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纵横花丛好多年呢……”小如嘲笑道,“就算你是百花丛中来,可见有哪朵花比咱紫姑娘更芬芳的?”
江森有些愣神,低喃道:“芬芳的多了去了……”
“咦?”
“没有。她确实是最美的。”江森把脸埋进臂弯中,“我觉得我的脑子大概真烧坏了……你说,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掉水,不掉水里我怎么会发烧,不发烧怎么会把脑子烧坏?潘净如,你要不要对我负责啊……”
“好啊森妹妹,你就卖身来我潘俯做丫鬟吧,我定不亏待了你。”
江森埋着脸闷笑,“你真是……一有便宜占绝对不放过。”
“可不是!”小如得意洋洋。
江森手肘支在桌子上,托着脑袋,把玩着手里的笔,自嘲地笑了,用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到底有什么好……”
到底有什么好?
什么都不好。还是颗扫把星,会给他带来灾难……
灭顶的灾难。
晚上自修室门一打开,十二月的寒风立即灌进了衣服里,小如抖了下,向后缩去,躲在秦然身后。
秦然莞尔,轻轻拍了下她的头,说:“出来看,今天有星星!”
“真的?”小如先是探出脑袋,然后整个人钻出来,“哇!真的有好多星星!”
上海的海拔几乎接近海平面,上空云层很厚,加上大气污染比较严重,所以平时都很难看到星星,还是很多很多颗。有个说法,说上海人跑欧洲去得皮肤病的概率很高,因为欧洲没有上海这般的“大气”保护,所以被“保护”惯了的皮肤就不能适应那边“纯真”的阳光。
夜风有点大,小如的脸被冷风吹得很红,刚才还躲着怕冷,现在却情绪振奋,对着星星又叫又笑。
秦然拉开大衣把她裹进怀里,低笑道:“圣诞节要不要出去玩?”
小如冰凉的手塞进秦然的内衣里面,问:“圣诞节我们放假吗?”
“请假吧。”
“去哪里?”
秦然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一下,说:“去一个接近星星的地方。”
他的气息让小如心悸了下,她有些紧张地把手抽回来,推开他了一点,低下头说:“好啊。”
秦然也不在意,搂着她的肩膀往宿舍的方向走,“那记得要给我礼物!”
小如白了他一眼,“你又不信耶稣!”
“可是我信你。”
江森没有签约模特公司,但是模特公司的经纪人倒是又跟他联系,说一厂商看中他,希望他接拍一组男士护肤品的广告。江森尚未表态,坐在旁边一起吃饭的小如把脑袋凑过来猛点头,说:“去去去!拍拍拍!”
江森把电话放到耳朵另一边,瞥了她一眼,“不许偷听!”
小如站起来,一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怒道:“不就是拍几张照么,又不让你把衣服脱光了你干吗不去!大男人妞妞捏捏真不像话!白花花的银子也不想要么?!什么叫暴殄天物什么叫不孝子,知道不?就是你这样的!”
江森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迟疑了一下,“真的要去?”
“去!”小如坚定地仿佛人家邀请的是她。
结果江森在小如的淫威之下懵懵懂懂就答应了下来。
十天以后,平面广告效果图出来了,江森在网上把拍的照片发给小如,小如窝宿舍里和齐娟一起看得哗然,然后把秦紫也叫过来一起看。
江森有着他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应有的年轻活力,但是少了份同龄人的轻浮,似乎总要比别人更清醒。他吸引人的不只是俊挺的五官健硕的身材,还有张狂的眼神和眉宇间无所束缚的神采!就仿佛任何麻烦,都可以在他轻轻扬起的笑容里化解掉。
可以说江森把他的本我和受到的秦然影响后产生的变化结合得十分到位。
秦然一直是个另类,高中班主任老杨就说,秦然身上没有十几岁少年该有的朝气——那种朝气,就是手拉手一起走的小学生特有的蓬勃劲儿。秦然像个老头,特别沉得住气,说话速度也比别人慢,连眨个眼,都是悠缓的,可以分明看到他的眼睑像蝴蝶的翅膀垂下,又扬起。
秦然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也不喜欢理人,仿佛多说一句话也能让他累着,而小如其实是很喜欢听秦然说话。他的声音有些低,很柔和,和她说话的时候眼中总会透出一丝暖意,话语就像春日里暖风抚过耳畔的低吟,还有那么一点的……性感。
还有他的唇也很柔软温润,有时候不经意抬头看到,也会让她有扑上去的冲动……小如猛地摇头,双手捂住脸,她最近总是会莫名其妙想起秦然,而且也……越来越色了!
龙卷风的中心(已修)
齐娟滑动鼠标点开一张图片,胳膊肘顶了一下小如,说:“你发呆呢?来看这张,太有感觉了。”
“嗯?”小如看过去,嘴里紧跟着发出一声赞叹,“妈呀,太勾魂了!这人真是我姐妹么!”
那张是男士润唇膏的平面广告,润唇膏没有像一般广告一样让他握在手里,而是被他斜斜地叼在了齿间。江森扬起下巴,脸微微有些侧过,狭长的双目轻轻眯起,带着暧昧的挑衅,仿佛他唇间的不是润唇膏而是一只雪茄。图片只截到他的胸口,上面赤裸着,张扬这他完美的骨骼和肌肉线条,堪比是米开朗基罗手下的雕塑品。他的肤色比小麦略深点,大约涂过些类似橄榄油的东西,看起来光泽度刚刚好,让人忍不住就想上去摸一把……
小如笑道,“不行啊,兔子不能吃窝边草,潘净如,你要控制住自己啊!”
齐娟失笑,忍不住锤她,“你还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专心荼毒你家秦哥哥就好了!”
