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把人救出来啊!”闻达直接就开了句:“烟拿回去,换人出来。”他瞅了瞅,冷笑道:“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大本事,难道还不换么?”
“换啊,人家给换,但是那大烟被儿媳妇藏着了,死活不拿出来,你说怎么办?”清瘦男子忽然一笑:“你给出个主意?”
话说到这份上,闻达再不开窍也明白了那意思,脸唰得就红了,嘟哝道:“难道、难道你们这、抓的这、就是那陈大爷的…的儿媳妇?”
“恩!”齐齐便听得一声是,连那陈大爷都开了口。
第一五四章 广张三千六百钓,风期暗与文王亲(中)
闻达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晃动脑袋支吾着:“那个,那个我也不知道啊!要不、要不、要不…”说了半天也没弄出句话来,只是扭过头看着那身后的乔木果至尊宝,嘴里直叫:“这事,这事叫我怎么办啊?宝哥,果哥,您给出个主意啊…”
“出什么主意?”乔木果伸手在口袋里一摸,取出几个大洋来,“我们就这些钱,全赔了呗,大不了一路打猎过活…船也不要了,弄个竹筏子我们就漂走呗。”
他走上两步把这钱塞在清瘦男子手里,咳咳两声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事儿我们算是犯下了,也是我们不对,但是钱只有这么多了——你先拿着把人稳住,回头我们想办法找人,行不?”
“你们能找着?”清瘦男子接过钱,点头道:“若是能找到,第一桩事儿就算了了——但是第二桩,你们把我们兄弟在那大街上打了,这可得说道说道吧?”
“这事我们错了,你们说吧,怎么着都行!”闻达站了出来,朝着清瘦男子鞠了一躬,又对那被打的泼皮赔罪:“对不住了,是打是罚您看着办,我绝不还手!”
“打骂什么的可是不敢!”那男子这回哼了一声:“我们别的不敢,就是想和几位较量一下!本事不济,但是那没胆的事儿却是不敢做,兄弟被打了不吱声,今后我们怎地在这片地混啊,也没的丢了大哥的面子——来吧,我们比划比划!”
听那言语刺人,知道这男子气愤难消,乔木果当时也走上前来团团行得一礼,说道:“今儿我等无状,行事胡涂。实是抱愧得紧,这里向各位赔罪…再要动手,那却是万万不能的了。”
这清瘦男子也不回礼。也不开口,只是那圆脸青年在后面装作不知。冷冷道:“江湖上的事,我兄弟再也没面目理会啦,今后由着旁人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只用手抹了便是,只要几位不要再来寻事,我们总可以安安稳稳的过这下半辈子。”
被他这一通抢白,那闻达乔木果更是说不出话来。脸上微红默不作声,僵了一阵,又耐着性子道:“我们,我们这便去找人。别耽搁了…”
“慢着!”当即那清瘦男子喝道:“那寻人的事儿我们自己来做,劳不得您费心…这口气我们咽不下去,还求三位再予赐教!”
乔木果看至尊宝躲在后面闷不做声,只能全靠自己,于是想了想。叹道:“我们今儿事情做得不对,情愿受罚受打,在较量是万万不能的,此事我们宁愿认输!”
清瘦男子笑了一笑,道:“即是如此。那你们便留在咸阳,照顾陈大爷三月的起居饮食,也算是赎罪。”
那不依不饶的任谁也不舒服,加上三人原本也有事儿耽搁不起,那乔木果听话顿时怒气上冲,心道:“我们法门花家给你们面子,已给得十足,又已赔罪认输,还待怎的?”当下便道:“我们如今有事,可不能留在咸阳,别说三月,就是三日也耗不起,这便要雇船而去。”
圆脸青年大声道:“我们不允,你看谁敢雇船与你!走?哼哼,若不过招,我看你们能走到哪去!”
