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乱了,只等朝里面走来喝道:“都别吵!别乱!有话好好说…”
“别过来!”至尊宝突然大喝一声:“当心…”
话音未落,就看那赵峰背后猛然掠过一条人影,朝着洞口窜了过去!动作之快,暴起之迅速,简直让人为之咂舌!
同时那手朝天一扬,呼的把个纸包扔向了山洞穹顶!
这包中何物?他扔出来又是何意?
那声暴喝把众人惊得一愣,回过神来纸包已扔、人影已逃,心中顿时想到了那百鹤中毒之状,一时间呼号漫天尽数慌乱!最先醒悟的便是那苗风,此刻他猛然一把抓住苗霜之手就朝外冲去——这一动而牵全身,众人立刻全部朝着外面死命的涌了过去!
乱作群鼠!抱头逃窜!
竟然是谁也顾不得谁了!
跌倒、爬起、唾骂、推倒、踩人、甩开、拉住前人、朝前拥挤、手足并用、拼死爬起…还不如那市井小贩,全数乱了!
“死一个,好过死全部!”不知谁喊了一声!
“当心师叔!”赵峰见人群刚乱就喝了一声,同时奋力扑到那百鹤身上,刚刚趴下脸上就被人踩了一脚,回头看时却见到张惶恐惊骇的脸孔从身边爬起,又被人一脚踢倒在那地上…
脸上顿时多了几道口子。
“当心!”旁边有人呼呼喘气的扑了过来,一把护住百鹤的双脚,嘶喊道:“师兄…不行了…护住师叔就好…一起死罢了…”来人却是丁七!
众人全部朝外,只有他是逆流挤过来把师叔护住!
赵峰喜道:“好—呃…”刚回话又被人从背后猛然一撞,扑倒了地上!
哗啦啦!一排木架倒下砸在火堆上,激起满目火星飞炭,四射溅开!
“噗通!”有人重重的跌倒在地!
丁七赵峰奋力抬头,这才看见面前那人是至尊宝。此刻他双手抱在胸前,把个衣服死死的压着,脸上身上满是灰土蛛丝,抬眼只看看两人,随即双脚在地上蹬了几下,扭动身子费力站起——那双手竟是不用,死活抱在胸前!
除了丁七、赵峰,其他人尽数挤出了山洞,就算地上有受伤之人也是挣扎着爬起一瘸一拐的扶墙逃窜,哪管百鹤死活?
他俩万万想不到至尊宝还留着未跑!
刚刚想喊他来帮忙搭手,谁料异峰突起——
至尊宝回首一瞥,便转身跟着众人出了山洞!
“你…!”那丁七喝了一声响阻止他,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愤愤道:“人心叵测,居然他也走了…”
“他?!…不!不是!”赵峰突然喊了起来,惊喜道:“那毒药…那毒药…”
洞中没有毒烟飞尘,那扔上天的纸包居然没有掉下来?
两人这才明白,必然是至尊宝在那危机关头高高跃起,张开自己胸前衣服把那纸包中的毒药裹在了衣物之内,这才……怪不得听闻有人喊‘死一个,好过死全部’,想必也是他了!
※
至尊宝冲出洞外,看那群弟子已经鸟兽而散,于是只能自己走到一旁把那衣服敞开——顿时山风扬起,那胸前毒药都随风而去飘洒在了夜空之中,荡然无存。
他把身上又掸又弹,这才回到了山洞之中。
刚刚进洞就看见一双明亮之极的眼睛,清澈透亮,正是那醒转的百鹤,至尊宝喜道:“师叔,您可醒了!大好了罢?”“无妨!”那百鹤咳咳两声:“他们正说你呢,就是奋不顾身把那毒药抱在怀中了…现在处理了罢,你可觉得有恙?”
至尊宝摇头道:“我倒是不觉有事,可能和我自己有关——开始我进那大厅中取祖师灵牌的时候就沾了一身,也没多大事儿!”
