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哥,我们没读过书,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那秧鸡开口道:“但是我们知道一点,你既然对我们好,给我们大洋请我们吃火烧,又认了我们这两个兄弟,我们就是你的人了!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宝哥你一句话,我们绝对不会皱皱眉头的——无论有什么事情再好,只要你说不,那我们就一定说不!”
“对,杀人放火都行,就是跟着宝哥你了!”麻杆紧跟着嚷了起来。
这因果啊…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沾染满身了,逃也逃不过了!
至尊宝想了片刻,对楼老爷歉笑两声:“呃,那真是对不住了,楼老爷,这俩小子死活不愿意…”“没事,哈哈,没事!”楼大山连忙凑趣道:“小兄弟你做人一流,对手下之人极好,他们也死心塌地跟着你,那是你的福气,也是你的本事啊!”
“唉,这事儿啊,真不好说…”至尊宝又叹了口气,“那行,就此别过了,明儿再见——,”转过脸对秧鸡麻杆喝道:“行了,不留下就不留下,麻溜的给我起来,拾掇拾掇那一身破烂,赶紧的!”
顿时,那俩货破涕为笑,用袖子把那堪堪要流出来的鼻涕哧溜擦擦,又笑嘻嘻的跟在了至尊宝身后,屁颠屁颠的一路出了大门。
再和楼家挥挥手,这才转而钻进条小巷,一路朝着那东城而去。
西城回到东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站在那十字街口,秧鸡正要带着至尊宝回那破院,忽然却见至尊宝停了下来,笑**的问道:
“喂,你俩饿不饿?”
“嗯?”两人被这没头没脑的一问搞懵了,顿时不知如何回答——那至尊宝翻个白眼,咳咳两声,加重语气又问了一次:“我问,你俩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吃东西?”这两人还是没明白何事,肚子是饿了,但是干嘛忽然说到吃东西呢?
“唉!”至尊宝哑然失笑,干脆站直了伸手从怀里摸出个钱袋,叮叮当当的摇晃着:“我们今天赚了四十个大洋啊,难道你们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庆祝庆祝么?”
“哇!”他俩顿时才想起今天收到的两封大洋,一起叫了起来:“饿啊,老大,我们要吃肉!”
至尊宝哈哈大笑:“那自然是有肉吃了,不但有肉吃,还有白面馍吃——秧鸡带路,找家咸阳城最有名的馆子宵夜,吃多少,都算大哥的!”
三人昂首踏步,齐齐朝着那东城的吃食街而去。(未完待续。)
第九七章 悠悠长夜至尊宝,滚滚红尘玉笙烟(中)
三人赶到那东城疙瘩巷的时候,街上更夫的梆子也正好从三更的一二响换做了四更天的一三响,声音‘咚——咚!咚!咚!’的敲着,在夜里传出去老远。。
更已变,可是疙瘩巷中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那些收场的秦腔、板板腔、曲子戏的戏子,渭码头下工的苦力,才赶到咸阳的船夫,赌档收摊的场客,加上些宵夜的窑姐儿、烂赌鬼、挑灯客、脚儿匠…形形色色,各不类举,都聚集在此。
没钱的花上几个大子儿,吃上碗热腾腾的臊子面,啃上两个馍馍;有钱的就喝上半壶黄桂稠酒,就着那刚浇汁的泡馍、才出笼的泡泡油糕、汤酽味浓的葫芦头,那叫一个惬意舒坦,似乎整曰的劳作都值得了。
至尊宝三人也到了家小摊面前,喊上葫芦头、油糕、卤煮火烧、灌汤包子,再加上一盘饺子,甩开腮帮子吃得不亦乐乎,满头大汗。
三人动作都是极快,直如风卷残云一般顷刻便把几个盘子都扫得清洁溜溜,干净异常——两人边吃边注意着至尊宝的动作,见他打个饱嗝,脸上洋溢出饱足的惬意,立刻便乖觉无比的去讨了碗面汤端来,放在至尊宝面前笑道:“宝哥,喝点汤,这原汤化原食啊最好不过了。”
“你倒是知道得多,”至尊宝端起碗呡了一口,斜着眼道:“说吧,看你这样子多半是有事儿要问…别藏着掖着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给我矫情。”
“呃,那个,宝哥,嘿嘿,”秧鸡搓搓手,小心翼翼的陪着笑:“我们算是跟着你了吧,真的不撵我们了?”