顿时便有那身后一群乞儿泼皮笑做了一团…
乔木果闻达至此已束手无策,他看那身后至尊宝依旧低头不语,于是便转身拉了拉他,低声道:“宝哥,刚刚你说一切有你,没事的——现在可好!你看怎么办吧?”
这一动静,那清瘦男子、圆脸青年也看着了,当即就一声冷笑:“哟,这还有一位没动手的啊!想着,这便是你们准备出手比划的么?来、来、来,到中间来!”
说着朝后挥挥手叫人让出个老大的空地,清瘦男子走到中间,转头喝道:“来吧!”
没想到至尊宝还没出口就变作了这么个局面,顿时那乔木果闻达都有些懵了,结果看他真两步准备走上去,还急着拉了一把——谁料至尊宝哈哈一笑,甩手便走了上去,口中道:
“无妨无妨,他小子跟我过招?你们还真是看得起他了,和我过招的胆子,我借他十个胆子,你让他试试?!”
那声音不大,可也真真传到了每个人的耳里,顿时便一群人都闹腾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叫嚷、吵闹、喝骂…还有几个扬着手便想冲过来的,就连那清瘦男子也变了脸色,怒道:
“你说甚?”
“哟!得瑟了是吧?”至尊宝边说边就把头抬了起来,然后缓缓揭过斗笠扔在地上,骂道:“没看出来!你俩能耐现在大了,都能抽我了是吧?行,今儿我就站这里等你俩动手,我要躲一躲就是你儿子——秧鸡麻杆,你俩他妈的谁来?!”
六年时光,任谁也变化不少,包括至尊宝也是从少年到青年改变了许多,可是他那声喊却是多年没人叫过了——清瘦的秧鸡、圆脸的麻杆看着他,先是一愣,接着脸上泛起了股难以名状的激动,口中大叫:
“大哥!”
两人齐齐冲了过来,左右熊抱这至尊宝,淌着泪珠抽着鼻子,一个劲儿的叫嚷:“大哥!真是大哥!真是大哥!大哥啊,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可想死你了!”
“嘿嘿,”至尊宝心潮澎湃,大笑中伸手把两人搂住,“你们两个王八蛋!还算不错,没有忘记老子的话,做得事儿也还过得去…”说话中也满脸热泪,笑泪中哈哈有声,满心欢喜。
二人见至尊宝已是喜出望外,现在听他夸奖便更是心花怒放,简直都不知道怎地说话了…急切中那秧鸡连忙闪来一步,指着后面那群泼皮乞儿叫道:
“所有人都给我听着,这位,便是我们乞儿帮当家的舵主,也是我们大哥——今天大哥回来了!”
众乞儿泼皮平日知道这帮中,那秧鸡麻杆只是自称二哥三哥,说话中常说有个大哥在外学艺没有回来。偶尔有相请虎爷帮忙也说起过,都是赞誉有加称道连连——但是没有想到那传说中的大哥居然在这样一个情形下现了身!
一时间,居然场中尽数鸦雀噤、虫鸣消。都呆住了!
便在此时,场中却有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正是那大胖头陀阿大,许多久不见,整个人长得愈加浑圆起来,更像个笑呵呵的大肚弥勒——他走上来在至尊宝肩上一拍,喜欢不已:“真的是你!哈哈哈,虎爹要是知道你回来一定开心死了!”
“阿大哥,虎爷好么?”至尊宝也和他紧紧一拥。问道:“现在他老人家是在城中还是其他地方游山玩水呢?”
“自然是在城中了,”阿大说得一句,忽然转过头对下面那帮子人喝道:“臭小子们,谁他娘的想讨赏钱。讨酒喝的,给我支应一声!”
那阿大平日帮忙秧鸡麻杆极多,许多人也都认得,现在见他如此开口便有了无数人应声,都笑嘻嘻的吼嚷道:“我!”
阿大朝着至尊宝一指。“讨赏钱之前,先都他娘的来见过你们大哥——王八蛋,这是你们不折不扣、千真万确的大哥,都滚来见过了罢!”