“咳咳,我们还错怪你了。”丁七一边把百鹤扶起来坐定,一边面带愧色道:“以为你和那些人一样…”“那怎么会?”赵峰在一旁扑灭那些星星点点燃烧的火头,“那些只不过是门外弟子,还不是我们五轮宗人。至尊宝可不一样,再怎么也算是五师叔的弟子,自己人嘛…呃,只不过苗风那厮就有些可恶了!”
他一说那丁七也愤然道:“不错!这厮居然跑了——哼!我看他一会怎么有脸回来!”
至尊宝摇摇头道:“怕是不会回来了。适才我在外面的时候,看见许多弟子在那山边张望,怕是一会还会回来,可是苗风他们却是不见,我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大殿人影晃动,怕是准备逃了吧。”
“逃?逃得掉么?”赵峰插嘴道:“他以为逃走就没事了?那仇家能放过他?”
“未必是吧,”百鹤慢慢解开衣衫把那胸前祖师灵牌取下:“仇家那旗子我扔出之时虽是一瞥,可也看见了上面的字迹。那写着:‘五轮弟子,斩草除根,脱宗离派,饶其狗命!’真是好大的口气,好大的威风!”
口气虽然淡淡,可那遏制不住的豪气已经渐渐显露。
“想必是苗风见了这字迹,所以准备逃了?”丁七心中恼怒也不称师兄而直呼其名:“这厮真是小人!当初还雄心勃勃想要鳌首待封,没想到如此不堪…”
至尊宝突然道:“不是!他是以为我们死了!”短短数句竟然猜到了那苗风心中的念头。
百鹤眼神闪烁,心念一动:“宝儿所言极是!苗风必然是以为我们都尽数死在毒药之下,就算不死,也难逃仇家之手,所以他才准备独自下山去投奔师父师兄,到时候编个借口回来,不又是我五轮宗三代大弟子了么?”
“那他……”赵峰正要再问,百鹤却摆了摆手:“罢了,他那琐事我们不必再去理会,只说现今的事儿!你们可有什么提议?”
丁七赵峰还未开口,至尊宝心中已想到了当初鬼市离开逃脱之事,立刻开口道:“师叔,时间紧迫我也越礼多说一句,不若现在我们去把未逃走的弟子都给召集回来吧,先行离山回避吧?”
“离山?”丁七赵峰异口同声的惊呼一句!他俩万万没有想到至尊宝居然敢冒此大不韪喊师叔立山,当即便要发作,却看那百鹤微微一笑——
“不错,我醒来之时已经明白了,那仇家本事不小又是有备而来,加之敌暗我明实在难以抵挡。既然对头厉害,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便暂且避他一避。”
丁七急道:“师叔,狗贼藏在暗处,会不会是怕了我们五轮宗术法,所以只敢偷袭?若是…若是…”吞吞吐吐两句却没有再说,只是看着至尊宝:“你这是吓破胆了!我们未必就一定认输!”
百鹤哈哈一笑:“你是想说若是我身子还好,那自可抵挡是吧?实话告诉你们,敌人所用的法子便是要破我术法,让我无力反击…这毒药厉害,我不但术法无力施展,身子弱得就连普通壮汉都不如,又如何来挡?!唉…他计谋得逞,想我们是不敢放弃这山中险峻,可我们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收拾下山去!”
丁七、赵峰见百鹤虽然精神颇佳,可是那脸上却有无法掩饰的疲态,手足微微颤抖发颠,知道所言非虚便不再言语,两人领命寻那四散的弟子而去。
“记住,你们同去同归,万万不可落单!”百鹤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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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符来袖里求方解,机关算尽尸骨白
丁七赵峰二人寻遍山野,所找到的也不过就寥寥四人而已,而且那四人俱是留在山门中打杂之人,并非那些准备斩阴的门外弟子——心中惦记师叔,也就不再寻找把那四人带了回来。
齐大兴、万牛、欧南和杜老二。
这四人都是二三十岁年纪,当年不曾成为门内弟子可也留在了山上,打杂做工,算是份活计生路,这次慌乱之中虽然也曾逃出山洞却未走远,只是远远的打量等候着,看丁七他们出来无事,也就有回到了洞中。
个个羞愧难当,直是脸都红到了脖子根,那百鹤却好言劝道:“所遇危难逃离也是人之常情,你等大可不必羞愧——若我未曾昏迷,自己也会避开祸事的,你等又如何有错?”
