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如此,还有隐隐香味从哪里面飘荡而出。
至尊宝平曰只在鬼市呆着,虽然不畏鬼魂可人情世故不大明了,此时此刻他竟然没有一丝怀疑和戒心,只道遇上了猎人商客之类,想当然径直冲了进去。
缝隙不甚宽大可也算得上个则风挡雨的角落,里面燃着一堆噼啪作响的篝火,火堆烤炙野味热油横流,旁边是个病怏怏的年轻人和两个壮汉正在饮酒——至尊宝这么一冲出不由得吓了他们一跳!
那两壮汉手握尖刀一跃而起护着那年轻人,喝道:“你是那个?”眼中满是警惕和怀疑,只待这孩子口中语气不对立刻就要暴起杀人!
这年轻人正是那前往半边镇找凤三的主,此人姓乌名笛,乃袍哥会的五排堂哥,负责平曰会里对外的联络和事物,解决纠纷,也正是他在洛大胡子的示意下去寻了顶头风准备把老刘头灭口——这大半夜窝在山崖缝隙之处正是为了遮挡外面的光亮不被察觉,只等明曰那凤三杀光城隍庙庙祝就要下山收地,可那知道半夜没等着凤三反而来了个孩子?
可这事儿至尊宝又如何知道!
他笑嘻嘻的走到火堆边坐下,哈着气把手伸过去:“好冷!好冷!我可冷死了!哥哥叔叔,我迷路了,能在这里待到天亮吗?”
“迷路?哼哼,你格老子迷个锤子的路哦?”一个青衣汉子冷笑一声,手中那刀尖微微朝下一偏,“我看你…”作势就要一刀劈将下来!
“等等!”那病怏怏的乌笛突然喊了一声,推开两人露出张笑吟吟的脸孔:“娃娃,你是那里的人啊,是不是下面城隍庙的…”“对啊!”至尊宝见有人知道自己立刻高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那里的人啊?”
“哦…”乌笛给手下使个眼色,青衣汉子明白其意立刻就摸出了山崖去观看周围情形,而他则是不答反问继续道:“那,你是怎么来的啊?一个人来的还是…?”
“我迷路了!”至尊宝反手在火上暖和手背:“本来我是跟着老刘爷出来的,但是他走得太快就跟丢了,也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哥哥,你还没说怎么认识我的啊?”
“哦,我来过你们那里所以认得,”乌笛嘴里应着,眼却看着那汉子的手势——那汉子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比个手势表示无人藏在外面,这下心中才安稳了些,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突然想起二排堂哥毛胖子的话来:
‘…大哥,那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我怎么知道他会出这个招数啊,说是只要大米,但是不知道居然这么多…’
心念一转就有了念头:“对了,你是不是和刘道爷住一起的那娃娃啊?上次见刘道爷的时候就有个娃娃在一起,只是没看清,不知道是不是你哦?”
一听认识老刘头至尊宝更是没了防备,乐道:“是我啊,真的是我!”接着他开始歪着头想了起来:“呃,我怎么不记得你了…?”
乌笛突然发出阵笑声,欢畅愉悦之中透着股阴阴的杀意:“好!真是好!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居然这里还遇上了你——娃娃,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怪不得我们啊!”他乐不可支的指着至尊宝下令道:“杀了他!”
至尊宝虽然没有经验可也不傻,瞬间明白了此人欲对自己不利,他假装慌乱的站了起来,但是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
对方不过一个半大的娃娃,己方却是三个成年汉子,这稍加对比立显高低,再加上他已然摔倒——洞口那青衣汉子狞笑着看自己同伙挨近孩子举起了刀,不由得朝着山壁一靠搭讪道:
“喂,格老子的你就标用刀了,掐死嘛,莫搞一地的血引来啥子狼啊山猪的哦!”
“这个要得!”另一个黑衣汉子应道:“脑壳一下子拗断,又不流血又不麻烦,硬是个好得多哦!”说着就绕过火堆走向至尊宝,顺手把那刀回到鞘中…
就在此时至尊宝突然伸手猛转一把飞跃而起,朝着洞口青衣汉子脸上就是一扬!
