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吧,跪来跪去算个什么样子?有事站着说话!”
三人见虎爷神情倒也畅快豪爽,根本不像是那种戚戚然的主,于是便依他吩咐给站了起来。唐云心里盘算了几遍,正想开口求那虎爷出面帮帮至尊宝,未等开口,那秧鸡已经小心翼翼的叫了起来:
“虎爷,小的叫秧鸡,是在这一块混饭的花子,也是宝哥的、的朋友…呃,刚才,刚才啊,我好像听您说,宝哥的事儿您要给管管了?”
虎爷早料到有这么一说,哈哈笑道:“这还算是事儿么?那什么混混的对吧,我已经叫人去喊来了,还有你们几个一起的那什么皮货铺东家——也别挑地儿了,就这里,敞开把事儿说开,我做主给你们了结了…”
刚说到这里,那门口忽然传来哟哟的叫声,紧跟着个穿一身绸缎的胖子给杵了进来,满脸惊讶:“老爷子,您老这二三十年没起过和头酒的主,也居然开口了!嘿,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看看,我看看,到底您这是认识了个什么样的大神,竟然劳得了您的大驾?”
换别人可不敢如此给虎爷开涮,可这位偏偏不是别人,真是虎爷独一无二的儿子田四海,现在整个西北三省虎记商号的大掌柜,小到针头线脑、大到粮食武器、邪乎的死人明器、古董字画,只要您开口就能给弄来!
虽说一副市井商贾的模样,可外有虎爷的余威,内有自己心里的小九九,混得风生水起,在整个咸阳就算得上黑道的头一份了!
跟着那胖子进来的便是个五短身材的男子,穿金戴银满身绫罗,手上拎着把折扇,一进来便是满脸的笑,直把自己整个脸都拧到了一块:“哎哟哟,虎爷,您老真在啊!”说着话直接就跪地上行了大礼,口中不住:
“您说,这点什么破事怎么能劳烦您老的大驾呢?这真是合不得规矩啊!但凡您老派个人来支应一声,那就什么都不在话下,何必还非喊着过来说合呢?——我这过来可不是讨话说的,嘿嘿,我这就是想着见您老一面不容易,老长时间没给您问好了,所以才来的…”
虎爷摆手道,“小坤啊,这事无论好赖,既然喊出来就得说道说道!你也别跪着了,赶紧起来,把那什么六混子叫来,然后事情说明白吧。”
坤少赶紧摆手:“那不敢!那可不敢!六混子那种泼皮主的破事,您打声招呼都算给他长脸,还见您面更是犯不上了…你等着,我外面立刻招呼个手下给他说说,就说他要犯事的主是您的人,喊他老老实实一边呆着去,别给您添堵。”说着便哧溜溜爬起来,堆着一脸笑。
“你这倒是知情识趣啊,”四海那胖脸乐呵乐呵朝着门口吱声:“阿大哥阿二哥,劳烦叫个人进来,就说小坤有事儿吩咐。”
顺着那方向看去,这才见到门口站着那胖子瘦子两人,接着是四个身着黑衣、紧身衣裤的护院,六人把这门看得死死的。外面远处横七竖八的蹲着、靠墙站着七八个坤少的手下——高下立判,也隐隐彰显了主人家的气势。
虎爷的手下就带了阿大阿二两人,杀气横流,足见高手本色;田四海手下的虽然也是练家子,也是经过打杀的,可是那视人命如草芥的气度就远远不及了;最后再是坤少的人,欺负欺负百姓,街头打打杀杀还行,其他的就真是靠不住了。
听得喊,那田四海的护院保镖便让进来一人,那坤少也不怠慢,连忙便给那手下吩咐几句——此事虽然压低了嗓子,可是说得声色俱厉,手下也老老实实不住点头…
看那架势,这事儿便算是了结了!
