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知这全是我的错,年氏的孩子起名字,我多管什么闲事呀。我的本意绝不是来搅局的,但这下可好,惹人嫌不说,更招人恨,弄得大家都尴尬。
 ;。。。 ; ; 我笑着朝芸柔眨眨眼,芸柔轻捏了一下我的掌心,回以了然一笑。我与她姐妹多年,有些话就算我不说她也是明白的。四阿哥过寿我没来,年氏生儿子我却屁颠屁颠地来了,我总归要为自己在众人面前找个台阶下。
“珣玉请四哥和十三哥安。”我朝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行礼,然后又对四福晋福身道:“珣玉请四嫂安。”
“你来了就好,那么见外做什么。”四福晋笑着示意我起身。“过来看看孩子。”
我看了一旁的年氏一眼,她面容带笑,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我这才依言上前。
三个多月的小娃娃被裹在大红锦缎的襁褓里,白白嫩嫩的,可爱极了。或许是意识到有人正盯着他瞧,他的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乌溜溜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瞧。
我伸出手,以食指指腹轻轻触抚小娃娃的脸蛋,那软绵绵的触感简直能把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喜欢十四婶是不是?”四福晋笑着逗弄躺在她臂弯里的孩子,抬头对我说道:“我看这孩子与你投缘。先前睡得可香呢,怎么唤也不醒,你一来,他就睁眼了。他那么喜欢你,你非得抱一抱他不可。”
我偷偷瞄了年氏一眼,只见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冷了下来。
这孩子我不该抱,可是四福晋已经把孩子递了给我,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接了。
我将孩子抱在怀里仔细端详,发现这孩子长得像年氏多一点。年氏是公认的大美人,看样子这小子长大以后十之**会是个俊美的小帅哥。
只是……
一想到这个孩子的结局,我的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怜惜。
年氏一连为四阿哥生了好几个孩子,却没有一个能活到成年的,这个孩子恐怕也是……
“十四福晋大病初愈,身子还虚,万一累着了可不得了。”年氏娇柔的嗓在屋子里响起,只听她对候在一旁的乳嬷嬷吩咐道:“去把小阿哥抱过来,让十四福晋歇歇。”
 ;。。。 ; ; 恶心!
我转身进门,懒得理他们。
“西北的仗没打完,皇上还指不定立谁做太子。瞧她那目中无人的样儿,真以为自个儿是太子妃了……”
身后,三福晋董鄂氏带刺的嘲讽传入我的耳朵,我脚步一顿。
胤礽复废之后,皇储人选一直悬而未决。这次十四在西北立了大功,有传言说皇帝有意待十四归来立他为太子。一旦十四被立为皇太子,那么,作为十四的嫡福晋,我就是大清朝第二位皇太子妃了。
呵,太子妃?我心头不禁一阵酸涩。这是多么讽刺。我比谁都清楚,十四当不了皇太子,更做不了皇帝,我又怎会妄想自己会坐上皇太子妃那个位子?
“福晋。”身旁的瑞珠轻声唤我。
“没事儿。”我挺直了背脊,重新迈开脚步。“咱们进去吧。”
问了王府的仆人,得知八福晋、九福晋和十福晋还没有到。心想离开席的时辰尚早,我便决定先去给四福晋请个安。
仆人一路将我引到四福晋所住的院落,刚进了院子门口的垂花门,就听一阵笑声从屋子里传出。
守在房门外的丫鬟进屋通报,不一会儿,我面前的帘子缓缓掀起,我抬眼一看,屋子里已坐满了人。
四阿哥一大家子,还有十三阿哥一大家子,正妻侧室算是全到齐了。
“方才还在同四嫂说,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没想到话音未落,你就到了。”芸柔笑吟吟地迎上前来拉我进屋。今儿她一身桃红色绣海棠旗袍,发髻上簪着蝴蝶点翠串珠流苏,摇曳生姿,显得格外娇美可人。
我微微一笑,说道:“四哥四嫂府上有喜,我怎么能不亲自过来道贺。上回四哥过寿,不巧我身子不爽,不得不失了礼。今儿四哥府上添丁,只要还能动,我就是爬也要爬过来呀。”
“说什么呢。”芸柔没好气地瞪我一眼,浅笑道,“你在府里调养身子,大伙儿都是知道的。即便你不来,四哥四嫂也不会见怪。你今儿能来,大伙儿都高兴,可不许你再拿自个儿的身子打趣说笑了啊。”
 ;。。。 ; ; 初八这天天气晴朗,阳光温暖宜人。我起了个大早,由巧月和瑞珠为我梳妆打扮。
我挑了一件藕荷色绣兰桂齐芳的旗袍和一条白色绣福字云纹的旗围,配一对猫睛点翠耳坠,发髻用镶红宝石松鼠葡萄簪和金嵌翡翠珍珠圆钿点缀。兰桂齐芳与松鼠葡萄纹皆有多子多福、子孙兴旺的寓意。我这样打扮既应了百日宴的景,又端庄贵雅,不会过于花哨,也不会显得太过素净寡淡,与庆贺孩子满百日的喜庆气氛违和了。
雍亲王府门前张灯结彩,王府的管家早已候在门外迎接赴宴的宾客。
我下了轿子,拾阶而上,正示意瑞珠将我带来的贺礼交给管家,不远处突然一阵马蹄声作响,我转身一看,一辆华丽的马车在王府门口勒马停下。
王府总管立忙迎上前去,而我则是刹时变了脸色。
珣玉,不能激动,不能动气。我反复告诫自己保持平静。他是四阿哥和十四的兄弟,四阿哥的孩子满百日,请了八阿哥、九阿哥他们,自然也会请他。像他这种龌龊的伪君子,你视而不见就好。想想十四,想想弘明和弘暟,想想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激动,也不要生气,不值得的。
“奴才恭迎诚亲王爷。”
管家屈膝打千行礼,马车的帘子一掀,三阿哥胤祉探出头,施施然下了车。他略一抬头,目光与我对上,只见他微一挑眉,似是有些惊讶。
我面如凝霜,尽管我的理智告诉我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没有让大家都下不来台的必要,但是我就是没办法给他好脸色看。
“起来吧。”三阿哥调开与我对视的目光,对管家说道,“车上那些都是我送给你家小主子的,你待会儿叫人搬进去。”
管家恭敬地应道:“奴才代我家主子和小阿哥谢过王爷。”
三阿哥瞥了我一眼,嘴角轻勾,对随他一同下车的三福晋董鄂氏笑道:“我可不及四弟有面子,就连十四弟的福晋他也请得动。”
董鄂氏看向我,只是一笑。她没有说话,可是那轻轻一笑含义丰富,胜过千言万语。
 ;。。。 ; ; 子嗣单薄一直四阿哥的缺憾,我想年氏真的很爱四阿哥,要不然她何苦冒那么大的风险生儿子?