小如指着那张广告图,说:“以后他要是成了名人,我带着他出去逛街岂不是很拉风?”
秦紫视线扫过屏幕,笑道:“现在带出去就很拉风了。”
“咦?”小如的八卦劲头上来了,“你们单独出去约会过了?”
秦紫顿了顿,说:“有一次去超市遇到,就一起吃了个饭然后回来。”
“哇,你两个在一起,牛郎织女看着都会自卑啊!”小如眉毛挑起,笑得活像个卖闺女的老鸨,“我姐妹其实很不错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他这体格,估计卧房也没问题,你就日行一善收了他吧!”
“据说男人卧房的能力不是看体格就看得出来的。”齐娟正儿八经地说。
“真的?”小如像只被猫惊到的老鼠,贼贼地问:“你研究过?”
齐娟戳了下她的脑袋,“是‘据说’!找你秦哥哥研究去!”
秦紫忍俊不禁,笑道:“可是喜欢一个人,好像不会去想他入厨房入卧房,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有办法。”
小如转念一想,“这话也没错。”
齐娟也叹:“世界上有那么一种男人,千万碰不得,一旦靠近了,就一定会爱上。”
小如又“咦”了一声,惊讶地看着齐娟,“你有体会?”
“比如……秦然就是这样的男人。”齐娟坦荡地对小如一笑,“放心啊,我没爱上他。就算没有你,我也没胆靠近他。”
“为什么?”小如来了兴致,今天才知道,原来齐娟喜欢秦然这种古怪类型的男人,真是奇怪的品味。
“他太危险了,像个龙卷风,你呆在他的中心才会觉得风和日丽,且不知周围肆意的风暴有多么令人抵挡不住!”齐娟晃了下脑袋,“他有多优秀就不用我说了,你知道这年头的人都贱,越是他这种不爱搭理人的性格越是让人欲罢不能。”
“哇,果然是才女说出来的话!”小如两眼放光崇拜地看着齐娟,“不过他不怎么招女生,比起森妹来好太多了。”
“她们对秦然是有贼心有贼胆,就是找不到下手的突破口。”齐娟靠在小如的桌边,捧了杯热茶。
小如点头,“他高中的时候就这样,死人一个,不给人留面子。”
齐娟长叹,“这种男人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然后瞪了小如一眼,“怎么就给你捡到了!”
小如脸皮很厚地点头,“不是我捡的,是他自己粘上来的。他粘了我好多年了。”
齐娟摸摸下巴,“你说,他是不是性格上有些偏执?”
小如拿了个苹果递给秦紫,自己也拿起一个咬了一口,不太在意地问:“什么意思?”
“当一个人对某件事物的追求特别固执,就容易产生心理问题。比如说有些人特别爱干净,吃个苹果要前前后后洗上十多次,还是觉得不干净的,这样的人我们叫洁癖。”齐娟停顿了下,又说,“其实我也有点洁癖,但还没到疾病的程度。”
小如“嗯”了一声,“你是说,秦然对我太执着了,所以,有病吗?”
“那还不至于,不过他对你的执着绝对超过我洁癖的程度。”齐娟说。
秦紫笑了,略微低下头,“江森说,秦然活着就是因为有小如。”
“呀?”小如吃了一惊,苹果本来已经送到嘴边了又放下来,“难道……他对我有那种变态的想法?”
“什么?”秦紫一愣。
“如果得不到就要毁了!电视里不常有的么,泼硫酸,或者干脆杀了再自杀的!”
齐娟翻了个白眼,“秦然真能被你活活气死。”
第二天上课小如特地跑去跟江森坐一起,拿同样的问题去问他,江森给了她同齐娟一样的评价。
接着江森又愤慨地为他表哥打报不平,“你这小没良心的东西,秦然对你还不够好么,你提出的合理要求他有反驳过吗?连不合理的都尽量满足你!你的一根头发他都不舍得碰,在上饶的那次你以为他手上的一刀是怎么被留下的?还有那天,你掉河里,他竟然又做了那个噩梦……”
这话说到一半噶然而止,小如敏锐地发现这里有问题,那次在医院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了,只是秦然在她不方便多问,这次她可不打算放过江森了,“那个噩梦,是什么意思?”
江森发现自己失言,目光开始左右摇摆,“没什么意思。”
“姐妹,你这就不厚道了!”小如说,“既然他对我那么好,那么他的事我也该知道!”
“真的没什么……”
“做人不能这样!”
“这跟做人有什么关系……”江森很无力。
“秦然……”小如看着江森的眼睛,“秦然怕水,对不对?”
江森望天,“那是……他不会游泳啊。”
“不对。”小如敏感得像只老鼠,“我记得读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我们说好了去天平山看枫叶,秦然一起去的,可结果临时把活动改去太湖泛舟,他就没来;十一的时候我们去三清山,我和你还有齐娟都下水拍照,你还在溪水里摔倒,记得吧,那时候他也没下水;再来就是最近这次去阳澄湖捞螃蟹,他也只是在岸上看。”
江森瞥了她一眼,嘴里嘀咕:“这些事你倒是记得清楚。”
“所以秦然不只是不会游泳,他根本就是怕水,对不对?”小如把脸凑过去瞪住他,打算逼供,江森不禁向后缩,脸竟微微有些红。
“这个问题你还是去问他本人吧……”江森抬头望着天花板,他感觉到她因为靠近了而喷到他脸上的鼻息……
“可以吗?”小如蹙眉问。
江森瞥了她一眼,其实她要比看起来得更加敏感。
很早以前秦然就说,小如很敏感,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猫,只要一碰就会将所有毛都竖起来对你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