哗啦啦!
一大把赤红的火炭被棍子挑起,飞一般的溅落到那汉子身上,纵然他眼疾手快侧身子偏得这么一偏,依旧脸上被打中了好几粒火星!
这孩子已经风一样的从他身边冲了出去。
未来得及叫痛,后面已经传来了乌笛的破口大骂:“你们两个锤子东西!这个样子居然让个娃儿跑求了!愣起个锤子,还不给老子赶快追!”
一直文绉绉假斯文的五排堂哥口吐粗话,显然心中已经暴怒无比,二人不敢怠慢,立刻跟着那孩子的背影就追了出去。
山崖石缝外面并不好走,跑不多远就和这孩子的距离拉近了,青衣汉子恼这孩子用火炭丢他,附身捡起一根手臂粗细的枯枝就砸了过去!
呼的一声,那枯枝正好打在孩子的背上,直接把这孩子给砸倒在了败叶堆里。
两人呼喝一声扑将上去,黑衣汉子把至尊宝拎了起来,青衣汉子则甩手就是几个耳光,口中骂道:“你个龟儿子居然还敢跑,老子弄死你…”
顿时至尊宝脸上就肿起了老高!
几耳光过后还不解气,青衣汉子还想继续扇可已经来不及了——乌笛出现在两人身后,怒道:“**多事啊!还不赶快了结了?”
听的那骂声,两人怎敢怠慢?
嘴里一边连声应着,黑衣汉子立刻把至尊宝夹在了腋下,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脑袋就是用力一扭……
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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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章 无生老母显神通,纸扎墨粉也行龙
夜。
皎月虽是一般齐,看官却有百种味。
那月牙刚刚爬过树梢,夜色也才涂染山林,甚至凤三还未赶到城隍庙的近旁,就在雀儿山的山阴,城隍庙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两个形色匆匆的路人。
这二人皆是女子,或者祖孙二人亦不可知——前面一人眉发花白皱纹密布,身穿小碎蓝格布衣,粗麻布把头稍微裹了一下就遮住了大半张脸。她右手挽个一抱大小的包袱,左手朝后半拖半带着个孩子,只是一个劲的朝前赶路,有时候拉得急了,那女孩不由得朝前猛追几步,直追得是气喘吁吁脚步踉跄,可她咬着嘴唇只是硬撑,一句怨言也不曾有过。
女孩眉目倒是清秀,可惜那脸上早已被泥土粘涂得灰黑莫辨,一身莲叶小袄也似乎是男童所穿的衣物,小脸上汗水早已经顺着脸颊划出了一道道黑痕,可她居然毫不在意——只是埋头盯着脚下快步而行,生怕自己不小心跌倒了。
婆婆模样的人亦然如此,身上早就有了无数的泥灰都来不及掸上一掸,只顾着不断朝前,看那神色就像有洪水猛兽在后面追赶一般。
他俩这般紧赶慢赶的走着不知已有了多久,看得出两人都已经是油尽灯枯死死支撑的地步——就在婆婆刚刚跨过一块圆石的时候,突然感觉腿脚猛然一颤,竟然半跪着摔到了地上!
“婆婆!”那女孩连忙跑过去奋力拉住婆婆的手:“你有没有事啊,你快起来啊…”猛然发力朝上想要把她拉将起来。
伸手刚刚一拉,她不但没有扶起婆婆反倒自己也一头朝下摔了出去——她竟是忘了自己手脚酥软乏力,那还能拉得起婆婆啊?
“烟儿!”那婆婆眼疾手快把女孩一把撑住,“你当心点!”
女童烟儿借力站稳,脸上挤出个笑容:“我没事的,婆婆。你呢?你有事没有啊?”
