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微微抽疼,双手拥紧他,闭上眼,在他怀里埋得更深。
 ;。。。 ; ; 后宫嫔妃怀有身孕是好事还是坏事?
开枝散叶,多子多福,传千秋万代,嫔妃有孕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皇家的子嗣从来就是不嫌多的。
那……晓答应怀孕是好事还是坏事?
太医诊出晓答应是喜脉,旋即向皇帝报喜,众人闻言又是山呼万岁,我想这应该是好事吧。皇帝年近六十,还有让嫔妃怀孕的能力,这不正证明了皇帝龙体强健,老当益壮,大清国繁荣兴旺,昌盛不衰?
可是,当我看见太子阴晴不定的神色时,我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晓答应怀孕了,她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没有确实的证据,所以我宁愿相信晓答应怀的是货真价实的龙胎。
唉,知道得太多果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热闹了一整晚的行宫终于安静了下来,皎洁的月光倚窗而入,清辉淡淡。
我睁着双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翻了个身,十四背对我侧躺着,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有了晓答应怀孕这么一个突然的插曲,十阿哥那儿我也没能求证他究竟对十四说了什么,而十四一回房,倒头就睡,我纵有千言万语,也无从说起。
我的丈夫有心事,但我却不知道是什么心事让他这样不快乐。
情不自禁伸出手从背后环抱住他,脸颊贴着他温暖的后背,汲取他的气息。我的十四呀,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明说的吗?
等等,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些什么,十四闷闷不乐难道是因为他知道我下午……拥住他的手不觉收紧,我开始考虑这个可能性。
 ;。。。 ; ; “十哥他……”望着十阿哥怒气冲冲的背影,我困惑地问十四。火气这么大,又跟十福晋闹别扭啦?
十四笑了笑,没有答话,径自执起酒杯,一口饮下。
气氛有些诡异。我望向十四,觉得很不对劲。
照道理,十四受到皇帝大加赞赏,我刚才又在皇帝面前给他争了面子,他该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才是,怎么……
“别喝了。”见十四又要往杯子里倒酒,我按住他的手。“酒喝多了伤身。”
十四偏过头,凝视着我,微微一笑。“好,我不喝了。”他松开执着酒壶的手,搓了把脸,又对我说道:“这里太闷,我出去走走。”
才几个时辰没见,十四的举止突然变得这样反常,一种不安的感觉笼罩住我。“我陪你。”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不用了。”十四笑着摇头。“你忙了一下午,一定饿坏了,好好吃点东西,别跟着了。”
十四双颊驼红,呼吸吐纳间尽是醺然的酒气。他虽是对我笑着,但那笑却没有抵达眼底,仿佛戴着一张假面具似的。
“乖。”他轻轻在我唇上吻了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十四起身,脚步微晃地往大殿外走去。
这个男人有心事——不快乐的心事。可是这很没有道理,今儿行围最出风头的就是他十四爷了,他没有理由不开心的。
瞧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我一点食欲也没有,心思全被十四占据着。御前献艺得到皇帝的赞赏,我心中满是喜悦,就等着和十四倾诉分享,皇帝夸我千句万句好,比不上我的丈夫对我一个认同鼓励的微笑啊。
揉了揉泛痛的额心,我努力思索着是什么使十四这样闷闷不乐。难道是行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还是……
我目光一转,视线落在对面正和九阿哥说话的十阿哥身上。十阿哥察觉我的注视,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索性调开视线当我不存在。
我抿了抿唇,骤然意识到问题八成就出在十阿哥身上,他到底和十四说了什么了?
我站了起来,决定不再一个人东猜西想,直接找十阿哥问个清楚。他吃错药看我不顺眼没关系,但如果牵涉到十四,我就不能视而不见!
我迈开步子刚走了两步,忽然间,大殿前方响起一声惊叫。
“快!快去请太医!”
我循声望去,只见嫔妃们落座的宴桌前黑压压地围了一群宫女太监,就连宝座上的皇帝也被惊动了,忙打发侍奉在一旁的魏珠去查看。
这又是怎么了?我疑惑着,正准备随其他人一起上前看个究竟,这时,有人喊道:“晓答应昏倒了!”
 ;。。。 ; ; “的确是个孝顺贴心的孩子。”皇帝连连点头,淡淡的一句话是对我的肯定,也是对我的赞扬。看这下谁还敢笑我。
我面容庄重,伏下身子,朝皇帝磕了一个头,然后朗声道:“皇阿玛龙体安康牵系我大清之国运,天下百姓之安居,珣玉只是妇道人家,无以聊表,呈上微薄食点,恭祝皇阿玛福泽延绵,万寿无疆,我大清国国运昌盛,富贵荣华!”
“‘富贵荣华’名副其实,十四福晋有这份用心是我大清之福。”皇帝站了起来。“魏珠!”皇帝叫道,“将十四福晋的‘富贵荣华’赏予列位臣工,朕要与列位臣工共享我大清富贵荣华!”
