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叹了口气,盯住了公孙策的眼睛,“阿策,你说到了关键之处。一损俱损,那么他们若是损了,受益的会是谁呢?”
公孙策目光一暗,“襄阳王?”
包拯苦笑道,“不。从襄阳王的角度来说,受益最多的或许正是他最为忌惮的那个人。”
公孙策一挑眉,“八贤王?”
包拯点头,展昭却十分不解地嘟哝道,“可是如果八贤王是皇上的亲爹,他不就是奸夫?睡了哥哥的女人,还把自己的儿子弄上了皇位,要是这事让别人知道了,他怎么会受益呢?就算当今圣上当不了皇帝,天下人也不会答应八贤王当皇帝的。”
展昭话音未落,旁边白玉堂就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这个小笨蛋!你忘了,刚才包大哥还说,八贤王跟那个女人的事,根本没人知道好不好!你以为如果襄阳王知道了,会放过八贤王吗?”
展昭揉了揉脑门,却没有生气。他想了想,便认同地点了点头,“小白你说的对。包大哥,你说襄阳王弄这么大的阵仗,还派人去皇宫里装鬼,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包拯冷笑道,“你们想一想,刚才以我们几人之力便想通了当初刘后的心态和这件事中的关键。以襄阳王这种老奸巨猾,浸淫宫廷争斗多年的人,难道会想不通吗?
他如此积极参与,并且不惜跑到宫里装神弄鬼。表面上是想要帮助皇上查明生母,打击刘后。但是你们想一想,若是这件事的真相最后公诸于众,不仅对刘后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对皇上恐怕也是大大的不利。
皇帝的生母从高贵的贵妃变成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宫女,若是有心人进一步追查,或者根本不需要追查,只需要像我们这样坐在一起闲聊八卦,就可以以莫须有的推断去质疑皇帝并非先帝亲生。
重挫刘后,又打击了皇帝,这一石二鸟之计,何其狠毒。更何况他现在光明正大地把寇珠交给了我们,从表面上看他已经抽身事外。这件事最后无论演变到怎样的结局,都不会对他有任何波及。这份心计怕是连刘后也要望尘莫及。”
展白二人听得连连点头,心中忍不住也对那个外表看上去嚣张跋扈的襄阳王心存了几分敬畏。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那个几乎被他们俩烧了胡子的臭老头,竟然这样阴险狡猾?
“包大哥,既然你这么说,我们下一步究竟要如何做呢?”展昭皱眉道,“如是我们一直查下去,最后恐怕就害了皇上,让襄阳王那个家伙渔翁得利。可若是不查,岂不是要让寇珠和李萍冤沉海底。而皇帝还不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谁,只认那个害死了自己亲娘的刘后为母亲,岂不是太可怜了!”
展昭话音未落,公孙策突然道,“这案子必须要查!而且还要查得快,查的准!一定要赶在襄阳王之前搞清楚所有的真相,否则,这个国家真的是要不得安宁了!”
包拯立刻点头道,“阿策说的对!刚才我们分析了襄阳王的心态,却有一点我并没有说明。你们想一想,他为何要置身事外?他岂会不知,明哲保身,日后便难以争利。
他之所以这样遮遮掩掩,不愿意亲自出面去查这件事,完全是因为他还忌惮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八贤王。
我们前面说过,这件事查到最后,皇上和刘后都会受损,但是受益最大的却并不是襄阳王,而是八贤王。八贤王多年以来一直在京中,声望极高。当初先帝驾崩之时便有大臣以当今圣上年纪太小,幼主监国,实非良策为由,提议让八贤王继位。虽然最后八贤王闭门谢客,极力推辞,却不难看出他在群臣中的声望。
襄阳王一方面希望斗倒刘后,一方面却不愿意为他人做嫁衣。你们想一想,若是让襄阳王先于我们找到了李萍,得知了她与八贤王的那段往事,襄阳王会怎么做?八贤王又会是什么下场?”
展白二人的眼睛同时瞪大了,二人面面相觑,似乎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所谓政治斗争的惨烈。不见血,却比刀枪相加还要令人不寒而栗。
公孙策点了点头,沉声道,“若是襄阳王知道八王和李萍曾经有染,那他一定会构陷皇上其实是八王的孩子。”
“可是——”展昭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了公孙策一眼,小声道,“公孙大哥,我想就算皇上真的是八王的孩子又如何呢?先帝无子,让兄弟的孩子继位,似乎也没什么。只要皇上真的是皇族中人——”
公孙策看了展昭一眼,目光中的冷酷竟吓得展昭立时闭了嘴。
“当年斧声烛影,太|祖壮年殒命。小展昭啊,天家的斗争比任何家族的斗争都要残酷。”
“斧声——烛影?”展昭微微一怔,虽然他并不知道公孙策在说什么,却本能地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比他刚刚听到的那些事加起来还要严重的多。
展昭下意识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后者冷冷地勾起唇角,“你这个小笨蛋不知道也有情可原。毕竟太祖之死还不过百年,这种事情,你家的大人是不会告诉你的。看你笨得要死,万一到外面去乱说,让官府抓住了把柄,你的小命就莫名其妙地交代了。”
展昭郁闷地皱了皱眉,好像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这个什么烛影的狗屁事情。于是他郁闷地瞪了白玉堂一眼,恨恨地道,“那你还不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不屑地瞥了展昭一眼,却还是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什么事斧声烛影。待白玉堂说完,包拯便接着说道,“太|祖身死之后,兄终弟及,太宗继位。先帝和襄阳王都是太宗的儿子,而八贤王却是太|祖之子。你们可知道为何太宗临死之时留下遗诏,让襄阳王就藩,却让八贤王留在京城,并且一直住在皇宫旁边的南清宫?你们又知不知道,为何先帝和八贤王均是多年无后,先帝广选美人,而八贤王却一直只有一个王妃,从未想过为了求子而纳妾。直到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八贤王才纳了多位年轻美人?”
