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爱轻声说:“可是她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你。”
龙泽摇头否认:“她对我的喜欢没有表面上那样强烈,她最多是想占有我,这跟喜欢是两回事。而我,也绝对不会接受一个对我咄咄逼人的女孩子。”
然后他轻轻一叹,神色愧疚:“对不起,关于李银音的事情,我对你说慌了……”
云之爱还没来得及说“没关系”,又被龙泽抢先说了:“当然在我的心里,她只是李银音,不是小银音,李银音对于我来说是个陌生人。至于我跟她的婚约,我是不可能接受的……让我放弃钢琴,让我接受公司等等什么都可以接受,但是唯独……不是我心爱的女孩,我不会要。”
“你是不是有很多心事?”
云之爱觉得他的话里有很多的故事,心里不由生出一种好奇与关切。
龙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容悄然消失的他,俊脸却是几乎让人致命般迷人:“那么我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我呢,并不是我爸妈的亲生孩子。”
云之爱脸上的表情一僵。
龙泽的头微微侧靠在枕头上,眼睛里如雾蔓延,额前的一咎碎发落下,整个人温柔得令人心疼,他的声音轻轻的,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个别人的故事:“他们的亲生儿子生下来不到几个月就夭折了,然后就收养了我,因为太过想念他们夭折的那个孩子,所以,他们几乎把我当成他那样养着,他们不仅让我姓龙,并且还把我的名字就娶为龙泽,这是他们亲生儿子的名字……还有我左肩有块胎记,不对应该是说他们亲生儿子有那块胎记,然后,他们就在我身上也炮制了一个……也就是说,我基本上只是个替代品而已。”
云之爱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有话要说,但涌到喉咙时,却卡住了说不出来,心里也分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龙泽却似乎已经习惯,他平静地继续诉说:“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他们真的对我非常好,给我最好的生活,无限满足我的物质要求……如果不是他们,我不会有现在这样好的物质生活,只不过是个孤儿院里长大,每天为生活而发愁的穷学生……或许我根本早就没有学上,再或许,我可能早就因为被遗弃而饿死了……很多种可怕的可能,所以,我很感激我的‘爸爸妈妈’,为了报答他们,我答应他们在我毕业后一定放弃钢琴,然后继承公司,当这个企业里的下一任龙先生,以及更多更多的要求……你哭了?”他突然停住了。
最后三个字让云之爱回过神来,她勉强地笑了笑:“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么优秀高贵令人难以企及的呢,身上竟然有这样的隐情。”
“呵呵……这些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包括李银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对你说这么多话,罗嗦得像个老太婆吧?”龙泽自嘲。
“哪有?”云之爱连忙否认,逗他道:“如果世上有这么年轻帅气的老太婆,那不知道多少人想来听老太婆想、讲故事呢!”
“好啊,正好我也愿意给你讲一辈子,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好不好?”说完,他帅气而带着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云之爱当他是开玩笑,也笑了笑,看见一旁有净水器,于是取了一只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说:“喝口水吧。”
“谢谢。”
云之爱望着他手中透明的玻璃杯,然后又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认真地说:“其实你真的非常优秀……虽然我觉得你的故事很忧伤,但是,你并不低沉也不埋怨,面对问题那样的理智,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什么是不想要的,什么能接受什么不能接受……你是我见过最成熟最理智的男孩子。真的很棒哦!”
“之爱,你这一番话对我实在是太受用了,我很喜欢,呵呵。”
龙泽眼底隐隐约约的忧伤一扫而空,笑意将内心的沧桑掩藏得完美无瑕。
接下来的一周,龙泽都请了病假在医院休养。只要有空,云之爱就会去医院探望他,顺便在他的辅导下温习功课。
等龙泽好得差不多之后,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考完最后一门考试,学校就放寒假了。
这个时候的雪城,进入了最寒冷的深冬。
黄昏的街道显得格外冷清,寒风从身上冷嗖嗖地吹过,尽管穿了厚厚的外套,云之爱还是觉得冷风无孔不入,她缩进了身体往家小跑。
到了“水岸花都”,远远她就望见洛家别墅高高的围墙上坐着一个人,天色昏暗,但她能猜出那个人是谁。
“伊扬哥,天都黑了,怎么还不进屋去啊。”
洛伊扬高高地坐在围墙上,回头瞥了一眼疑惑的云之爱,没有说话,然后收回目光,继续望着渐渐暗下来的苍穹,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云之爱直到如果没有梯子,这么高的围墙她休想爬上去,于是她飞快地跑进屋里,边换鞋边喊:“爸妈,我回来了!”
