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会白说这些话的。我们会首先选择好目标。你以为我们会到处乱讲吗?我是相中了先生才跟您讲的。”
“你相中了我?”
“对。我想先生肯定有一两个想让他停止呼吸的人。哈哈哈哈,怎么样?先生您是个目标吧?”
“喂!你不要吓唬我。我从不考虑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过你们的想法倒蛮有意思。首先,我想见一见你们那个所长,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瞧,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怎么样?好事快办。干脆今天晚上我就带你去那个杀人事务所。你看如何?”
“喂喂,这么说,你刚才说的话不是胡说人道了?”
“别不好意思了。走吧,我领你去。我也是冲着钱来的。”
于是,江堂老人在男人的劝说下,半推半就地跟在男人后边离开了公园。其实他内心兴奋得在颤抖。心想,如果这是真的,那么,那么……想到这里,他抑制不住在心里像恶魔一般狞笑起来。
戴盔甲的怪物
出了浅草公园的后门,一路上是如何走的,处于兴奋状态的老人几乎全不记得了。他被那个男人领着在到处是垃圾的路上绕了好半天,最后来到一处没有人家居住的地方。这条路一边是一所小学校的混凝土围墙,一边是小公园的篱笆墙,四周显得十分荒凉。
“到了,就是这里。我去发信号。我事先告诉您,您就是记住这个地方,回头向警察告密,也没有办法打我们的埋伏,因为我们每天变化碰头的地方。”
男人说罢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一只,然后用右手拿着香烟在黑暗中划动起来,像是在写什么字。
看样子,他这是在发信号。立刻小公园里出现了一个黑色人影。人影大大咧咧地朝他们走过来。
一个男人用像是老大似的口气说:
“好!我们接受了。你可以回去了。”
于是,拉皮条的男人向老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您什么都不用说。得把您的眼睛象起来。”
说着话,男人掏出厚厚的黑布,突然绕到老人的身后,从老花镇外面把他的眼睛严严实实蒙了起来。
这个男人的打扮和那个拉皮条的男人一样,看上去就像是西洋叫花子似的寒酸,但讲话却显得很有知识。既然他受到所长的信任,想必在做坏事方面还是很能干的。
老人的双眼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结果,心里感到有点害怕,但是想要进入杀人公司,这点冒险是免不了的。于是他下定决心把眼睛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从远处传来汽车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接着嘎地一声停在了他们面前。
“请上车。我们带您去公司。”
男人半推半扶地让老人上车坐下,接着汽车就开走了。
男人几乎是抱着老人坐在后排座位上,但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就像是个哑巴似的。
不知道汽车在住什么地方开,只感到在频繁地忽左忽右地乱拐。老人心想:“莫非是在原地兜圈子?”
汽车就这样跑了大约三十来分钟,停靠在了一处楼房Bu。
男人牵着老人的手毫无表情地说:
“事务所到了。请下车吧。”
老人被人牵着手,从车上下来,上了二三个石头台阶后进入了楼房。在楼的走廊上走了一会儿,然后爬了一段高高的楼梯,接着又是走廊。就这样,在楼房中一会儿上楼梯,一会儿下楼梯,一会儿走走廊,上上下下,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到了第几层楼,也不知道是三楼、二楼还是地下室。最后终于到了要去的房间。
男人依然毫无表情地向老人解释说:
“从这里往里我们也不能进。从这个门进去一直往里走自然会到达事务所的接待室,您自己往里走吧。”
男人说罢解下老人的蒙眼布,一下子把他推进房间,接着优当一声关上门,并咋喀一声从外面把门锁了起来。这样想逃跑也没有路了。
眼前是一个细长走廊,由于没有灯光,暗得就像是地下的坑道一般。虽然蒙眼的布被摘去了,但这么暗,仍然什么也看不清。
虽然老人心里感到很恐惧,但退路已经被堵死,只有往前走。
这时老人忽然想起了善光寺的地下室的戒坛。在那里,只要右手摸着墙壁走下去,最后总会到达一处明亮的出口。面对这样一个黑暗中的走廊,也只有用同样的方法摸着墙壁走。
他用右手摸着像是混凝土的墙壁一步一步往前挪,大约走了十来步,一下子碰到了墙。莫非这是个死胡同?老人越发害怕了。他用手在墙壁上乱摸,忽然手碰到了像是门把手的东西。
“噢,到底还是有房间啊。”
老人用力一推,门出乎意料地悄无声息地朝里打开了。同时透过门缝看到一丝微弱的电灯的灯光。
他踏进去一步,巡视四周,发现这是一个三十来平方米简陋的西式房间。里面没有什么家具,周围银灰色的墙壁看上去像监狱似的。而且,不可思议的是房间里没有一个窗户。吊在天花板上的没有灯罩的电灯上积满了灰尘,灯光昏暗。
老人在心里琢磨:
“难道这里就是接待室?这个房间的对面是不是还有房间?那么门又在什么地方呢?”
正在这时,从他背后传来金属碰击的声音。
老人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发现敞开的门后面黑影里有一副西方中世纪的甲胄。甲胄擦得很干净,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银光。
那么刚才的金属碰击声是不是甲胄的两只袖子相碰发出的声音呢?可是,房间里又没有风,一个装饰品怎么会发出声音呢?奇怪。老人这样想着朝甲胄走过去,用手指摸了摸冰冷的钢铁。他心想:
“这么脏的房间里摆设这么值钱的装饰品真是太可惜了。这东西少说也值一千两银子。”
为了观赏这套盔甲,老人开始轻轻往后退。
奇怪。老人发现盔甲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似的静静地朝他走了过来。
老人吃惊地停下了脚步,再仔细看盔甲,又不像会动。他又试探着往后退,结果好像闪闪发光的怪物朝他追了过来。老人停下来,盔甲也停下来,老人走盔甲也走,就像是一只追人的狼似的。
老人吓得脸色苍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噩梦还是发了疯。他越想越害怕,差点大声喊叫起来。
“哈哈哈哈!”
