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为凡体的她。
许久过去,宿离忽然推开了玉疏伝,她看了看面前的男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痛哭一场。
鲜红的血犹若最大的讽刺,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上,宿离的手捂在胸口,可是指尖是挡不住的殷红在渗透出来,在她雪白的衣衫上画着浓墨重彩的花案。
那把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幽光的寒剑让宿离盯着它许久,随后她一边笑着,一步一步地朝后继续推着,似乎无妄于身后便是那峭壁悬崖。
“玉疏伝,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告诉我,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一点?”
他说:“没有。”
一模一样的问话,一模一样的回答。
男子最后是靠近她,看着女子苍白无力的脸色,他扔下剑,在这一片寂静中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慢慢俯下身,在女子的额上落下了一吻,看着女子眼里的流光婉转之色,他也笑了,笑得倾尽风流。就是这么一笑间,他一手放开扶在她腰际的一手,另一手直接在她肩头用力地一推。
是砂石滑落的声音,是女子绝望的眼神。
他伸出手,想要抓回一片什么,却最后唯有凝望着那一抹白色消失在了幽深无底的孤崖之中。那一瞬,女子静静地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还想要留下些什么,却早已与这个凡尘将要再一次地背离。
那些随着玉疏伝一起来的兵将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些面面相觑。好像这一幕本来该是很美满的,却被一场闹剧给弄得支离破碎。
领头的那个人略是眯了眯眼,看着停留在崖边,像是还不准备回来的玉疏伝大声说道:“四皇子殿下,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依照陛下所言,功过相抵,您可以直接回府邸了。”
玉疏伝没有回答,而很快便是兵将们离开的响动声,周遭在片刻之后就化为了原本的死寂。
余光里看到的是一袭紫色衣衫的衣角,玉疏伝想都不想便知道了来人。
“为了彻底地让她自由,不用再留在凡界承受这些凡尘俗世的痛苦,所以你就索性用了这种最糟糕的方法让她离开你的身边?”
玉疏伝风轻云淡地弯着唇,开口问道:“最糟糕?”
“是啊,对你来说是在为她着想,可是对她来说,这就是噩梦的重现。”白千机苦笑着摇头,“她可能在这一生,都没有办法释怀的就只有这一件事,这成为了她的执念,让她在痛苦之中难以解脱,而你却又在无形之中替她加重了一笔。我倒觉得,她又是会说恨你了,真是怎么化都化不开了。”
“我对你来说是谁?”玉疏伝在听到白千机的最后一句话时,突然笑道。
白千机语塞,一脸奇怪地看着他,蓦地他勾唇含笑说:“我也不知你想听到的是什么答案,不过约莫……就是我认识的一个总是以天之事为重,以伤爱之人为好的人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原位归
宿离睁开双眼,微微侧眸,入目的是她熟悉的纱帘的颜色,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摆设和装饰。整个房间里透着一种淡雅清冷的意味,鼻息之间是暗香浮动,却是一点儿都不让人觉着烦躁,颇有清心的感觉。
她慢慢支起身子,低头一看,身上的穿着已成了平时她在仙界时才会用的月白蝶纹长尾曳地裙,而只要轻轻抬手,充盈的仙力便可以在掌中凝聚。
她回来了,仙君宿离回到了仙界,又将会重新变回原来的那个她。宿湖旁,萧雪殿外,宿离静默地站在那里,一瞬间竟是心中波荡万分。
“天彤恭喜仙君平安归来。”
宿离闻言,略是转过头去,便见到了来人的娉婷身姿,于是也洒然一笑道:“天彤玄仙。”
“刚才本是去主殿里禀告事宜的,结果谁知听说宿君回来了,便忍不住想来看看。对了,仙帝让我来让仙君过去一次,毕竟仙君也是已经离开了一年多了。”天彤微微笑着,一对灵动的眸子里闪烁着明亮纯澈的微光。
“也是……不过或许于我们来说,一年时间固然是过得很快的,可能只是一晃眼便过去了。”宿离略有感叹地开口,随即在天彤露出好奇的神色之后,走到她的身边,侧眸言说:“好了,别呆着了《无〈错《小说 m。QulEdU。coM哦。快些回去罢,本君也要去父亲那儿了。”
“也是,可是仙君,既是您回来了,为何不见另外两位上仙呢?”天彤奇怪地说。
宿离的脚步一滞,最后还是轻笑起来,“他们啊,还有事没有完成,自然没有那么快回来。”
好久不能御风飞行,让宿离居然觉着有些不太习惯了,她心下苦笑了一声,现在是法力回来了,人也回来了,那凡界的事情估摸着也与她没有了再多的关系。
连簌簌留在凡界陪着玉宁轩,可宿离明明就知道帝王薄情,就算是玉宁轩也无法逃离这一点,就算玉宁轩现在总是对连簌簌好,想要补偿什么,可他竟然都没有在连簌簌的身上发现任何的异样。这么说来……也不是太爱的吧……或许只是一种新鲜感,或许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容颜。