四人齐齐拜倒在百鹤面前,哭丧着脸,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心中主意却是打定:“便是死,我也不逃了!”
大善大智之人,往往一念一语而感悟众生,便是如此!
祸起酉时,现寅过卯初,相距也有了五个时辰,天边玄色依旧,残月相伴,想着半夜中的离分辗转、惊变坎坷,那山中学术修道之人恍若一梦,直道是:
寥寥灵台一梦惊,松柏残月鸠孤鸣,犹疑飘魄千年恨,化作冤禽万啭声!
百鹤带着众人回到大厅之中,收拾历代祖师爷灵牌用布裹了,分作两包命丁七赵峰负在身上,然后又到账房之中收拾了些钱财细软,库房中寻了些兵器刀剑、符箓法器、香蜡封钱,分给众人道:
“此次危急,你们也不必太过拘泥固守,若有危难来时各自奔逃,逃出去一个算是一个——丁七、赵峰,你们只要把那祖师牌位顺利带到山下钟馗庙中交给你师叔,那便是门中的大功臣,以后我自会求你们师祖传点二代的玄妙予之。”
换做平曰,那丁七赵峰听这话非得跳起来不可,但今曰那百鹤语之切切分明是交代后事,两人默不作声只是点头,但那心中却已早有了算计。
百鹤也不耽搁,转手又从那箱里取出个木匣,内中排得整齐全是纸折百鹤,数数竟有二三十之多——他将在桌上点燃香烛,将白鹤分别在烛上稍稍烘烤,待那缭缭青烟在鹤身熏培:“这些鹤儿全是那丁甲宗所赠之物,他们门中的术法在御使、纵行上颇为神妙,比我们的纸鹤飞得更远更久,当年为了防吐蕃比丘僧而传讯所留,没想到这次排上了用场——待会我便给你们师祖、三师叔、丁甲、经纬,一共四方求援,希望能有人前来相助。”
说话之中那纸鹤全数摆弄完毕,放在桌上双掌一击,啪啪两声。
只见那些纸扎的白鹤听闻掌声,居然都一齐缓缓动了起来!
“起!”
纸鹤展翅站立、梭梭舒展、抬头挠腮,稍停,俱拍打翅膀飞到了半空中,围着百鹤成个半圆,呼呼扇动翅膀悬于面前——
“敕!今曰五轮宗有难,被不明就里之强敌围攻,弟子死伤无定,敌人深匿难寻!百鹤不才被敌所伤,术法无力施展,唯有带弟子离山暂避,特传讯诸位,请多家提防!”
不说其他,只是伸手在那纸鹤群中分划几笔,便见那鹤群啾啾连鸣,盘旋而动,转得两圈便奋力朝那远处四散而去。扇翅迅捷,顷刻便消失在了那茫茫夜色之中。
遥望鹤群,百鹤哼了一声:“想必你们也会阻拦白鹤,但…你们拦得下来这许多么?”想那白鹤飞在群上之上,白云之中,敌人万万难以阻截,不由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一干弟子也欣喜不已,均说这纸鹤放出去便是大吉大利的兆头,敌人说不定见有求援,自己退了也未可知…
百鹤哈哈笑了几声,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了些许底气,声音不由响亮了几分:“好!我们这就去伙房吃饱喝足,带上写干粮,下山去罢!”
伙房中分明已经来过人了——只见那原本收拾妥当的蒸笼格子大大敞开,格上全熟的馍馍早已被人取走;地上胡乱有几个碗盆扔着,里面尚有残留的稀粥汤水;平曰装咸菜的盆子打翻一边,除了残羹再无其他…其余的缸盆菜架都被收刮殆尽,甚么也未留下。
万牛原本就在这伙房做事,见状不由得骂了起来:“王八羔子东西!把这里搞得如此,叫我以后怎么弄?这帮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