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奥诺雷一无所获。
倒是赫蒂在警惕了约摸两三分钟后便放软身子,重新靠坐下来,微蹙眉,一脸惊疑与纳闷。
奥诺雷并没有催问,而是选择耐心等待。
大约又过了两三分钟,赫蒂才抬起头来,问他道:“奥诺雷,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任何奇怪的声音都可以。”
奥诺雷想也没想便摇头。
赫蒂按了按眉心,苦恼说道:“刚才有一瞬间,我觉得好像听到歌声——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想,或许是我的错觉?”
奥诺雷不置可否——赫蒂并不是在向他提问,她此时更多是在自我探索。
自问自答了几句,赫蒂最终把那一瞬间的警惕当作是错觉,暂时搁置,不去理会。
如此这般,晒晒太阳,闲扯胡掰,时间在不自不觉地进入令人警惕的夜间——这一夜,明月高悬,月光如水,将甲板染上一层浅银,乍一看去,有如波光的湖面,仿佛一脚踩上去便会沾得一脚湿。
海船上,除了夜班的海员之外,其余人等早早回舱,各自安歇——据不完全统计,清醒的人比沉睡的人发生“落水事故”的比例更高!
所以,各大船长都不免强调早睡早起身体好的论调……
赫蒂自然也是早早入眠,大概不到十点就已经沉睡,恬然入梦。
只是,不知怎么地——或许是临睡前多喝了半杯水,或许是其它缘故,在夜半时分,赫蒂突然恍惚清醒了一下,不过,旋即又继续睡去。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醒转而眠的时间里,突然响起一阵响亮的落水声——声音十分响亮,完全不像是人类落水能激发的声响,而像是更沉重的东西,像是船锚一类的事物。
赫蒂这一受惊,一时吓出了身冷汗,睡意全无,更是本能地爬起身来,瞪着舱门,目露怒火。
深夜,寂静如斯,除了她的喘息声之外,几乎没有其它任何声音。
赫蒂习惯性地蹙了蹙眉,一脚踩回床上,想要继续睡觉——
当此之际,又是一阵响亮无比的落水声传进舱内,继而,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与喧哗声——这些声音由近及远,从赫蒂的舱门外迅速经过,再奔向前方。
显然,不少人都被这样的落水声吸引了注意力。
赫蒂想了想,裹上睡袍,提上灯,决定同样出去看看——她倒要看看,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推门而出,不知是被惊醒的人都已经跑到甲板上去了,还是其它原因,走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廊灯闪耀。
赫蒂拢了拢衣襟,快速向前而去,快要走到甲板上的时候,走道里不知怎么地泛起一层薄雾,雾气极淡,完全不影响视觉,只是,一个人面对这种环境,不免令人心中生出几分忐忑。
当赫蒂犹豫着是否要继续往前的时候,前方隐约传来人声,偶尔高一声,偶尔低一声,似乎在讨论——抑或是在争执?
如此倒不免令人好奇甲板上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为此,赫蒂自是继续抬脚前进,踩着薄雾,走上甲板——纵然已经起雾,但是,奇怪的是,分明是雾天,赫蒂抬头却能看到天空上的月亮!
起雾的时候,怎么可能看到月亮!?
如此反差,就算是傻子都能发现不对劲!
赫蒂还不及反应,前方便传来一阵歌声,轻柔婉约,绵长细致,仿佛最柔软细腻的蚕丝,缓慢地、细致地将她包裹,侵占她的身心。
只听到第一声,赫蒂便知道白天时,她那瞬间的感知并非是错觉!
大海之上,以歌声为武器,再加这奇妙的周身环境……如此种种叠加在一起,呼之欲出的,只有一个名词——
海族!
只有海族才能如此肆意地在大海中制造意外,也只有海族才能来无影、去无踪,更只有海族才具备如此精妙细微的幻觉魔法!
那么,袭击他们的究竟是哪一族的海族,又是为何要在苏腊沃达附近做出如此奇事!?
赫蒂挠着头,哀悠一叹——既然已经肯定与海族有关,她就必然不可置身事外……
只是,以如今所见,这恐怕将是一个**烦啊……
254 海上幻境
四周弥漫的轻雾逐渐开始凝成实质,一眼望去,竟已不再是在摇晃不定的海船之上,而像是置身于一座典雅的小花园中,月色清雅,花香旖旎,轻风拂面,甚至还有隐约的乐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低头再看身上的衣着打扮,却已然是一身颇显古怪的白衣装束,衣料柔软细腻,像是极珍贵的丝料,但却与赫蒂所知的各式衣料略有区别。
这是一个幻境,赫蒂可以肯定,而且,这并不像是她此前所知的那些幻境一般根据体验者的记忆来构筑。
正相反,这个幻境的构建者却应该是制造幻境的人——这样的幻境并不寻常,因为,往往只有熟悉的事物才能令人迷醉其中,一时无法分清真实与梦幻。
那么,难道是这个幻境的制造者对自己的能力如此之自信,这才敢于大胆挑战人们的承受能力?
