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表。骑上单车,陆俊正想一鼓作气冲过去花街,骑了四、五米,他终是不忍心地停了下来,调转车头,骑到女孩隔壁停下,从村衫口袋掏出一条手绢,用手指戳戳女孩的肩膀,把手绢递了过去。
抬起头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美丽的脸,就算在哭泣中,也不能减损她半分美丽,反而增添几分柔弱可怜的美。哭泣的女孩子愣愣地看着陆俊和他手上递过来的手绢,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举了半天的手,有点累,陆俊本来不耐烦的心情,化作绕指柔,拉过女孩子的手,把手绢塞到她手里,“在哭,眼睛就肿了,不好看!”然后害羞地大步跑开,骑上车子想要冲走。
“谢谢~但是……等等~我怎么把手绢还你!”容容看了看手绢,大声地朝陆俊叫着。
“我叫陆俊!不用还我手绢了。”陆俊没有回头,挥了挥手,就大力踩着山地车离开。
如果有缘,自然会再见,陆俊想。
因为昨晚哭了很久,第二天商容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眼睛也有点肿,因为皮肤白的缘故,状态不好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继母年初一早上一看到商容容的惨状,立刻就不高兴了,“阿兴啊!你看你的宝贝女儿,那一脸什么样子,亲戚看到还以为我们怎么她了呢,大新年的,一脸丧气样,给谁脸色看啊!扫把星!”爸爸听了继母的话,脸色立刻变了:“衰女,听见你妈的话没,你那什么样子,是不是我们昨天没带你去爷爷家你甩脸子给我们看啊!”
商兴生气和继父生气那可是两个概念,他动起手来就不那么简单的事情,容容小时候没被他少打,心理阴影还在,虽然近年来,他不怎么打商容容了,可那是因为不住在一起啊。商容容生怕爸爸动手,忙解释:“不是的!你也知道我睡觉很怕吵,昨晚我住那儿鞭炮烟花太响了,所以我被吵得一晚睡不着觉,眼睛才会看起来肿肿的,脸色差一点。”
爸爸接受了商容容这个听起来很合理的解释,继母撇了撇嘴,也没说什么了。商容容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到了爷爷家,她马上借了继母的化妆盒,到厕所化了个妆,才敢出来。
伯父姑妈他们的红包因为年三十商容容没到,他们乐得忘记,年初一根本不会补给商容容,这也是爸爸和继母目的所在,这样他们能少回商容容那份红包了,爷爷比伯父姑妈他们厚道一点,还是记得孙女的,倒是给了她一个红包,当然要比堂兄弟姐妹和弟弟的薄许多、许多,有总比没有好,商容容乐观的想,起码赚个菜钱啊。
吃了午饭,堂弟们揣着怀里的红包,到小区附近的店子买了一堆烟花小炮什么的,在大院中心放了起来,看到小孩子们疯玩的样子,继母不放心她的宝贝儿子,让商容容去看着商明,别让他伤着了。说实话,商明那死孩子,他不伤人就阿米陀佛了,谁敢伤他啊。
商容容就夹杂在一群小孩子中,母鸡似的看管着商明,生怕他有什么,继母和爸爸可是不会放过她的。
商明对姐姐的看管可是一点都不高兴,他觉得商容容实在太讨厌了,和妈妈说的一样,光吃白食的,凭什么管他啊。眼睛瞪着地上转动的地老鼠,顿时,计上心头。他点燃了新的一个地老鼠,猛的像商容容的身上扔了过去,正中商容容的背部,他看到奸计得逞,高兴的拍手大笑起来,“活该!叫你多管闲事!哈哈哈哈哈哈哈!”
商容容完全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背部一阵滚烫,巨痛一下子传脑中,她的眼泪一下子彪了出来,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哀叫起来,她一丝理智尚存,用手拨开背上的地老鼠,就着地上的泥土翻滚了了一圈把衣服上的火星扑灭,这时她已经动都动不了拉,瘫软在地上,旁边的几个堂弟和小孩子看到出了这事,吓得都跑回家里去,一下子人都散开了。
商明看到人都散开,堂弟跑回去拉来大人的的身影在不远处出现,才感觉大事不妙,怪叫一声跑掉了,完全不顾躺在地上的容容,堂弟们跑回家七嘴八舌告诉大人,一开始继母还觉得他们在污蔑商明,商容容能出什么大事,什么大不了的,不当一回事,当她看到被大人抱回来的商容容才觉得事情有些严重,邻居和伯母都让继母打电话去112叫救护车,继母僵着脸辩驳,说大年初一去医院不吉利,硬是不肯打电话,到厨房弄了点猪油抹在商容容背上算是了事。
被邻居揪回来的商明,被伯父和姑妈说了好大一通,他从来没被人这么指责过,觉得很生气,都是商容容这个吃白食的坏家伙害得,越想越怒,冲到大厅沙发去狠狠打了躺着商容容好几下,这下连不想管事的爷爷奶奶都忍不住骂了商明几句,商明瘪了瘪嘴巴,躲进他妈的怀里,继母在众人面前假装说了他几句,就把他带进小房间里。
商容容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眼泪不断的流下来,背后的疼痛一阵赛过一阵,猪油根本没用,继母坚持不送她去医院,伯父姑妈看她家里人都不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愿意管她,这么一闹,颇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待外出的爸爸回到爷爷家,伯父和姑妈趁机提出有事要走的借口,纷纷离开,爸爸知道了商明干的好事,也觉得没脸继续呆在这,拉起商容容就走了,一出爷爷家门,看着走的歪歪扭扭的商容容,妻子不满的脸色和商明的哭闹,商兴就气不打一处来。
“啪!”他一耳光打在商容容的脸上,“你做那个什么死样子,好像我们好委屈你一样,不就是一点小伤么,你弟弟还小呢又不是故意弄的,你哭什么哭,大过年的你又不是死老娘!哭个毛啊!”又转头对着商明两母子吼道:“你也是的!怎么不看紧孩子,一个两个都不省油的灯!都想气死我是吧?!”