刚才那秧鸡的话太过突然,手下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一时没回过神来,现在缓得一缓心中都明白了来由,此刻再说,便听得那下面无数人齐齐山呼海啸叫了起来:
“大哥!”“见过大哥!”“大哥好!”“大哥厉害!”叫得不齐,也不算声势袭人,只是一味的声音山响,从到了半空之中!
至尊宝此刻不好多问,只是连连给大家挥手,倒是那阿大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两个兄弟也不是带人的料,只是收着闲人乞儿给别人做活做工讨口饭吃,完全上不得台面,你也别介意…”至尊宝刚刚点了下头,那阿大又接着道:“娘的,想喝酒吃肉讨赏钱的,就去找我们田大少爷、楼记皮货和唐记药店的少东家,就说是宝哥儿回来了,就在斜阳楼吃酒…到了只管叫,什么都别怕,他们就算是睡下了也会起来好好赏你们一回的!”
听得这声,顿时便有无数泼皮乞儿笑嘻嘻的冲了出去,将那消息送往四处。
闻达与乔木果听至尊宝刚才吹大气,心中还一直拿着一把汗,怕是他出手与人动手结仇,谁知道他出面事儿解了,还有这么偌大的动静…一时间居然换做了这两人呆了!
一同学艺六年,那他当年…才十二岁就有了这般地位?
两人还没从中品出个味儿来,那阿大和秧鸡麻杆已经将至尊宝拉着了,直叫嚷要去斜阳楼吃酒,另外又来了人给两人拿行李、引着路,亲亲热热的牵着一同前去——两人不知道究竟该如何,也只能任由他们带着走了。
“至尊宝啊至尊宝,没想你还在这咸阳有如此来历,如此威风啊!”
走不多远,那人群中有人挤了过来,接过旁人手中的包裹背在身上,满口子的歉意:“两位啊两位,今日实在对不住了,我这有眼无珠的东西,不知道两位是我们大哥的朋友,居然敢和您动手…您可别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居然正是挨打那泼皮。
这人也算是做好事被人打了,闻达与乔木果心中本身就有些愧疚,这时候人家更敬一尺心中便愈加的堪受了,连忙二人也说自己鲁莽粗心不该动手,口头上歉意连连,梁子便轻易给揭过了…
见两人待见自己,那泼皮顿时眉开眼笑,恨不得身上那伤口再宽上深上几分,嘴里一个劲夸两人功夫好、有本事等等,那些挨过揍的泼皮也在人群中大声说着动手的情形,只把两人给夸上了天!
等到了那斜阳楼的时候,至尊宝等三人已经被说成了那神仙下凡一般的人物。
第一五五章 广张三千六百钓,风期暗与文王亲(下)
日暮天晚,斜阳楼早已拾掇着打烊了,可是这群人来头太大,那掌柜厨子也不敢怠慢,这便起来生了火,将能拾掇出来的菜肴酒席尽数弄了出来…
众人屁股尚未坐热,下面已经响起了一阵阵的问好之声,随着,人未见面声先到,虎爷的声音传了起来:“哈哈,宝哥儿,你可是回来了!”
“虎爷,真是想死我了!”至尊宝立刻便迎了过去,接着看虎爷从楼梯口大笑着踱步而上,身后跟着阿二与田爷四海、楼康、楼兰、唐元几人——他与虎爷笑而行礼,接着便与一干人等相拥相笑,欢闹一场。
相见过后进了雅阁,宾主落座,至尊宝也把和自己一道前来的乔木果与闻达介绍给了众人,也不隐瞒,直接便说那是自己的师兄弟——这雅阁中有的都是熟人,虎爷、四海、阿大、阿二、秧鸡、麻杆、楼康、唐元、楼兰加上至尊宝等三人,全都知道至尊宝的底细,也知道他当年是前往了泰山花家学艺,就算是不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
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
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
明日巴陵道,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