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都不想听。
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了可以平静对话的……关系。
感觉。坐在苏里的车上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快。
学校很近。
苏里很漂亮地停下车,然后把我抱下车。
我听见女生们的欢呼。然后狠狠地踢了他一脚。“猪头右,你再这个样子试试。”
他双手一摊:“没办法了,死左,她们都以为你是我的女朋友了,你以后要是交男朋友的话,必须带给我过关哦。”
周围的女生对于这样一幅画面频频发出暧昧不明的声音。
不得不承认,十七岁的苏里,轮廓里多了几分伟岸和挺拔,肤色也亮了很多。
不得不承认,十七岁的女生们,都是现代社会的悲哀造物,遍地找不到一个不花痴的。
我拿起背包要走人,他一步站到我的面前,然后抢过我的包,死左,我带你去教导室签个到。我帮你拿包包。
我笑。原来无论过去了多久,无论发生过什么。左左依然是左左,小右依然是小右。
就像左手和右手,一直同行。
从教导室出来,我脸色应该是阴沉到了可怕的地步。
苏里很是颤抖的问:“死左,你你你你你你,这么不满意啊?唉,我就说啊,干脆就让你和我读同一个年级嘛,老爸非说你该读高三就读高三。刚刚主任的话把你吓到了吧?”
晕倒。
我的气愤完全是因为主任那个恭敬的态度,活像条哈巴狗。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至于吗?
但是,苏里说,“老爸”?莫瑾凡他要我读高三。我以为他会坚持让我读没读完的高二。
莫瑾凡,你到底,还是记得那么一点点,我的习惯吧。
可是,以前就是以前,永远也无法换成现在。
坚持一个人解决午饭。苏里就焉焉地去了另一个学生餐厅。
端着餐盘往回走的时候,多了一双莫名其妙的脚。
我直接扑倒下去,汤汁菜汁溅了我一身,满手的油渍。
我没有叫。对于所有的时刻,尖叫都是毫无意义的。
食堂很吵。我摔倒这一声绝对不算大。可是几乎所有人,都纷纷转过头来盯着我看。
就像有预谋一般。
我从容的站起来。冷静的看着这个伸腿的女生。她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妆容很精致,笑容无懈可击,毫不畏惧。明明是仰头看着我,却透出一种非比寻常的骄傲。
无声的,压迫,和,威胁。
“你何必伸腿呢?那多麻烦?”我说着,然后轻笑。飞快地把她一侧的餐盘拿到手里,直接扣到她的头上。她极其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愕。
“你看,直接扣,多方便。”我继续微笑,然后转过身,迈开步子。
我从来就不是善良的主,惹是生非也绝对不是我喜欢的。
可是如果有人伤害你,你只能还击。否则,你要怎么样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呢。
终于是让她反应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一个巴掌飞快地甩了过来。
可是这一次,我没来得及反应。
那个巴掌,飞快的速度。
可是,她口中骂出了不要脸三个字,手掌却被制住了。
我不会傻到去指望这样的地方有什么人见义勇为英雄救美。
一定是苏里。
我转过头去。
时间听了,声音没了,安静了,停止了。山崩了。地裂了。
像是记忆力出现了一大片的空白。然后把空白剔开,然后把断点连接起来。
于是,我在现在,遇见了过去。
那张,写满了心疼的脸。
那双,干净温暖的眼。
像是忽然而至的海啸,席卷着万物涌来。鲸波万仞过后,遍地荒凉。
把我努力伪装的甲胄,冲的一干二净。
我从来没有想过,还会遇见你。
低阶的琴音
如果,你是在为那些过去而悲伤,那么我所能够做的,就是赶走那些过去。
——————————by小右
我赶到苏以去的食堂的时候,人差不多*了,食堂空空落落。
只剩下油渍和泪水分不清楚的乔希,和几个叽叽喳喳在安慰她的女生。她身旁掉落了两个餐盘。
对女生哭泣我一向是心软无比。
可是面对这个对我死缠烂打六年并且很有可能对我的苏以做的了什么的女孩子。
我只感到无力和莫名其妙的暴躁而已。
我冲出了食堂。
其一次,觉得学校的食堂竟然会有这么大。苏以,我该去哪里找你呢?
我停下脚步。轻轻地喘息。
我看见苏以的背影。她坐在长椅上,垂着头。
还有一个男生坐在她旁边,他扶着她的肩膀。她没有推开。他在递纸巾。可是苏以没有接。
我想冲上去阻止。
你很难想象。你亲爱的姐姐,你努力想要保护的姐姐,她拒绝你的怀抱而靠在别人怀里。
那感觉,天崩地裂。
三秒过后,火焰熄灭。
我开始感到手脚冰凉。
那男生侧脸对我。
我知道,他是谁。
他是苏以的男朋友。
苏以告诉我她有男朋友那天寄来的照片里,那个男生干净的眉眼在阳光笑的很宠溺。
我记得那天,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显示屏也被杯子打碎。
可我依旧换了新的显示屏告诉苏以,恭喜咯,记得要幸福。
你读不到的,我的祝福里深沉的浓重的痛楚。
我,亲爱的苏以。
很小的时候,你那样拼命地保护我,当我长到我以为可以保护你的时候,你已经躲到了别人的怀抱里。
我稳了稳情绪。
“苏以。”我说,“你没事吧?”
