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瞥了她一眼,其实她要比看起来得更加敏感。
很早以前秦然就说,小如很敏感,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猫,只要一碰就会将所有毛都竖起来对你张牙舞爪。
“如果他愿意说,自然会告诉你。”江森扯了下嘴角,“但是小如你不能怀疑他!天下人都可以对不起他就你不能!”
“为什么?”小如一愣。
江森睫毛颤了下,很轻,但很坚定地说:“因为对他来说,你比他的命还要重要。”
小如沉默了一下,“好吧我知道了。”
江森叹了口气,大手按住她的头顶,“你都在瞎琢磨什么呢,秦然可能不会表达,但你也不该把他想成那样啊。”
“我对他那么重要……”小如乌黑的眼珠一转,“是真的吗?”
“是啊!他个疯子说圣诞节要带你去看星星,大冬天的跑去迪庆……”江森冷哼了一声,“这个重色轻弟弟的家伙,我告诉你啊,我也要跟去!”
小如的脸色才一滋润,马上又拉下来,“你跟来干什么?!”
江森嘿嘿一笑,“人多才热闹么!”
意外走火(已修)
圣诞此行,果真热闹,灯泡一来就是四盏。
江森叫上了秦紫,齐娟同样见不得小如重色轻友,也要跟着去,而洪浩刚跟女朋友分手了没地方混也跟了过来。
由于圣诞节在国内没有假期,所以游客不算多,六人找了家农家旅馆就住下了。
在云南大理,丽江,香格里拉等旅游胜地,有许多本地人用自家房屋改建成旅店,大多为标间和单间,设施很齐全,不比正规宾馆差,带卫生间浴室,全天供应热水,很干净,价格又公道。
六人三男三女,站在柜台前讨论要如何住。标准间是两人一间,意味着如果开三间标准间,就得有异性同住。
洪浩笑眯眯地看着小如说:“要三个标间吧,小如,你可以和秦然在一起,女孩子一个人住晚上会害怕。”
小如眉毛一挑,侧过身,伸手捏住秦然的下巴,坏笑道:“善哉!正合本尊心意!”
秦然唇角动了动,眉宇间似笑非笑,用性感低沉的声音说:“你想对我耍流氓吗?”
“正是。”小如踮起脚,把脸凑过去,来回抚摸他的下巴,“来,美人,给大爷笑个!”
秦然不着痕迹地躲开她的魔爪,抛了个媚眼过去,“大爷,本美人只卖身不卖笑。”
“哎,既然如此,那大爷我就不为难你了,美人你开个价,爷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小如一副扼腕痛惜的窃喜模样,活灵活现一嫖客。
“价格么……”秦然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眼睑轻轻开合,优雅得像是一对蝴蝶在跳舞。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眸中,指尖轻轻点在她的唇上,像念咒般轻语:“价格,是你的一生。”
小如一哆嗦,赶紧收回手,“得,看来本大爷是无福消受美人恩了。”
秦然的眼睑又轻轻开合了一次,唇角扬起,笑得不动声色,视线却转移开,没有再看她,只对坐在柜台里的店主说:“要两个标间,两个单人间。”
店主是个慈眉善目的六十多岁老太太,腿上抱了个五岁的孙子,那孩子正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小如猛看。
小如对他眨了下眼睛,趴柜台上笑着问那孩子:“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孩又盯着她看了半晌,才说:“阿姨,我叫尼瑞桑。”
小如脸抽了下,“小朋友!你是怎么出来我是阿姨不是姐姐的?!”
大凡年轻女生都不太能接受被小孩叫阿姨。
小如拿了钥匙进房放好行李,出门吃晚饭的时候经过前台,又碰到了那小男孩。他奶奶大概去做饭去了,只留他一人坐在前台边端了个小凳子吃花生。
“阿姨好。”尼瑞桑小朋友很有礼貌地跟小如问好,一点也不怕生。
江森在一边闷笑,小如不客气地一把掐过去。
秦然在尼小朋友面前蹲下,温和地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尼小朋友看着秦然的目光有些发亮,“哥哥,你可以叫我小桑。”
小如十分不爽地凑上去推开秦然,皱眉问:“为什么你叫他哥哥却叫我阿姨?!”