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正是这个道理吧。
“珣玉,初八那天你去不去?”十福晋问道。
“我?”
十福晋点点头。
之前收到请帖的时候我也在犹豫是不是要去,现在听十福晋她们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没什么好摇摆不定的了。
“我就不去了吧。”我微微笑了笑,说道,“我的身子骨不好,太医叮嘱我要多休息。给孩子的贺礼我会让人准备好,就麻烦八嫂、九嫂和十嫂代我送过去了。”
十四在前线为大清国卖命打仗,四阿哥在王府里努力跟年氏生孩子。这下生了儿子,也算是皆大欢喜,我去做什么呢?况且,我吃过年氏的亏,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我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也承受不了任何“意外”了。
“老四和十四弟是同胞兄弟,前些日子他过寿,你不去。这回他添了儿子请你去,你还是不去,这样好吗?”十福晋说道。
“哲玲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八福晋接话道,“你想想,那年氏不光是老四的侧福晋,还是年羹尧的妹子。这次噶尔弼攻克拉萨,年羹尧在后方督管粮饷,功不可没,等日后班师回朝,皇上免不了要封赏他。眼前十四弟在西北,大军的粮饷补给还要靠年羹尧出力。有些事儿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八福晋的话分析透彻,我再度犹豫了起来。
“你顾虑什么,我不是不清楚。”八福晋又道,“年氏生孩子亏了身子,前些日子老四过寿,我见她根本就没露面。她眼下是自身难保,还能把你怎样?”
“是呀,珣玉你就去吧。”十福晋豪爽地拍拍胸脯。“有我和八嫂、九嫂在,没人敢欺负你。”
我闻言不由得微笑,心里暖暖的。八福晋、九福晋和十福晋都如此真心待我,为我着想,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好吧,在家闭门养病一年多,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见见人也好。
 ;。。。 ; ; 我微微一怔,就听九福晋说道:“收到了。老四膝下子嗣单薄,这次侧福晋的小阿哥满百日,总该到府上祝贺的。”
“八嫂,你去不去?”十福晋问道。
“去,怎么不去。”八福晋勾起嘴角,讥诮地笑了笑。“年氏替老四添了男丁,老四把她当宝。这次西北大捷,他二哥年羹尧也是功臣之一,咱可得罪不起。”
“啧。”十福晋不以为然地轻嗤了一声。“一个包衣奴才,还真以为自个儿是母凭子贵,变金凤凰了。老四冷了她那么久,要不是靠那玩意儿,她的肚子能蹦得出个子儿来?”
康熙五十四年,年氏给四阿哥生了个小格格,可惜小格格命薄,两岁即殇,之后也没有听闻年氏再有生养。如今突然生了个儿子要请大家去喝喜酒,说实话我也挺意外的。十福晋明显话中有话,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文章?
九福晋摇摇头,对十福晋说道:“哲玲,不是我要说你。你这张嘴呀,也只有十弟才受得了你。”
“我是哪儿冤枉她了么?”十福晋不服气。“不吃那生仔丸,她能生得出儿子?不过,我倒也佩服她,为了给老四生儿子,还真是不管不顾,全豁出去了。”
生仔丸,顾名思义,是一种吃了能生儿子的药丸。诚然,吃了这种药受孕生男孩的概率会大大增加,但相对的,这药对孕妇和孩子都有很大的副作用。
“这药吃了固然能生儿子,但后患无穷。我看侧福晋的身子娇娇弱弱的,她和孩子能受得住么?”我问道。
“听说侧福晋生产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九福晋说道,“出了月子还经常一吹风就头疼,孩子生下来又瘦又小,头天晚上就差点不行了,要不是有太医守着,说不定就……”九福晋轻叹一声。“本来孩子满月就该摆酒的,因为大人和孩子都要多养些时日,这才一直拖到现在改成了百日酒。”
生儿子是母凭子贵的一种手段,但年氏已经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了,她的哥哥又在西北做大官,为朝廷重用,她不需要用儿子来换取身份地位。
 ;。。。 ; ; 皇帝每年离京数月,期间皆有阿哥轮班留京值守。
这天,轮到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为一班进宫值宿,于是一大早,八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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