那婆婆伸手在地上一按,自己盘腿就此坐在了泥地上,摇着头叹道:“伤口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体力有些不支——算了,我俩就此歇息一下缓缓再赶路吧,否则路上要是再遇追兵,恐怕真是无力抵挡了。”
她话虽如此,可是不住的抬头朝来路望去,就算那依旧是茫茫沧霞鸟兽皆无也无法让脸上的焦急之色稍稍减却一丝。
“恩。”烟儿乖觉无比的挨着婆婆坐下,伸手从怀里摸出个饼递过去:“婆婆你吃。”饼子塞进婆婆手里也就不管了,小手轻轻的在婆婆腿上敲打起来:“我给你揉一揉吧,婆婆,这样说是能解乏呢!”
“你吃吧,”婆婆脸上的皱纹渐渐舒缓,眼神中也充满了慈爱:“婆婆不饿!”又把饼还到了烟儿手中,同时把她的小手抓在手心:“别给婆婆揉了,你也累了,还是赶着休息一会。”
“我不累!”烟儿固执的还要伸手给婆婆揉腿,但是刚刚伸手出去,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一声咻咻的鹿鸣!
“有鹿!”那婆婆脸上顿时露出无比喜色:“天无绝人之路,看来老天爷也要帮我们啊——来,烟儿扶婆婆起来看看。”
两人一起朝山脚眺望,只见那山林密布之处有着黄白斑点在微微晃荡,看上去真是鹿群在朝前行进,婆婆目光放的稍远些一瞧,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这是鹿儿去饮水呢,烟儿,你按照我教你的法子去把鹿儿迷倒一只,婆婆可就有办法了。”
烟儿应了一声,熟练的从那婆婆手边的包裹中取出个匣子,然后抽出无数小瓶…她选得一瓶,带着就朝那鹿儿欲行的河边而去。
等到女童走得远些,婆婆这才呻吟一声掀开了自己的衣衫,只得稍稍一拉,已经看见里衣上面浸出的斑斑血水!
里衣内是被层层白布包起来的小腹,那白布绕着身子虽然缠了几圈可尽数都已湿透,淋漓鲜血几乎都要淌出来了。
解开这白布,一道巴掌宽的刀痕出现在小腹之上。
那刀口极为奇怪:伤口边缘发黑有烧炙的痕迹,但是当中又有无数的粉嫩肉芽连接着两边,现在这肉芽已经全部被撕裂开来,正是如此,无数血珠在肉芽尖端渐渐凝聚、汇集,顺着伤口淌了下来。。
可怕的是这些肉芽依旧在缓缓蠕动,一分分的靠拢、愈合…每当这些肉芽连接在一起的时候,伤口里面突然发出噼噼啪啪轻微的爆裂之声,那些肉芽立刻又被震裂断开!
一方面在愈合,一方面又在不断的撕裂,这种痛苦岂非常人所能承受的?可这普普通通的老妇人,不但忍受了这种痛楚,还要逃脱背后的追兵!
她又怎会是普通人啊?
老婆婆眼中流露出一丝痛楚的目光,但是鼻中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想要我死么?老婆子偏偏不让你们如意!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把烟儿送到她外婆那里去!”
她伸手在怀里一摸取出个物件在伤口上面握住,模样大小好似个精雕的玉葫芦,可她手中微微用力一捏,那物件就全然变成了粉末,里面一缕液体顿时滴落下来。
那水滴在伤口之上顿时发出了嘶嘶的轻响,同时一股白烟升腾而起,婆婆牙关紧咬得格格直响,双手紧握青筋突起,指骨白得可怕!
她忍受这痛苦并非没有道理,至少那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伤口的黑色痕迹消失不见,而肉芽全部连接在一起,相互拉扯把这伤口两端紧紧的闭合住,然后就像是戏法一般的开始长出新肉新皮,坏死的地方枯萎凋落…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居然全部长好了!
不过,这一炷香功夫,她头上白发也多了许多!
这时候她才吐出口长气,似乎此时才略微舒服了些,低头看看那伤口,婆婆叹气道:“又能多支撑七天了…唉,七天又七天,七天又七天,等找到她的时候,我恐怕都成个废人了吧!”
“婆婆!”远处突然传来烟儿带着喜悦的喊声:“你过来啊,我抓住鹿儿了!”
“就来。”婆婆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