尼小朋友被小如的凶相吓到了,惊恐地睁着两只亮闪闪的大眼睛。
秦然摸摸他的头,轻声说:“别怕,这个阿姨虽然看起来凶了点,但是个好人。”
尼小朋友视线从小如脸上转移到秦然脸上,点点头。
小如又开始抽搐。
这时候老太太从里间走出来,看到秦然他们,笑得满脸皱纹,招呼说:“你们是要出去吃饭吗?”
“是的。”秦然礼貌地站起来回答。
老太太走上前抱过孙子,说:“跟哥哥再见,小桑,我们也要吃饭了。”
“哥哥再见。”小桑乖乖地说,又有些胆怯地看着小如,硬挤出笑容道,“阿姨再见。”
“……”
小如的郁闷很快被美味的食物给冲散了。
古城里有一家傣味店做的东西很正,江森带着人过去,说他曾经来这里吃过。虽然吃傣味应该去西双版纳而非香格里拉,但藏族本地的食物其实并不好吃。比如酥油茶——那玩意小如一口没喝进去就吐了出来,实在很难接受那股奇怪的味道,反到是对酸辣的东西情有独忠。
江森说:“看吧,就知道我介绍的店会合你的口味!”
店里还卖很多烧烤,从烤酸辣鱼,到烤鸡爪,到烤茄子烤五花肉,吃得小如两片唇肿得跟香肠似的,还不亦乐乎!她舔着唇角说:“要是大家都吃过这里的烧烤,开在上海的那么多家韩国烧烤店就要关门了!到底是咱国家的东西美味啊!”
秦然为她擦去唇边的油,又倒了杯可乐递过去,眼里是独一无二的温柔。
秦然喝了点酒,酒过三旬点了支烟出门吹风。小如上完厕所出来刚好看见他。
他正斜倚着窗户舒展着一双长腿,一手搭着窗台,一手拈着燃剩一半的烟,半明半暗的走廊灯光下,那半张脸的轮廓被勾勒得分外鲜明,风从窗外吹进来,拂动着他指间的青烟,烟丝细细燃烧,缭绕在他周身。
他似乎发现了她的靠近,侧过脸望着她。发梢被风略过,贴着额划过他的眼角,那双乌黑的眸子就这样似看非看地停留在她的身上,脸色也不因喝过酒而绯红。
听说喝酒脸不红的人,心里藏得住事。
小如走近,鼻子在他周身嗅嗅,又用手挥了挥,“哇,一大股酒味!你到底喝了多少?”
他扬起了唇角,那笑容,就像月华忽然露出云端,就像日光忽然穿透乌云,绽了开来,便是满世界的透亮。
“下雪了。”秦然低声说。
小如站到他身边,面对窗口,眼睛一亮,兴奋地伸出手,“真的!竟然下雪了!”
