议,又将下大雨,武林盟主竞选暂时押后,待诸掌门、名宿进行商议后再举行比试!”
台下群雄一阵鼓噪,台上诸人已鱼贯而下,入庄而去。
长风山庄东厅,裴琰将十六大门派掌门人和诸武林名宿一一让入位中,步到主位坐下,江慈紧跟在他身后,侍立一旁。见庄中仆从端上茶盅,接了过来,送至裴琰面前。
裴琰看了她一眼,嘴角隐有笑意,接过茶盅,江慈觉裴琰笑容有些异样,莫名的脸上一红,退回他身后。
裴琰饮了口茶,抬头道:“诸位,眼下形势,有些棘手。”
昭山掌门谢庆因史修武被南宫胭脂寻仇,隐有愤懑,轻哼一声:“难道还怕了这些跳梁小丑不成?武林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们说话。”
苍山掌门柳风目光掠过裴琰,沉声道:“谢掌门此话差矣,这些人虽非大门大派,实力却不容忽视。我看那南宫珏的身手绝不亚于台上之人,若是贸然将其拒于门外,他心有不甘,异日借比武或报仇之名向盟主挑衅,可就―――”
柳风话未说明,众人却均明他言中之意:若现在与南宫珏闹翻,史修武即使代表昭山派夺得了这个盟主之位,他日南宫珏与南宫胭脂找他报杀亲之仇,在武林公义来说,是谁也不能阻止的,若是他命丧南宫世家剑下,岂不成了最短命的盟主?
青山掌门程碧兰对先前史修武讥讽何青泠本就不满,遂冷冷道:“柳掌门说得有理,史修武为人不端,若他当选盟主,后患无穷,看来谢掌门得亲自上阵了。”
谢庆被二人话语噎住,却也说不出换下史修武、自己上场比试一话。史修武乃薄公手下爱将,身后是东线十万人马,他要来争这盟主之位,显是薄公的意思。自己昭山一门,全靠薄公的势力,才在卫州呼风唤雨,史修武名义上是自己的师侄,却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他一时羞恼,脱口而出:“史修武德行是否有亏,尚未有定论。我看那袁方倒说得有理,史修武当选盟主,总比和尚道姑、女子之流当选盟主要好!”
峨嵋掌门破情师太性情有些暴燥,又素来好强,这次亲自上阵争夺盟主之职,先前在台上时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被谢庆一激,“腾”地站了起来,袍袖一卷,劲风直击向谢庆。
谢庆仰面而闪,破情师太怒道:“谢掌门瞧不起我们道姑,今日咱们就一较高下,凭本事说话!”身法奇诡,再度攻上。谢庆掌法大开大合,接下破情连绵不断的攻势,一时厅内人影纵横,劲气飞舞。
慧律与裴琰对望一眼,齐齐朗声道:“两位掌门,有话好说!”一蓝一金两道身影插入二人激斗圈中,慧律架住谢庆的一掌,裴琰则挡下破情的一拳。
见他二人出面,破情师太与谢庆均冷哼一声,各自归座,但仍怒目而视。
裴琰转身向坐于客位上方的几位任公裁的武林名宿抱拳道:“各位前辈,眼下纠纷四起,实不利于武林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