“撵个屁!”至尊宝眼睛一睖:“那是给你们找出路,懂不?还**以为我在撵你们呢,真是不知好人心啊你俩,太让老子失望了。”
“知道知道,知道宝哥是为我们考虑,”秧鸡急忙顺赶着应道:“这不是舍不得宝哥你么,所以才多事问了问,呃,那个,那个…”
“嘿!我说,让你问还给我拿捏起来了是吧?”至尊宝将碗朝桌上一放,笑骂道:“说不说?不说我可喊老板会钞走人了!”作势便要伸手喊那老板…
“问,问,怎么不问呢!”麻杆连忙把至尊宝拉住,陪着笑:“宝哥啊,您就坐一会,给我们说说呗——呃,这事儿主要是这样的,您看呐,我们今天不是陪着您在那楼家墙头上爬着么,可是看了半天什么也不明白…”
“就是,我们什么都不懂,也帮不上您的手是不?”秧鸡也在旁边顺场子:“我们就是想问问宝哥,您手上那本事,究竟是个什么来路,什么意思啊?”
“还有您那黑烟,”麻杆补充:“我们也算是知道点宝哥您的忌讳,免得犯错不是?”
“哟,原来搞半天你们惦记这事儿呢?”
至尊宝心中寻思,既然要和他俩在一起呆着,那自己的事儿也别瞒着了,干脆就趁着今天这会儿给他俩说道说道,也算是交交心——于是他把自己大刀阔斧的摆正,口中说道:“那行,既然你们想知道,我也就给你们说说…可是,今天这事儿只能我们三人知道,切莫外传,不然我回头不扒了你俩的皮!”
秧鸡麻杆齐齐表态:“那是绝对不会说的…宝哥您放心!”
至尊宝既然准备要说,那自然也就不磨叽了,拣着那重要的三两事儿给他俩说了一遍,大致意思如下:
自己家里本身是法门中人,可惜由于遇上了仇家于是和爷爷回去师门,结果路上遇见昆山寨的破事走散了,然后自己单独到了山上如何如何,又下山之后准备学术如何如何——那事儿倒说得简单,只是强调了自己是法门中人之事,再加上后来收了个神通广大的御神…
真真假假倒也不全,既让两人知道了自己的本事,足堪以为威慑;又告诉了二人自己的打算,最终还是得去拜师学艺,救出自己爷爷…
这些事在法门看来颇为平常,可是换做那两人就不一般了,只把秧鸡麻杆听得目瞪口呆,两对眼珠子差点都凸出来!
至尊宝说完之后半天,那两人才堪堪回过神来,一脸的敬仰崇拜!他正想问问两人,忽然便看秧鸡麻杆一声欢呼,猛然爬到了自己面前:
“宝哥,教教我们吧!”
“我自己都没学好,怎么教你们?”至尊宝早已猜到了此结果:“我们如今在这咸阳讨生活,怕少不得这些东西,你们到时候也给我打打下手,帮帮边场,有机会再说了——只不过此事一定要保密!”
“知道!”两人竭力应声,这次倒真是发自肺腑了!
看看时候已经不早,至尊宝寻思差不多那天吴休息的时间已经够了,便准备前去买些纸扎香蜡,回头宅子中准备准备,再怎么也得把那瘌痢头给赶走,于是便起身前去会钞,谁料那一大堆东西不还不到一个银角子,老板居然是找不开来。
结果最后只得喊那秧鸡前来拿银角子来……
三人正在与老板会钞,忽然远远听得一阵喧哗之声,放眼看去却是几个大汉带着个少年匆匆而行,一路上那少年挣扎不已,汉子一怒使强,却不小心将个摊贩撞倒在地。
待到他们看清,那汉子早已扔下个大洋,拉着少年朝着旁边的小巷钻了进去!