雪花很大颗很大颗地飘下来,一起一伏间,就安静地舞出了各种姿态,若是落到了她的掌中,便溶成了一小颗莹白的水珠。
“我们出去看!”小如拉住秦然的手就向门外跑去,站在满天雪花下,仰视那片在灯火下跳跃出些许橙色的雪片。
“高中考试考过,说雪花是正六边型的?”小如转头问秦然。
“是的。”秦然掐灭了烟,扔进了饭店门外的垃圾桶里。
“可是怎么看起来像棉花?”小如捧着几朵雪递到秦然面前,“那么大颗,形状不规则。”
“这是很多雪片凝在一起的结晶体。”秦然帮小如把围巾裹紧,再把她羽绒服上的帽子拉起来。
“你说明天会不会积雪啊?”小如兴奋地问。生在南国很少有机会见雪,难得一次总会让人兴奋不已。
“下雪了就看不到星星了。”秦然双手插进口袋里,稍侧了下脸,对她笑。
棉花一样的雪轻轻飘落在他乌黑的发丝上,空气中可以看见他呼出的白气。他站得很直,无论站着还是坐着,他的背部总是笔直的。
看外表,秦然不过二十岁,但他的眼神总是很平静,平静得有些遥远,仿佛经历过许多人间的沧桑。
小如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词:淡极始知花更艳。
一种不动声色的张扬,一种纯净无暇的娇艳。
“雪花,不只是像棉花,还像棉花糖。”小如走到他身前,微笑着仰起头。
周围灯火的光在秦然眸中跳跃,有种不可名状的生动。
“我喜欢吃棉花糖。”小如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贴进。
秦然没动,只是微笑,温暖而柔和。
小如的右手从他脖子后面绕到他的耳边,再划过脸颊轻轻描绘着他的唇,然后将自己的贴上。
果然比棉花糖还要柔软棉滑,只是带着一股烟酒的味道。
她将他的唇瓣细舔慢咬,仿佛真在吃美味的糖果。秦然终于克制不住揽过她的腰,改被动为主动,张口含住她的唇,舌尖探入她的口中。
这一刻,只有彼此的气息,和心跳。
小如眨了眨眼,她好像看到了,满天的星光。
刚才秦然停靠的窗口,一个人影安静地伫立着,仿佛已久。
“阿森?”秦紫拉开包厢门走过去。
他低垂着双眼睛,似乎是在看雪影下的两人,又似乎只是在打瞌睡。只是在抬眸的瞬间,眉眼间浮现了笑意,唇角以一个优美的弧度扬起。
“瞧瞧,这个不知道害羞的女人。”江森“嘿嘿”笑了一声,打量窗下身影重叠在一起的两人,忽然伸手敲了敲手边的窗户玻璃,发出一些声响,对下面喊道:“你两个冷不冷啊,要做晚上回去,没人打扰。”
江森的嗓门不算小,秦紫想拉都拉不住。
小如离开秦然,带着绯红的脸色调整了下呼吸,手握成拳在嘴边咳了一声,目光悄悄扫秦然,道:“抱歉,刚才意外走火。”
秦然挑了挑他修长挺拔的眉,淡淡地说:“下次意外走火前,记得不要吃大蒜。”
小如的告白(已修)
标准间和单人间不在同一层上,晚上在江森和洪浩的房里打完牌散伙的时候,洪浩特地站门口对小如坏笑道:“记得要去偷袭秦然。”
小如摸摸下巴,看着秦然若有所思。
秦然视线向下斜过45度角瞄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会记得锁门。”
从二楼走向三楼,小如一直跟在秦然身后,到楼梯拐角的地方,小如终于说话了。
“你真的,会锁门吗?”
秦然诧异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哭笑不得,“那你真的想来偷袭吗?”
小如低着头走到他身侧,挽过他的手臂,低声说:“我,忽然,很想跟你在一起。”
走廊外,大雪飘然落下,大片大片,纷纷扬扬。秦然的脚步停住了,那一瞬间似乎连呼吸都凝滞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小如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有些凉,而她的,很温暖。
“秦然,你是我的。”小如低声说。
“小如……”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随着他的呼吸从心脏的位置吐出来的,还带着那里跳动的音符。
小如咧嘴一笑,蹦达上两个台阶,转身俯视他,“所以现在开始你要好好对我,不可以欺负我,别人欺负我你也要帮我,我骂你的时候不可以顶嘴,我打你的时候不可以还手;我要亲你你要乖乖低头,我要抱你你就要马上来到我的身边,我让你笑你就要笑,别的女人,连看都不能看一眼!”
秦然愣愣地看着她,不动,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