“之爱,今天在那么回来这么晚?”颜慈从厨房里走出来,她的样子看起来很忙碌,“今天可是个特别的日子。”
云之爱将包随手扔到沙发上,没有多去想妈妈的话,只说:“妈,我先去叫伊扬哥进来。”
她又重新出了屋子跑到仓库里搬出梯子,又将梯子吃力地搬到墙边,喘了口气后才沿着梯子攀上围墙。
洛伊扬的沉默似乎感染了云之爱,她坐上围墙后之前爬梯子的勇气就消失了,瞬间感觉自己说不出话了。她也沉默着,陪着他一起静静地坐着。
两人并肩而坐,迎着冷风,天越来越黑了,他们的身影仿佛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颜慈开门从屋里走了出来,微微地眯了眯眼睛,望着外面坐在围墙上的兄妹俩。
洛祁安边走出来边说:“生日蛋糕已经弄好了,伊扬这孩子……”
“嘘。”颜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我们劝不了伊扬的,还是先进去吧,让他们兄妹俩聊聊。
洛祁安凝望了围墙上的两个背影一眼,然后点头应允,夫妇俩重新进了屋,将门虚掩。
时间静静地流逝着。
洛伊扬目光幽深而遥远,冷风拂起他额头的发丝,他突然开口:“我在等下雪。”
洛伊扬目光幽深而遥远,冷风拂起他额头的发丝,他突然开口:“我在等下雪。”
云之爱微微偏头凝视着他俊逸而略显孤独的侧脸,情不自禁地微笑:“我也喜欢下雪呢。”
然后她自顾自地讲述起来:“那是爸爸还在世时,我最喜欢的就是下雪的天气,那个时候,只要做完了作业,爸爸一有空就会和我一起堆雪人……家里的院子虽然不大,但是,我们每次都玩得非常开心。我每次都借口说自己堆不动了,将堆雪人的工作全推给爸爸一个人,而我呢,就偷偷地跑进厨房,将妈妈做菜要用的红萝卜偷偷地拿了出来,然后给雪人插上鼻子……我小的时候真的很不懂事呢,其实那个时候爸爸的身体很不好,而我还坚持要爸爸背着我绕着雪人跑,可是那时我们真的好开心好幸福……”她像是在给他讲述着一个故事,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什么时候,洛伊扬的目光已经专注地凝在她的脸上了。
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云之爱从带着忧伤的幸福中走出来,挤出微笑迎视着洛伊扬的目光,说:“伊扬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等下雪吗?”
洛伊扬的目光又缓缓地移向了黑夜中,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因为妈妈跟我说过,她要去天上了,她说她会非常想念我的,每当下雪的时候,那些落在我附近的雪花就好似她来看望我了……”
云之爱微微惊愕,小孩子都知道,这分明就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但是,她却能理解他的心思,他情愿将自己关在那个谎言的世界里,就当是一个信念,也是他的精神支柱。
“伊扬哥,你别担心,雪一定会下的,不超过一个星期,不对,是三天,三天内一定会下雪的,所以伊扬哥,阿姨很快就会来看你的。”
“今天呢?”
今天怎么可能下雪!
云之爱耐心地说:“今天……可能不行。”
洛伊扬茫然地说:“为什么今天不行?我只想跟妈妈一起过生日。”他努力让自己忘掉一个事实,这一天同时也是母亲的祭日。如果人真的可以变成雪花从天上飞下来,那么,他愿意主到南极去。这样就可以天天都见到雪了。他知道妈妈的那些话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但是,他的心里仍然有期待,在生日的这一天下雪,也许就是代表妈妈肯原谅他犯的错了。
云之爱却一惊,脱口而出问道:“伊扬哥今天生日?!”
啊,真是糟糕,她怎么现在才知道呢?!她都没有准备礼物……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将手伸到脖子处,然后将围巾解开,冷风趁机袭来,本来是极温暖的脖颈,瞬间像要冻僵了似的。她顿时吸了口冷气,颤抖着手将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取下来。
她将十字架项链递给洛伊扬,说:“伊扬哥,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一定要收下哦。”
洛伊扬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十字架项链,然后注视着她问:“这是什么?”
她微笑着说:“这是我爸爸送给我的项链,对我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但是,我今天想把它送给你,你一定要答应我,要好好保管这条项链哦。”
洛伊扬一双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半响都没有反应。
她笑了笑,说:“伊扬哥,你不打算接受我的礼物吗?”
云之爱失望地准备放下手,洛伊扬却在这时急急地伸手接过了那条十字架项链。
她脸上的表情顿时欣慰起来,然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说:“真的好冷哦,伊扬哥,一起下去吧,爸妈等着我们呢。”
洛伊扬手里紧紧地攥着项链,在黑夜中注视着她,点了点了头。
云之爱小心翼翼地踩在梯子上,一步步走下。
她看见洛伊扬准备从围墙上跳下,不由惊叫:“伊扬哥,小心!”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洛伊扬已经动作敏捷利落地从围墙上直接跳下。
云之爱自己却因为紧张担心洛伊扬,脚步踩空,从梯子的中间摔了下去。
洛伊扬眼疾手快,疾步上前,在她没有坠地前接住了她,但是冲击的惯性还是让两人双双跌倒了。
最后有惊无险,云之爱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然后,她身下的洛伊扬显然没有那么幸运。她惊慌地从他身上爬起,紧张而害怕地看着他,手颤抖地不知道放在他身上的哪个地方才好:“伊扬哥,伊扬哥,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啊……”
洛伊扬紧闭双眼,薄薄的唇抿紧,俊脸上一副难受至极的表情,只是右手掌心里紧紧攥着那条十字架项链。
见他根本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云之爱着急欲哭,双膝跪在他的身旁,害怕地说:“伊扬哥,你醒醒啊,不要吓我好不好……你等着,我去叫爸爸……”
她正准备起身,洛伊扬却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扣住了她的手腕,她惊愕地回过头来看他时,他已经从地上坐起,然后一把将她拉入了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并且散发着一种独特好闻的味道,她几乎还能听到他有规律的心跳声。
她露出欣喜的笑容,在他的怀里咯咯地笑着,说:“伊扬哥你没事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吓唬我的,你也学会使坏了哦……”
洛伊扬紧紧地抱着她,脸颊贴在她的发丝上,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