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文章狠心,母后也不可能看着亲侄女受重罚。这便是用文蔷保护剑南。再说
一旦文蔷判罪,梁家也不能再娶她了。朱允也想过,实在不行就判二人同时流放,
只要文蔷不嫁给梁君卓,他二人就有希望。
最妙的是安宁要出头,是白云飞刺激了她。朱允便顺势再给她一激,只说十
个安宁也比不上文媚儿,还说她是宫中的过客,人家文媚儿才是正主,听得她都
快气死了。而安宁是太后的小棉袄,如果朱允出面,太后会说他偏袒司徒家,安
宁出面则让太后感到很公平,又还不至于把文章和梁家惹急,真是有百利而无一
害。按照安宁的性子,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她就算胡搅蛮缠也会让母后答
应她的要求。
惟一让朱允感到意外的,是那个诈死的妙计。那招太厉害了。那是安宁的杰
作。没想到安宁的脑子用起来真还谁也比不上。朱允说他在庭审之前见了安宁的
那副得意相,就知道她已经胜券在握,所以才索性把审讯的活全推给了太后。
听罢朱允的叙述,司徒静感叹道:“二哥,你才是真的精彩,像白大哥说的,
所有人都是你棋盘上的棋子。”
朱允一笑,“谁让我给了你收拾乱摊子的承诺呢。”
“可是我却错怪了你。二哥,对不起,我罚酒三杯向二哥赔罪。”说罢就去
倒酒。
朱允按住了她的手,“算了,你已经没少喝了,你知道二哥这片苦心就成。
我为了这事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司徒静又小声道:“二哥,你已经早就决定帮我哥哥了,可你还——为什么?”
“你说的是换你进宫这事?”
司徒静点点头。
朱允慎重起来,“二哥不会用感情做交易,绝对不会。在这方面,二哥愿意
付出真感情,但也会要求在我身边的人是真正爱我的。我愿意帮你哥哥,是因为
我对我义妹有承诺。但我绝不会借此讹诈。”
司徒静心里感动,头点得像鸡啄米,“我明白了。我那么做是侮辱了二哥。
我二哥是英明的皇上,是大英雄,大豪杰。我用感情做交易,实在是小看二哥了,
对不起。”
“你明白就好。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缘分,我很怕会失去它。所以二哥向你
保证,我不会过分要求什么,只要你做我的妹妹,我也心满意足了。”
二人又举起杯,一饮而尽。朱允又道:“三妹,我问你件事。”
“什么?”
“你感谢安宁吗?”
“我甚至愿意去给她洗衣做饭。”司徒静说的是真心话。
“那二哥求你件事。”
司徒静让他说。他道:“如果你对安宁有感激之情,就离你白大哥稍远一点。
我的话你明白吗?”
司徒静点点头。朱允这才笑了,很开心地笑着。
三文媚儿知道因为司徒剑南和文蔷的事,太后和安宁都对她有看法,近一段
行事十分小心,刻意要改变自己狠毒的形象。目的当然只有一个,就是要对付司
徒家。
那天她来到御花园,见安宁心不在焉正把一朵朵的花摘下来,又撕成碎片,
叫道:“这么好看的花,真是可惜了。”安宁没好气道:“我不过撕了几朵花,
总比有些人把自己的亲妹妹往火坑推强多了。”文媚儿赶紧道歉,只道她当初是
因为不了解梁君卓,到了堂上才看清他的嘴脸。而今天她来,正是来感谢安宁的,
如今有了司徒剑南这个情种照顾妹妹,她真是放心了。听了她的话,安宁将信将
疑。文媚儿又道:“我只是对司徒家人的行径看不惯,以为他家所有的人都像司
徒静那样不要脸。”
安宁不同意她的说法,认为司徒静虽然刁蛮,但还不至于不要脸。文媚儿却
道,她女扮男装,故意和皇上和白云飞亲近,让两个男人现在都为她神魂颠倒,
而白云飞和公主早有婚约的,皇上更是嫔妃如云,她横着伸一脚进来,还不是不
要脸是什么?
安宁不语,可也并没有赞同文媚儿的说法。文媚儿又道:“安宁,我知道你
对白云飞一片真心,可你不抓紧时间,再不想些办法,没准真要败在司徒静手下
了。”
这话踩到了安宁的痛处。安宁将手里的花一扔,叫道:“我安宁是认输的人
吗?”说罢气冲冲地走了。文媚儿看着安宁离去,得意道:“安宁一怒,有人的
日子就不好过了。她最好杀了那狐狸精。”
安宁找到朱允时,朱允正在宫里的路上放风筝。朱允见了安宁,把手中的风
筝线塞给她,“神仙眷属,是一对,你放这个,我去取那个。”
安宁拿着线道:“神仙眷属,中间要有人乱搅和,就啥也不是。还不如早点
散了。”说着扯断了风筝线。那断了线的风筝一下子飞上老高,又一头扎了下来,
不知道落什么地方去了。朱允莫名其妙,“安宁,你今天早上吃药了吗?”
“吃了,就快毒发身亡了。”
朱允摇摇头,也决定不放风筝了,“病看来不轻,来,哥哥帮你诊治一下。”
兄妹俩来到亭子里。朱允笑咪咪看着安宁,等她说话。安宁撅着嘴说起白云
飞和司徒静,要哥哥拿主意,把他们俩拆开。朱允当然同意,这也正中他的下怀。
拆开他们俩,趁花还没打苞就掐死,让两个人像两座山似的根本见不上面,别说
情了,就连模样都能忘脑后去。只是朱允问:“怎么拆呢?”
“把司徒静撵出京去。”
“这倒是个办法。”朱允表示同意,“可是什么名目才好呢?”