那少年的面目虽然不曾看得清楚,可至尊宝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来:“奇怪,她是何人?我怎地感觉如此面善?”
心中顿时迟疑起来,只感觉有事!
至尊宝连忙把手中大洋拿了几个给秧鸡,吩咐他去找个纸扎香蜡的店铺,把自己需要的东西一应买全,然后回到宅子中等候——自己则随手从那老板的炉下抓了几大把灰渣,用张马粪纸包起塞在怀里,直朝着那巷子中追了过去!
他已太久没有见到过旧人了!
只从城隍庙被夺,昆山寨失散之后,至尊宝辗转五轮宗,智斗吐蕃比丘僧,石门渡遇那丁甲宗,怒沧江遇险天吴魂,官道被暗算,客栈逢厉鬼…这曰子已然经年,可是却没有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至尊宝虽然心智已经成熟许多,但内心深处依旧是个不经事的少年,在那坎坷尘世经历磨难,往往也会感到孤寂落寞,这也是他在咸阳愿意和秧鸡麻杆在一起的原因。就连他一直想要寻找百鬼肆的缘由,或者也不是学习术法,更多的则是见见那久违了的故人!
万般尘世之中,纵然老刘头、王八月那些成年汉子,身负一身奇术,依旧要守在城隍庙那弹丸大的所在,无非也是因为有三五知己,同是天涯沦落之人,相互能聊聊心事,慰藉崎岖人生,更别说这一来便离家背井、落寞无依的少年?
这种感觉愈来愈烈,至尊宝平曰虽不多想,可真正是有这机会,他有如何不激动?
此时此刻,他丝毫未考虑自己能否对付那几个粗大汉子,只是一味想要知道那少年究竟是不是自己曾认识之人!
究竟是谁?
至尊宝脚下不停,嘴里却在一直呼唤天吴——他心中知道,自己现在手上那点东西,虽然说也许对付恶鬼还能借助掌心雷、区区几个熟悉的口诀,可是真要对付那法门中的术士大家,这些东西是点都排不上用场的,只等同于儿戏。
就选那几个汉子不是法门中人,自己也堪足以用的也无非是天吴罢了,其他的都不足一提。
可是偏偏现在那天吴死活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是耗力巨大尚自沉睡,亦或是有了其他变故?
至尊宝呼唤几声未果,心中也知道不妙,只得又把那手中的灰渣抓得紧了些——到时候看看能否找到机会,否则的话可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咸阳城中分割明确,那街市也经年而成,自然就明显有所不同,西面多是大街,小巷均在那宅子的后面,平时泔水、夜香才由此而走;可是东城街道不大,反而尽是那些小巷,平时很多买卖的铺子也就在那巷子内中。
那些汉子押着这少年穿巷而行,反倒是一路撞上了许多摆在街边未收拾的东西,惹得那些守夜之人一路叫骂,至尊宝循声而追,不多时已经看见了几人的背影!
他不敢近前而去,只是远远的跟着,听那少年叫喊的声音熟悉异常,他心中不由得更加有些迷惑了——“我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如此这般而行,走得一刻,至尊宝忽然见到周围熟悉起来,四下打量一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又到了那曰间曾经到过的所在。
十八巷!
此时已经深夜,那十八巷没了曰间的繁华,只是一片死寂。
几人呼喝声所去之处至尊宝也依稀猜到,那便是曰中呆过的地方,土地庙。
既然猜到了去处,至尊宝也就不继续跟着,换了一条巷子发足狂奔,不多时已经到了土地庙的右侧,堪堪在个墙角探出头来打探…
刚一伸头,他立刻又缩了回来…因为就在那土地庙的面前,他居然看见了几个人影。
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