众人皆起,伏地而跪。“臣等叩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内,山呼万岁之声气势宏伟,余音绕耳。
富贵荣华,龙颜大悦,我,过关了。
大大地吐了一口气,感到后背凉飕飕的,我这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还好还好,虽然没有女王般淡定从容的阵势,但好歹把皇帝哄得开心满意了,也算没给十四丢脸,我给自己的表现打九十五分。
从地上爬起来,在人堆里找到十四的身影,我赶忙走了过去。
十阿哥坐在十四身旁那个本该是我的位子,他附在十四耳边正说着什么。十阿哥忽地视线一转,看见我过来,立马直起身,站起来。
“我先走了。”十阿哥临走时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堪称恶狠狠。
我很莫名其妙。怎么了,我哪儿得罪他敦郡王了呀?
 ;。。。 ; ; 说罢,皇帝尝了一口粉色的糕点,咀嚼咽下之后,笑道:“这个朕知道,是莲蓉。”
“皇阿玛睿智,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莲子性甘平,味涩,清心降火,安神明目。”皇帝笑着说道,“珣玉,朕说得可对?”
“皇阿玛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珣玉班门弄斧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皇帝的马屁使劲拍总归没错。
皇帝朗笑,夹起那最后一种颜色翠绿的糕点,如何应一个“华”字,他老人家显得兴致勃勃。
然而,一口咬下,却并没有像之前三种糕点一样尝到香软的馅料,皇帝好像有点失望。“绿豆糕?”而且还是没有豆沙馅的绿豆糕。
我忽然发现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几乎都有一颗未泯的童心。例如十四,时常会了我因为把精力过多地放在两个孩子身上而跟我闹别扭,和自己的儿子争风吃醋。又如此刻的皇帝,就像一个探宝的孩童发现最后找到的宝物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于是乎,整个人都没了劲道。
“皇阿玛,您再仔细看一看。”我微笑道。
皇帝细细地瞧着手里那左看右看都只能说是绿豆糕的绿豆糕,眉宇微拧,那神态跟十四困惑不解时的模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父子果然是父子,这就是血缘的力量。
我似乎能够明白德妃为什么偏爱十四了,不仅仅是因为十四是幼弟,小时候身子弱,是德妃亲自抚养大的,更是因为十四一颦一笑的动作和皇帝太神似了,德妃透过十四就像看到了那个高高在上,尊贵无比,拥有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丈夫。
皇帝突然眉头一松,拈起糕点上那透明的花瓣,目光转向我。“这是……”
“皇阿玛圣明。”我浅浅笑道,“金银花味甘性温,清热毒,更是散风热的良药。”
茯苓、桂圆、莲蓉、金银花,是普通的食材,更是针对皇帝身体病症的药材,这就是我献给皇帝的“富贵荣华”。
 ;。。。 ; ; “这……”皇帝眉毛略向上一挑。“这‘富贵荣华’可有由来?”
皇帝语气温和,像个和蔼的长者,这给了我勇气。哼,刚才那些嘲笑我的人最好别让我知道名字,否则等我回去,一定让十四整死你们。
我认真的表情不变,挺直了背脊。“这点心为何会有‘富贵荣华’这个名字,皇阿玛尝过便知。”
“那朕就姑且一试。”皇帝执起青玉镶金的筷箸,夹起双龙盘里一块白色糕点,咬了一口,在嘴里咀嚼着。
忽然,皇帝眉头轻轻一蹙,矍铄的双目望向我,带着微微的惊讶。
“茯苓?”皇帝问道。
“皇阿玛英明。”我微微一笑。“茯苓性甘平,利水化痰,安魂养神。珣玉听闻皇阿玛夜中咳痰,睡眠不稳,所以就采选茯苓做了馅料。”
皇帝点头道:“皇额娘常跟朕说十四家的福晋体贴细心,果然是如此。”
放下白色的茯苓糕,皇帝用筷箸夹起棕色的糕饼,同样咬了一口。“枣泥?”话刚出口,皇帝又径自摇了摇头,看向我。“除了枣泥还加了什么?”
“启禀皇阿玛,是桂圆。”我说道,“桂圆亦是温补之物,味甘性平,补血益气,开胃长智。倘若只以桂圆为馅,口味会略显单薄,所以臣媳就又加了一样有补血养气之效的大枣。两者效理相近,品味相宜,是天作之合。”
“好个天作之合。”皇帝笑容愉悦。“一‘茯’一‘桂’,朕倒是迫不及待想知道那接下来的‘荣华’是何物。”
 ;。。。 ; ; 背脊渗出了汗,冷汗。
虽然进来之前我做了不少自我鼓励的心理建设,但是这么多人齐发看着你,而且估摸着还有一半是想看你丢丑的,我还是有股掉头就跑的冲动。
稳住,淡定。我在心里默念。
我是皇子福晋,是见过大场面的女人,别弄得跟个乡巴佬似的,我可是穿金戴银,奴仆成群,可以拿鼻孔看人的皇族贵妇!
“皇上。”
魏珠一声恭敬的叫唤提醒我,我已经到了皇帝的宝座下。将手中的托盘高举过顶,我弯膝跪下。“臣媳谨遵皇阿玛的旨意,做了小点一样,请皇阿玛享用。”
我的话刚说完,手上的重量忽然一轻,头顶的托盘让人接了去。窸窸窣窣的一阵轻响之后,只听魏珠说道:“启禀皇上,都验过了。”
皇帝吃任何东西之前都是要先试膳验毒的,这是规矩。
大殿里安静了一会儿,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等候判决的囚犯,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乱跳,手心也冒着冷汗。我做的点心是好是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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