安宁想了想,想不出来,“你是皇上,随便编个名目不就行了。”
朱允一笑,“没那么简单。司徒静不是官吏,我不能直接管。最名正言顺是
把大将军调出京,司徒静必须跟父母走。”
安宁眼睛一亮,“对,这招最好。”
“可削藩的事迫在眉睫,我能离开大将军吗?”朱允皱起了眉头。
“我就知道这招不行,我的事总不如你的事重要。”
朱允又有了办法,“对,我可以把白云飞弄出京去,远远的,这行。”
“那我不是也见不到白云飞了吗?”
“也是。”朱允沉思着,“这也不成,那还有什么办法呢。”
“要不,你就宣白云飞进宫,让他呆在宫里不许出去。”
这办法当然也不行。朱允道:“这宫里,除了太监,哪个外姓男人可以在宫
里呆着。可要让白云飞当太监,我觉得还不是上策。”
安宁跺起脚来,“你胡说什么呀。”
“本来嘛,宫里这么多女人妃子,你放心白云飞进来我还不放心呢。”
安宁又想起一个主意。找一个地方把白云飞软禁起来,除了她之外,不许他
见任何人。朱允却感叹,其实安宁和白云飞的婚事,也就是他皇上一句话。可他
不想强求,是因为顾忌云南王。一桩好的婚事可以拉住白家,一桩不美的婚事却
适得其反。他一直希望安宁和白云飞能真正产生感情。
“不能用强,那就更不能用软禁的办法了。”安宁更着急了。
“你是不是也想白云飞心甘情愿地娶你?”朱允问。
“那当然。用你说。”
朱允糊涂了,“出京入宫是两个最好的办法,可白云飞既不能出去也不能进
来,大不好办。还有司徒静,也不能出去。难,难……”
安宁的眼睛一下亮了,“有了,哥,有了。”
“什么有了?”朱允故意问“白云飞是男人不能入宫,咱可以让司徒静进宫
啊。那样白云飞不也见不到司徒静了吗?”
朱允恍然大悟,“噢,这是一招。”
安宁马上就要朱允宣司徒静进宫长住。朱允却又发现了问题,“不行,还是
不行。那文媚儿对司徒静老大的意见,觉得她是个天敌,恨不得吃了司徒静。我
要宣她进宫,那还不翻了天。文媚儿肯定找母后大加编排。不行。再说,我宣一
个女孩儿进宫陪我也不是回事啊。名不正啊,不行。”朱允连连摇头。
安宁却道:“你怎么这么笨,不能转个弯啊,就说是宣司徒静进宫陪伴我,
这总算名正言顺了吧?”
朱允又露出难色,“安宁,我是有心帮你,可母后那儿——”
“我当然自己去说。”
“行,为了妹妹终身幸福,我帮你。我现在就到母后那儿坐坐,一会儿你再
去。你提出来,我呢,故作不愿,你一求母后,母后一说情,我就顺水推舟。”
朱允说完,起身就要离去,背着安宁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四文媚儿听说司徒静要进宫,只觉天都要塌了。她找到朱允要说法,朱允早
有准备,将一切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只说是安宁的主意,自己本不赞成,她要是
不信,可以去问太后。文媚儿找到太后,太后证明说,朱允起初确实不赞成,是
她看着安宁出嫁前有这个心愿,就要皇上遂了安宁的意。文媚儿顿时蒙了,实在
想不出安宁有何用意,便又找到安宁。安宁正好兴高采烈,便道:“这没什么不
好啊。”
文媚儿以为她糊涂了,“你简直不可理喻,她是你的敌人啊!”
安宁得意道:“敌人要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那才叫人不放心。”
文媚儿顿时明白过来,气得咬牙切齿,“她是不跟白云飞在一块了,可皇上
跟她就近了。你说,这回可好,连宫也不用出了,一迈腿就能见到这小蹄子,你
让我怎么办?”
安宁一笑,“那是你的问题。我只管白云飞。”
文媚儿真是懊悔不已。她原来只想让安宁想办法把司徒静弄得远远的,不成
想想把老虎赶走,反倒拽窝里来了。但她心里清楚,这是皇上的主意。不管他嘴
上说如何反对,她都不信。他会极力反对?他不乐得蹦高才怪。但现在既然来了,
就只有面对现实,预先做好准备。令她安慰的是安宁也是司徒静的敌人,她相信
司徒静进宫来也没有好果子吃,首先安宁这关她就不好过。
安宁确实也在摩拳擦掌准备收拾司徒静。在自己的宫里,她招来所有的宫女
和太监训话,要大家等司徒静进来后,眼里就当没她这个人,能不理就不理,能
不管就不管,就算是说话,也不必毕恭毕敬。她要给她个下马威。
陈林这边带了圣旨,很快来到了司徒府。司徒静听说让她去给安宁公主做伴
读,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直嚷太荒唐了。陈林又道,这是太后的旨意,是安
宁公主告诉太后,说她和司徒静最合得来。司徒静听了,定定地呆在那里,脑子
里却仿佛钻入了迷宫,弄不懂究竟怎么了。司徒家人虽觉奇怪,却把它看做一次
报恩的机会,要司徒静进了宫去,好好伴读,不许对公主不敬。司徒静苦笑道:
“放心了,我以前虽然不怎么喜欢她,但她帮了我家大忙,我心里很感激,我进
宫后尽量不和她打架就是了。”
进宫那天,司徒静和阿莲一人坐一台小轿来到宫门前,陈林和顺子满面笑容
迎出来。司徒静走下轿来,眼看着厚重的宫门在身后合上,心里无端地沉重起来。
陈林见她满脸愁容,安慰道:“这里面也好玩得很呢,顺子他们都兴奋得不知怎
么办才好了。”顺子跟着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