啊!这是怎么回事?一个装饰品怎么会发出可怕的笑声?
老人被吓得瘫倒在了地上。他想逃跑,但两条腿怎么也不听使唤。
“哎呀,失敬失敬。把客人吓坏了。我不是什么怪物,我就是这个事务所的所长。你是让堂君吧?”
盔甲说起人话来。听声音是个年轻人。为了预防万一,杀人事务所的所长藏到了西洋盔甲中。盔甲的腰上还带了一把长长的剑。说不定有时还会把剑抽出来。
过堂老人跪在银色怪物面前,看着对方闪闪发光的脸,不住地叹息。
盔甲毫不客气地走到老人身边,把一只铁手放在老人肩膀上,用低沉的声音说:
“你是不是也想让某个人停止呼吸啊?那么,那个人究竟是谁呢?快把详情告诉我。”
老人半信半疑地问道:
“您真的做得到吗?”
“那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你放心地把你的要求讲出来吧。是报仇?还是图财?”
老人被对方的威严震慑得跪在地上哀求说:
“哪里是图什么钱财,当然是报仇。而且,对方也想把我消灭掉。我不杀他,他就会把我杀掉。请您无论如何可怜可怜我,帮帮我。我求您了,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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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把理由简单地告诉我。对方是什么人,你为什么想消灭他。”
过堂老人在盔甲里的所长的催促下,讲述他冒险来到这里想要办的事情。
“我叫江堂作右卫门。可能您也听说过,我有一些钱。我当初身无分文,是靠白手起家积攒下今天这份家业。几十年来,我几乎是不吃不喝地拼命工作。现在有个家伙盯上了我的命根子似的财产。
“我孤身一人,既没老婆也没孩子。只要我死了,那么我的财产就全成了那个男人的了。那家伙是我推一的表弟。这小子想要我的命,说不定哪天他就会对我下毒,或暗杀我。
“我想在这个可怕的恶魔没下手之前,先下手为强,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掉。这就是我的请求,您能够接受吗?”
盔甲骑士一动不动,不痛不痒地问他说:
“他叫什么名字?他住在哪里?”
“麻烦的是,他就住在我家里。他别无依靠,是我在照顾他。这家伙竟然恩将仇报,正在策划一个可怕的阴谋。您是问他的名字吗?他叫星野清五郎。”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已经没你的事了。快走吧!”
从银色头盔里传出冷冷的声音。看样子骑士有点不太高业
“好,好。哎?您刚才说什么?回去?这么说您接受了我的请求了?”
老人搞不清对方的意思,战战兢兢地看着头盔问道。
“我无法接受你的请求。”
“什么?您无法接受?那为什么?我会如数付给您报酬。
“我们不接受撒谎者的请求。我们的工作也是舍着性命的。你贪心就直截了当地说贪心,无非是一丘之貉。无论你打算做什么样的坏事,我都不感到吃惊。无赖就是无赖,没必要吞吞吐吐,有话就明明白白地讲出来。我就讨厌那些耍些小把戏,讲一些煞有介事的理由的家伙。”
头盔里传出很干脆的呵斥声。
“那么,您是说我的话是编造出来的?”
过堂老人无法掩盖自己的狼狈相。
“你怎么会被你的表弟毒死?假如没有法律,倒是你想把你的表弟毒死吧?这可是要花费千万两银钱的买卖呀。哈哈哈哈,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嘿嘿,您在说什么呀?我一点也听不懂。”
“哈哈哈哈,你还想隐瞒。那么,我来给你解释吧。你好好听着,如果错了,你要给我纠正。怎么样?”
银盔甲慢慢往前走了一步,开始讲述一个奇妙的故事。老人听着听着,不由得大惊失色。
“事情发生在幕府晚期的庆应年间。一天,江户幕府首屈一指的御用商人伊贺屋传右卫门,一身外出旅游的装束,带着几名伙计离开了家。这一去三个月没有回来。这期间,他在哪里,在干什么,无人知晓。终于有一天传右卫门像乞丐似的回来了。和他一起去旅行的伙计,不知为什么一个也没回来。
“这件事情发生后,伊贺屋迅速衰败。他变卖了家宅,住进简陋的大杂院,断绝了和同行的交往,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可是,几个好事的人没有放过这个可疑的情况。因为,伊贺屋是日本首屈一指的精明人。他害怕在维新的混乱中有人趁火打劫他的财产,悄悄把积攒下来的金银财宝藏了起来。他住在大杂院里等待时局的变化。为了保守秘密,传右卫门可能把带去埋藏金银财宝的伙计们全杀害了。
“这样的传言不仅在当时私下流传,而且一个名叫斋藤吟月的人还把它写进了自己的日记里。日记的内容甚至还登载到了维新资料的书籍中。
“那么,伊贺屋传右卫门的子孙有没有挖掘出这些秘密的金银财宝呢?没有。不久传右卫门就生病去世了。但他留下了写有金银埋藏地点的秘密文书。可是,由于秘密文书上的文字描写过于保密,和密码差不多,他的子孙们难以破解。当然,曾经进行过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