包拯的这些问题并没有答案,但是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公孙策叹道,“太宗一脉一直对太祖唯一的后人八贤王心存忌惮。如今有了这样完美的借口,襄阳王完全可以说八王是为了谋夺皇位,才与李萍有染。又借刘后的手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推上皇位。
这样一来,就会把八王,刘后,皇上一起卷进这件身世疑案之中。然后,襄阳王就成了先帝唯一有资格的继承人,他便可以趁机偷天换日。整个过程兵不血刃,只需要躲在幕后,伺机而动。”
包拯一番话,说得满屋静谧。公孙策怅然而叹,“未免天下大乱,我们只能用尽力而为,快点找到李萍。”
包拯端详了一眼公孙策依然有些苍白的脸色,笑道,“此事虽然要快,却也需要从长计议。今日天色已晚,阿策需要休息,你们两个小的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房吧。”
展白二人对视一眼,便相继起身。从公孙策的房间里出来,两个人似乎依然沉浸在刚才那个惊心动魄,纷繁复杂的阴谋诡计之中。
仰望着挂着天空的圆月,展昭幽幽一叹,“真是世事难料,即便是襄阳王阴谋算计,依然猜不到,原来当今圣上竟然是——”
白玉堂冷冷一笑,“斧声烛影,阴谋毒计,没想到时隔多年,皇位竟然会再次回到太|祖一脉。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展昭一惊,忍不住瞅了白玉堂一眼,“小白,好文采呀!”
白玉堂嘴角一抽,呵呵两声,一脚迈进了自己的房间。
二人分手,各自回房。展昭一进屋子,便感到浑身充满了疲惫,晕乎乎地就摔到了柔软的床铺上。
嗯嗯,还是床舒服呀。诶?迷糊中,仿佛嘴边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随手一摸,睁眼一看:黑色身躯,小眼咪咪,尾巴上翘,吱吱乱叫。
“啊啊啊啊啊啊!!!!!!”
寂静的府衙内,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吓得白玉堂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是展昭!”白玉堂心中一凛,在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身体已经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飞一样地掠出了房间。
第8章 。乌盆(3)
“展昭!”白玉堂冲进展昭的房间,看到展昭抱着被子站在地上,瞪大眼睛咬紧牙关,看上去非常害怕!
“你怎么了?!”看展昭脸色铁青盯着床铺,莫非是床上有问题?
“这,这是,老鼠?”
床上一二三,一共三只灰突突的小老鼠正对着白玉堂眨啊眨着自己的小眼睛。
展昭皱了皱眉,可怜兮兮地说,“是太爷——”
“太爷?”白玉堂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是一哆嗦,那只臭老猫很久没出现了,难道他也在这屋子里?
“太爷又送礼物给我。”展昭扁了扁嘴,委屈地看了白玉堂一眼,“我知道他是因为喜欢我才送礼物给我,几天前还送过一只小鸟在我床上。今天,今天就是老鼠。”
白玉堂终于听懂了展昭到底在说什么。原来是那只老猫喜欢抓小动物当成礼物送给展昭,今天送小鸟,明天送老鼠。刚才展昭趁着夜色回到房间,没留神往床上一躺,结果就跟这三只小老鼠来了个亲密接触。
白玉堂看着展昭委委屈屈的眼神,忍俊不禁,“所以,你怕老鼠?”
展昭微微皱眉,圆圆的眼睛眨了眨,表情似乎有些不甘心。
“我——”
“说实话吧。”白玉堂撇撇嘴,又往床上瞟了一眼。
唉,证据确凿,无法狡辩呀。
展昭只好无奈地点头,“老鼠我倒不怕,可是我怕他们躺在我身边。”
白玉堂心思活络,凤眼一眨,笑容不怀好意,“所以,宰了那只太爷?”
展昭差点被这句话呛死,“不要,不要这么狠吧?”
白玉堂冷哼一声,“否则你要怎么办,继续接受那只臭猫的礼物?”
展昭犹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床,那三只小耗子还在那里对他微笑眨眼。展昭心里抖了抖,回头又看了一眼锦毛鼠。
那边是老鼠,这边也是老鼠。那边有三只,这边只有一只。那边长得难看,这边——还算人模狗样。
于是,展昭抱着被子凑到了白玉堂身边,笑嘻嘻地道:“小白,要不,要不你收留我吧。”
白玉堂一怔,“你什么意思?”
展昭笑得越来越甜,白净的脸上皮肤细腻,在烛光的衬托下愈发显得讨人喜欢。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再次让白玉堂心脏狂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自从白天看到展昭脖子上的那根红绳,就开始不对劲了。
白玉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别对我笑得这么甜,你小子有什么阴谋,还不快点说!”
展昭眨了眨大眼睛,笑眯眯地道,“小白,你看我的床上有老鼠,不能睡了,不如你就收留我一晚行吗?”
“你什么意思?”白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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