宿离让溪冉暂时也呆在凡间,毕竟宿离的任务其实并不算是完美的,甚至可以说是里面裂缝极多,复杂的事情也不少。她没有办法保证四皇子玉疏伝就一定能够平安地登上帝位,她其实根本就没有好好地达到原本的目的。
踏进主殿,宿离就看见仙帝依旧坐在那个最孤高清冷的位置,他的面容之上是淡漠的神情,无端地就可以让人感到一种威严而高不可攀的意味。原来每一个帝王都是这样的,高处不胜寒。
“父亲。”宿离启唇,声色温和轻柔。
仙帝蓦地抬头,也是亲近地一笑,仿佛只是一个父亲对于女儿的宠爱一般,“你回来了。”他的声音里透出的是说不清的杂陈疲倦之色。
宿离抿了抿唇,停在了他的面前,半晌过去,她点了点头说:“是的,女儿回来了。”
回来的人不是过去的宿离,更是仙帝最宠溺的、最难以割舍的那个女儿——宿萧鸾,她回来了。
“萧鸾,为父还以为……你不会想要再回来。”
宿离垂下眼帘,低声地开口道:“父亲,女儿是宿离。而且,女儿的家是在这里,又会走到哪里去呢?不过,我并不介意父亲您依旧叫我萧鸾,我也觉得这个名字更让我拥有过去更像是一个活在过这个世上的人。不然,就像是在否定了自己全部的回忆一样,感觉……果然很糟糕。”
仙帝看着自己的这个变了不少的女儿许久,他其实也清楚很多事,更是知道宿离到底在凡界都发生了一些什么,可是他都没有插手,都是再让宿离自己去解决,他甚至也没有阻止她知道真相。
“连簌簌的事,萧鸾你知道了?”仙帝转而说起别的。
宿离移开视线,双手指尖交握在一起,无奈地道:“知道,但是我想让她留在凡界。”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仙帝皱眉道。
“知道,可是如果被发现的话,我会替她担下所有的罪责,这是我答应她的。”宿离勾了勾唇,“不若就把这个当做是抢了她孩子的赔礼吧,毕竟我让她那么痛苦,那么失望。”
听她那么自然地就提起了那个人的事,仙帝突然是怔了一下,“这些其实本是与你无关的。”
“可是啊,就算这些与宿离无关,那也是宿萧鸾留下的罪孽,而我,没有办法放下。这是我的执念,父亲您也看到了,我差些入魔,我差些又再一次犯下了一生中都无法弥补的事情。而他……一定不希望看到我这样的。心系天下,爱于苍生,我接受。”宿离轻笑着道。
宿离又做回了一个天天呆在宿湖,处理着不同的事务的普通仙君。只是在放下一本文册,心中略有缓和放松的一瞬,她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拿起放在桌角的那幅画卷,细细地品着看着男子的优雅眉眼。裂仙境她现在也又可以进入了,还记得君容送她此物时的情景,她该是那样不同的惊喜。
杏花树下,她依旧期盼着能够看到男子抚琴含笑,淡然风华,灼灼逼人。
“四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会什么落姑娘她会坠崖,为什么四哥你真的会认为她是魔,真的去杀她?”玉允猛地推开门,一进屋内就是对着端坐在桌案前的玉疏伝朗声喊道,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悲伤的感觉。
玉疏伝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眸光闪烁的同时他轻轻抿唇,未有言语。只是再低头想要集中神情的那一刻,才发现白纸上早已是被一滴落下的浓墨给浸染了深深的一块墨迹,而且还在逐渐蔓延开来,让他瞬间没了想要继续下去的意思。
“四哥,你告诉我,不是你想这样的对吗,你是相信她的对吗?”玉允不死心地问。
玉疏伝倏地抬眸,视线紧紧地对着他,“是或不是,于你而言,重要吗?”
“可是……她,她也是四哥你的妻子啊。”
“现在已经不是了。”玉疏伝的神情淡淡,唇边的笑意也是浅得几乎快要看不见了,似是将要随着拂进的凉风而化开。
玉允沉默了,他忽然觉得,其实他的四哥并非是对宿离有多么的无情,只是他觉得自己已然开不了口,再去确确实实地问一句。原本好不容易解决完了所有的事情,玉允才急着从被玉宁轩派去的地方赶回来,却不料一下子听到的就是那么多惊人的事情。
“四哥的母妃回来了。”玉允改口说。
“是,在宫里。”玉疏伝像是随意地答道。
玉允有些奇异,他愣愣地看着玉疏伝带着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不解,“四哥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念从小离开自己身边的母妃的吗?虽说现在宿妃娘娘的确是看上去什么都不太记得,但她至少是回来了不是吗?”
“我知道。”玉疏伝淡淡开口。只是这些事对他来说,竟然没有那么的重要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觉得这件事离得他那么远,似乎他从来都不该去在意。
他也知道,现在在宫里的那个人的确是他的那个自己幼时想念的母妃,因为是那个她告诉自己的,那个前些日子还会对着自己清雅一笑的女子——现在已经不会回来了。
“要是让仙君知道你现在的这副模样,不知她还会不会又随意地下界来了。幸好最近她还在忙着应付宿界的事情,根本没空来看你这边的事。”溪冉看着玉允的离开,这才悠悠地走了进来,双手抱臂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玉疏伝的脸色苍白,此时浮现于容的那一抹淡笑却更是让他的风华显出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