她愣了一下,没有转身,然后说,“嗯,没事。”
她的语气那么平淡。对我,她甚至都不肯给我一个安慰的机会!
没事就好。我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放在你的课桌里了。你换上。” 我也学她。
“嗯。好。”她语气依旧平缓,甚至听不出她的哭泣。
可是她并没有要介绍那个男生的意思,而那个男生,专注地看着她,没有看我一眼。
“嗯。对了。今晚我会晚点回家。你自己回去。”她说。
“好。”说完以后,我转身走掉。
是要去约会么?明明已经分手了不是么?
为什么那个安慰苏以的人始终不能够是我。
我拿出手机,拨了莫瑾凡的电话,“你帮苏以买餐桌吧。她喜欢印花樱桃木的餐桌,还有,今晚我晚点回家。”
他没有说什么,应允之后挂掉电话。
我知道,每每面对苏以的事情,他总是很不安,他希望可以完全满足,可是,他永远也做不到了。
我跨上机车,飞快冲出学校。
与其像个小女人一样暗自神伤,还不如去放纵。
夕。
是酒吧的名字。我喜欢这个名字。
在城某隅。浅陌市由无数条繁华的街交错相同,却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知道这条生冷偏僻的小街。夕上方的天空是悲凉的蓝和烈焰的红。
把车仍在门口,径直推开玻璃大门进去。
正在放着爵士,白天人不多的关系,三三两两散在角落,在没有灯光的阴影里沉默或是低声交谈。
绕到舞台旁边取了我的小提琴,翻身上了舞台。开始拉小提琴。
一直是这么以为,小提琴是最缠绵的乐器。那么纤长带着低沉又隐隐溶进尖锐的琴音,就像是缠绕在清水里的水草,诡异的飘动墨色的叶,在柔软的水波里,有一种独特的奇异的纹路。晃着冰冷而纠缠的光芒。
右耳突然就多出了一个声音:你以为你是真的悲伤么?右耳微暖。
惊栗的束了手。我转头,只有大片大片的黑暗蛰伏着,空无一人。
我想我是疯了,连幻听都出现了。
我往黑暗里探了探手,一片凉意。
所有的光线就是在那一瞬间消失的。
我在黑暗里微张开嘴,脊背发凉。
有一束光亮了,在侧舞台。
细小的一束圆光,追着一双手。在黑白分明的钢琴键上游走,白得耀眼。
只有那么一束光,其余全数浸在黑暗里。
钢琴声像流水一样,有着冬末雪水刺骨的凉意爬上背脊,音阶一直就很低,有着极其异样的味道,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和沉闷,在空气里扩散开来。
肩膀被拍了一下,条件反射一般迅速转头—————— 。。
走失的单薄
他跟着我走过了七条街,像十四岁的我跟着他走过七条街一样。可是当我们角色互换,那种年轻的爱情就出走了,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回。
——————————by左左
从第十三家大型商场出来,我准备一头杂进第三十六家服装店。已经逛过了四十七家饰品店,五十二家奶茶店,十九家鞋店。也许用逛不那么合适——走马观花地看,草草扫过一眼而已。
我不喜欢逛街,这个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的习惯和慕霜一模一样。
突然想起她说的话:瞧那些可悲的女人,逛街永远没有目标,看见什么喜欢什么,到最后又不得不舍弃更爱的。真可笑。
我记得那天,慕霜撩起厚重的窗帘,往街外看去,她的侧脸有一种生动的美,嘴角弯成一个微妙的弧度,带着嘲讽。
不。不。我不能想她。
我应该想的,是怎么样甩掉后面那个人。
我走,他走。我停,他停。不快不慢,不近不远,亦步亦趋,紧紧地,跟着我。
不用看也知道,他正在看着我,静静的注视。也许还带着无可奈何。
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的以前,久到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记忆都被时间磨得模糊不清了。某些细枝末节依旧明亮闪光。有很多个清晨,或者黄昏,单车旁,图书馆,奶茶店,他看着我,带着宠溺和无可奈何。甚至眉心还会纠结成一个心疼的弧度。
谁也没有那么看过我。谁也没有。慕霜,苏里,慕瑾凡。
他一定是这么以为的。我总会累,总会停下来。总会转头对他气鼓鼓的说,好了好了,我不走了。
可是,我没有在逛街,我不会见到有好感的就会凑上去。不会的。
从女卫生间小小的通气窗翻出来的时候,膝盖被擦出了血丝,混着灰尘飞起的表皮有支离的形状,模糊的伤,模糊的路上的飞尘,模糊的视线。
我被一双手小心翼翼地扶起来。我想推开,可我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那种温度,比我的温度总是高℃,摄氏度,给予了我无穷无尽的温暖和支撑。
所以,当它们被抽离开来,我手脚冰凉。
他说,“乖,被乱动。”他的手从后面搂着我,他把我慢慢带到最近的椅子。
奶茶店外总是散落着这样的伞,伞下的玻璃小桌,透色椅子。
他帮我点了柠檬的奶茶,温和的笑着,没有多余的话。然后转身走开。
就像数笃定了我不会在他去找棉布和消毒水时离开。
可是。十四岁是十四岁。十七岁是十七岁。
十四岁不会像十七岁,十七岁也不会像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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