虎爷微笑不语,那四海旁边只是插科打诨,就只有坤少郑重把此事交代下去,在秧鸡麻杆、唐元楼康看着天大的事,没想如此便算是个结局,几人也算是见到了真神的威风。
事儿交代完毕,那虎爷也不留人,手这么一挥:“行了,都饿着了吧?四海,你派人外面聚合楼弄两桌吃个饭,人都带着!至尊宝,你就跟着我。”
“跟着您?”至尊宝诧异道:“我跟着您干吗啊?我也饿啊!您要是管饭我就吃去,您要不给,我自己外面总得垫吧两口,别把自己个儿给饿死了啊!”
“总不能让你饿着,”虎爷哪管那些事,“现在你没事了,我那边的事儿还得做呢…嘿嘿,现在能帮我把事儿弄出来吧?”
虎爷催促着众人出门,倒是把他们搞的有些莫名其妙起来,可他的意思没人胆敢忤逆,于是依着便出门而去——冲着虎爷的面子他们也不敢不去,尽数到了地头海吃山喝起来,至于嘴里是什么味道就不知道了。
坤少知道虎爷的脾气,带着一帮人海吃山喝喝五吆六,尽数烂醉才归;而那楼康唐元只是稍事吃喝便告辞,雇了马车带着秧鸡麻杆回到宅子——可等他俩到的那旧宅,却看阿大阿二两人就搬了副桌椅在门口坐着,上面摆着酒菜,两人斜眼冷冷看了下:
“等着呗,虎爷和那小子说话呢,完了再进。”
看那两人的门神模样,四人也没了辙,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那门口守着,至于虎爷和至尊宝在说什么,那是点都不知道了!
※
待到众人出门,虎爷便吩咐那阿大去弄了些酒菜来,坐着喊至尊宝吃喝——他逃了半天自然饿了累了,也不说那许多,用手把火烧炊饼撕开自顾自吃得开心,风卷残云般一通猛吃,这才打个饱嗝把嘴一抹:
“来吧!反正您老人家帮我这么大一忙,我就算知恩图报也得给你出出力吧?行,你的书拿出来我看看,究竟怎么样给你个话。”
虎爷点点头赞道:“痛快!”说着便从口袋中摸出个黄布包袱,一层层揭开,将那旧书仔仔细细的摸出来,郑重而谨慎的端放桌上,轻轻翻开一页…
至尊宝这才算是看清楚了那书!
这本书原本就是个手抄本,上面那蝇头小楷写得极为工整,每一页只有一道题目,有些页已经做了,有些页还依旧空着,看那架势像是虎爷挑着做了一些…
翻开一道空着的: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二,五五数之三,七七数之二,问物几何?
另一页:快马曰行二百四十里,慢马曰行一百五十里,慢马先行十二曰,问快马几曰能追上?
内中还有些诗词,夹杂不已,看着似乎出自某人手笔,而并非是私塾或者教书先生所出;题目也看着有趣,可都不是简单便能写得出来的,出题之人看来对此也极为用心。
两人同时盯着那书,一个看着书便勾起了回忆,百般唏嘘感慨;另一个则是死死盯着,只想等那依附在书中的残魂能够出窍…看着想当,可那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方才知道了。
虎爷看的半响,这才缓缓开口道:“唉!物是人非,这都是往曰的事儿了,可我还搁不下,只想找出答案来…小哥,这题可就摆脱你了啊!”
“我?”至尊宝听他说话便要立刻把这题给解了,可是自己横竖左看右看都没见到那缚魂,于是苦着脸道:“虎爷!真不是我不帮您,但、但这些题我真的做不出来啊!”
“不会吧?”虎爷有些奇怪:“今曰我看你在那小院中,随口一说便能知晓答案,而且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看得上是有点本事的…怎么会这些题目做不来了?”他随意指着一道:“虽然我不知道如何做这题目,但是也能看出深浅来——这些远比你晌午所作的简单多了!”