赫蒂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心中的思绪已经飘远——自从她与世界树建立了那般亲密联系之后,她的身体自是被世界树的能量逐渐渗透并改造,早已不会受到诸如幻境等魔法的影响。
所以,一时间,赫蒂倒也不好判断,她眼前面对的这个幻境的威力究竟如何。
赫蒂尚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觉身后有一阵风声逼近,她本能地一个侧身,目光犀利地回望而去,只见一名与自己身着类似衣裙的女孩同样瞪着眼望着她,并且,一手插腰,放声抱怨着,指责赫蒂抛弃朋友,独自逃离舞会的不友爱行为。
赫蒂微蹙眉。直愣愣地听着,同时,又毫不反抗地任由对方捉着她的手一路穿行于花园之中——
一路走去。赫蒂默默观察着花园的布置设计,以及其间的花草树木。大约走了三五分钟之后,但见前方一座大宅,灯火通明,乐声熙攘,人影晃动,应当正在举办一场大型舞会。
赫蒂被女孩这样一路拉进了舞会之中,在无数火光的映照中,或歌或舞。且笑且乐——无论是语言、音乐,抑或是舞蹈形式,甚至于人与人之间惯常交流的礼节都与赫蒂所知所学完全不同,但是,奇特的是,赫蒂这具身体却仿佛有着自己的意志一般,依着某种定式完成着所有的行动。
热闹的舞会欢腾了一整夜,直到天色将明,一声清亮的鸟鸣划破天际之时,舞会上的诸多人等才像是接收到散场的信号一般。纷纷停下舞步,彼此行礼告别,须臾之间。偌大的舞会会场便只剩下三两散客——赫蒂便是其中之一。
她站在大厅正中,仰望着宽阔而高挑的穹顶,抚摸着偌大会场中唯一可见的顶梁柱,仔细将这里的一切与记忆中的记载相联系,只是,一时间,资讯纷乱,竟是一无所获。
当此之际,方才的清亮鸟鸣再次响起。悠扬婉转,动人非常——赫蒂不由心中一动。循声望去,脚下也不自觉地跟进。好奇地想去看看究竟这发声的鸟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赫蒂方才没走几步,第三声鸟鸣便仿佛逼在耳边!
随着第三声鸟鸣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蹄踏之声,有如千军万马在奔腾一般,气势雄浑,浩荡而来,尽管还没见着发出如此声势的军阵,却也已经被如此阵仗唬得神魂不附。
赫蒂尚且沉浸在马蹄声中,却见一行黑骑从会场大门冲突而入,有如一波黑色潮水一般汹涌而入,瞬间将整个会场填满!
当黑骑透体而过的时候,赫蒂才意识到,自己对于这些黑骑而言,便宛如一记游魂,完全没有实体的存在。
由此,她不由多想了一点——之前与她载歌载舞一整夜的那些人物,又是什么东西?
是鬼怪,抑或其它?
只一深思,赫蒂便觉寒意遍体。
“乌哈延在上,我们终于等到了重归王庭的这一天,从此时此刻起,我们必要让整个氏族知道我们黑甲军的威严!”一声怒咆在赫蒂耳边炸起,虽然所用语言十分怪异,但是,赫蒂依旧能够明白这话中之意,其中一些关键词不免引起赫蒂的些许注意——
乌哈延在上、氏族、黑甲军……这些名词中的任何一个如果单独出现,也许还不会引起赫蒂的关注,但是,当它们集聚在一起的时候,便免不了让人联想起人类与精灵历史上的一场持续近千年的大战!
心有所动,赫蒂不免借着眼前这般可以随意穿行的便利,凑近到这些浑身黑衣,就算是骑下坐骑也都遍披黑甲的士兵近前,透过那黑黝黝的头盔向内窥探,却只见这些头盔的眼部位置通通蒙着一层硬铁,而唇鼻的位置却是呈现出一抹不似正常肤色的青白之色!
果然!
赫蒂心下赫然,大惊之下,只觉背心发凉,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之后,再定睛一看,自己竟是重新回到了海船之上——只是,这一时,她并不是身在舱房之中,而是已然走到了甲板上,正倚着一根船桅,坐倒在地,而她的右手边则放着一盏幽幽闪亮的灯。
夜风拂来,吹在身上之际,赫蒂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然一片湿漉,冷风之下更是湿冷得冻人,抬手一抹额,也是一把油汗。
还不等赫蒂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一阵落水声便从不远处传来,惊得她按着船桅,旋身望去,正好看见另有一名水手正摇摇晃晃地走到船边,似乎正欲翻过那道及胸高的围栏!
赫蒂心中一怒,眉头倒竖,厉喝一声正要上前阻止,当此之际,一帮人马从侧边涌了出来,其中不少人都提着照明灯——他们一出现,当即将想要跳海的海员控制住,而后,又放下救生船,不到五分钟时间,便将前一名跳海的海员也救了上来。
“赫蒂小姐,真是万幸,您没出事,”奥诺雷一脸懊恼地扶起赫蒂,“我们没想到幻境的威力竟然如此强大,远超我们的预期,让您受罪了。”
赫蒂借着他的手,站起身,却是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今天晚上的情况是谁也没想到的,不过,所幸,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我大概看懂了一些东西,只是,它们怎么和海族扯上关系的,恐怕还需要再思量思量……对了,今天晚上没出什么死伤吧?”
“没有,所有跳水者都被救了上来,”奥诺雷应道,心下松了一口气——忙碌了大半夜,担心了大半夜,总算是把今天给熬了过去,只要明天白天加快行程,应该就能离开这片容易出事的海域,到时就不用再如此提心吊胆了。
赫蒂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是颇觉满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手帕,将额上的冷汗擦干,同时说道:“奥诺雷,你曾经说过,苏腊沃拉港附近的海域没有海族部族驻扎的迹象——这点,你现在仍然可以肯定吗?”
“是的,”奥诺雷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海族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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