继母笑着上前挽住商兴的手臂“哎呀,我不是忙么,老公别生气嘛,咱们小明又不故意的,容容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小事。”转头凶狠的望着商容,警告似的看着她,“容容是不是啊?你什么事吧!弟弟不是故意的,你可别放在心上啊!毕竟是亲亲的两姐弟么!嗯”
商容容用手抹干眼泪,并没有回应继母的问题,默默的把头转向另外一边。
“这个死丫头!”继母气得牙痒痒,脸上还是不露半点神色,继续哄着商父。
不知道是良心不安,还是怕商容容出事拖累他们,最后商父还是把商容容送到了医院隔壁的那条街上,迷信的商父生怕大年初一沾到医院的病气,怎么也不肯把商容容送到医院门口,临下车前,甩了一张红票子给商容容,把她推下车,然后避瘟疫一样,飞一般的把车开走了。
商容容艰难的走到医院的急诊室,大年初一的下午,孤独的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接受治疗,打完消炎针,涂上膏药,包扎了一下,医生给开了几包药,一结账,全部费用接近两百多,苦笑地望了望爸爸甩给她那一百元,她又从兜里掏出两张五十,如果不是身上还有爷爷给的小红包和带着应急的五十,她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医院的大门。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饭时间,远处幢幢万家灯火,医院附近的家属楼飘出饭菜的香味。商容容心里一片冰冷,她脑海里回响起治疗时护士小姐说的话,“作孽啊,哪个该死忍心弄伤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啊?!”“大新年的家长也不陪着小孩子来医院啊!真是的!就让她一个人这么躺在这里,那家长心里想什么啊?!做父母的心真狠!”
无情无义的亲生父母,刻薄的继父母,该死的张琪和商明!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她大脑都麻木了,对这两天发生的种种事情,她已经流不出眼泪来,只觉得人生再没有任何希望,万念俱灰。
未竟
坐在电脑前,一边颤抖,一边打字,好几次打字中断打不下去,过了一会,又继续开始打,邮件的发送对象是小静,她唯一的挚友,小静因为家境贫寒,初中毕业就辍学,在亲戚的介绍下到隔壁城市打工去了,因为在酒店打工的缘故,春节她也没法回家过年,算起来,容容已经有快二年没见到小静了,但是不论多久没见面,她和小静的感情都不会被影响,每逢小静休假时,就会到网吧和她QQ聊天,这样就算她们不能见面,还是和了解彼此的情况。
商容容在爸爸或者妈妈那边受辱后,经常会和小静倾诉,小静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时商容容也会开解她一番,虽然不是亲生,但是她们俩胜似亲生,商容容甚至会觉得,比起那些所谓的“亲人”,她和小静才是一家人,所以她才决定,在离开这个痛苦的世界之前,留给小静一封遗书。
本来她不想写这封遗书的,但是一想到她就这么静静的离开了,小静失去她的消息肯定很着急,另外就是,也许,她的后事和遗愿,她想交托给小静,至于她那对父母,哼,他们早恨不得她快点死,又怎么会给她料理后事和遗愿呢!
写着写着,她眼眶不禁再度湿了,她想起10岁以前的幸福,父母突然离婚的的打击,然后她被判给妈妈,那两年,虽然家里没有男人,但是,妈妈却是那么疼爱她,虽然没有了爸爸,她还是觉得生活充满希望,还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长大一定要好好孝顺妈妈让她过好日子,自从表姑给妈妈介绍了继父,继而他们结婚后,噩梦就开始,先是和张琪分享房间,分享妈妈,分享她的一切,然后是她被赶出房间,住到大厅,妈妈渐渐不再关爱她,最后,她终于被赶出来,她的家没有了,妈妈也不再是她的了,最后的幸福也被夺走了。
从此她变成了孤儿,没有了爸爸,也没有妈妈,唯一支撑她的,就是她的学业,她学习成绩那么的好,老师说将来她肯定能考上好大学,她也是那么相信着,一直努力着努力着,好不容易,她考上了市一中,可是,那对亲爱的的“爸妈”,不愿出学费不让她去读高中,逼着她进了职中,她的好“妈妈”却用钱把张琪买进了市一中。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心都碎了。
再加上这一次的打击,她已经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父母的婚姻让她对爱情绝望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让她对家庭和幸福也是去希望,她真的不知道这么苦苦挣扎坚持是为了什么,如果没被生下来多好,如果她没有出生那该多好……。
恍惚着,她打好了邮件,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刀片,缓缓割了下去,据说人死之后会转世投胎,这一次,请让她投生到一个会爱她的家庭吧,贫穷也没关系,她希望父母不要离婚,希望不要再被抛弃,希望能上大学……随着鲜血汨汨的流出,一切,该结束了,她想,伸手按住鼠标,正想按发送邮件,因为失血的缘故,手一抖,按错了鼠标,弹到别窗口,最后的发送邮件也不让我成功!狗男女欺负我!电脑也欺负我!!!商容容怒了,两只手一起动作起来,谁知道越急越乱,她不小心打开网页进了不知道啥米网页,动作中,手腕的血不小心溅到了电脑上,她正要关闭窗口转回到邮箱那。
突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她溅到电脑屏幕上的血,好像溅到海绵上一样,迅速的被屏幕吸了进去,我难道已经死了?回光返照?死前的幻觉?那邮件到底发出去没有啊?商容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狠狠掐了自己脸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