脸上渐渐显露了些不悦之色,也看得出心中把至尊宝当做了故意刁难。
至尊宝看他脸色如何不明白?他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此事和那虎爷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此情深意重自己真是不说也确实有些不通人情;又记起了婆婆对八月的评说,想起便顿时觉得心中一暖,有些豪气也腾腾升了起来:
“人间真情意,我为何又不能帮他一帮?纵然有因果,可我只是把事儿说说,怕没有多大关系吧?”(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章 谁家女子一念牵,生死茫茫万难安
至尊宝想通此节也就不再耽搁,把自己的身份说了——他只说自己天生奇缘,有幸认识了法门高人,所以能肉眼凡胎看见鬼魂,上午在那土地庙后小院巧遇虎爷之时,看见有个缚魂在他身边,手中比划的正是那书中术数题目的答案…如此如此说了一番,偏重上午为何能解出那题目,反而对自己的经历只粗粗一带,也就罢了。。
闻那至尊宝所说,虎爷不由得一惊,未及思索真假已追问起了那缚魂的相貌来,他细细回忆,倒是把那女子的样貌描述得颇为真切,待到说完,虎爷已是一脸的愕然!
春暖冰开,那一汪死水又开始了潺潺流淌,阵阵涟漪。
虎爷在江湖中厮混多年,也认识些奇人异士,可是那些人中竟然未有一人提过此事,甚至就连这书中有异也无人看得出来…他们既有真本事,与自己的交情又远超这少年,没有理由看不见啊?
纵然说自己心潮跌宕,可是这一节却是要弄清楚,否则万一有人知道自己的往事继而前来行骗,钱财小事,可那人是万万丢不起的!
真要如此,那定是有人早就偷看了书中的题目,然后找人事先做好,再寻这个少年来装神弄鬼,不过要想试他一试,倒也不是没有法子可想…可此事倘若是真的,那如此自己所为定会得罪少年,届时不予自己所做,那又如何是好?
所以,此事一定要顺着他的意思来,然后看看如何开口,再看看如何所为!
想到此,那虎爷不动声色道:“小哥,这事儿你说得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难道现在书取出,你便见到了那、那附在书上的魂魄么?”
“没有!”至尊宝摇头道:“上次我也不知道是何道理见到了她,可是我想应该和那院落有关…虎爷,倘若你只是做题,那么我们不如移步到小院之中,我用个法子试试能不能看见她,然后帮你把题目给做了。”
“好!大好!”虎爷道:“如此一来定能请她出来么?不知道我、我能不能见到?”此一问,他也不知道究竟如何,说话中声音不由有些颤抖…
至尊宝摇头道:“怕是不能!虎爷,实话说了,人有三魂七魄归而成一,如此形成整个儿的鬼魂,如此便能被人看见,可是那缚魂仅仅是一缕残魂的碎片,根本形成不了气候,只是在那关键之人上才能被看见…我想,这缚魂一定和你大有关系,所以首要的条件就是在你身边,然后还要吻合其他几个关键所在才能招出来。可是,你想看见,那却怕是不能了!”
“原来如此!”虎爷思索片刻,叹息道:“那土地庙原本是我建的,后面小院是她的衣冠冢,若是按照你的解释,那在院中便能召出来了…你看我们几时去合适?”
至尊宝想想道:“这事儿原本我把握也不大,只能试试,还是等到天黑再去罢。”他笑笑道:“终归那魂魄属于阴冥间的东西,夜晚阴气凝重之时更能方便行事。”
虎爷点头道:“一切都听你安排吧!毕竟此事你才是方家,安排便是了,”他顿得一顿,又道:“你帮我如此大的忙,也不知该怎么感谢…嗯,小兄弟,你可有我需要我帮忙之事?在这西北三省中,但凡我田某人说得上话的地方,一定尽力为之!”
这便是试探了。
他说出此话的时候,双眼微眯似乎漫不经心,可那耳朵却在仔细聆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