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下,说:“那你就多睡会儿。”披衣坐起来。成微霸道的拦住她:“你陪我多睡会。”她不为所动,推开他,连声说:“哎,哎,哎!我至少得起来做早餐呀!”成微干脆的说:“不吃了!”她“啪”的打掉他伸过来的手,敏捷的跳下床。惹的成微喃喃的嘀咕:“狠心的女人。”
赵萧君站在客厅里怔怔的想不起来该做什么,迷茫了一下,才懒洋洋的走进洗漱间梳洗。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气色有些差。摇了摇头,挺直肩膀,用冷水用力的擦脸,精神才稍稍好一些。
房间里充满清粥的香味,引诱成微一骨碌爬起来。走到厨房却没有看到人影,立即推开浴室的门,还是没有人。莫名其妙,心有点慌乱,大步穿过客厅,书房,健身房,卧室还是没有。一个箭步冲到阳台上,空荡荡的惟有随风摇摆的衣裳,在灿烂的晨光里跳舞。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大概是阳光太过强烈的缘故。
他双手撑在阳台上,头顶是湛蓝的天,纯白的云,辽阔无边。伸出手,晨风从指间穿过,了无痕迹,只有手心还残留着瞬间而过的温柔的触感。直到急促的门铃声将他的思绪唤回。赵萧君提着袋子,抱歉的笑了一下,“我忘记带钥匙了,吵醒你了吧?”他的心着了地,逐渐回归到原来的位置。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拥着她往里走。赵萧君边摆碗筷边问:“我买了烧卖和小笼包,你喜不喜欢吃?”他拿着毛巾走出来,说:“我喜欢喝粥。”
赵萧君笑,“盛好了,正放在那里晾呢。”走过去,将他刚才打开的房门一一关上,问:“找什么东西吗?”成微“恩”了一声,说:“我忘记车钥匙放哪了。”赵萧君径直走到客厅的冰箱前,从上面拿下钥匙交给他,“你昨天晚上一回来就找饮料喝,随手搁在上面。”成微心里刹那间涌起一阵强烈的无法用言语传递的感情,忽然喊她:“萧君!”她回身,抬了抬眼睛,“恩?”了一声,用眼神问他。他顿了顿,什么都说不出来,然后笑说:“帮我拿双筷子。”
赵萧君白了他一眼,笑骂:“真是爷们!”还是走到橱柜前,拿了筷子,顺带拿了勺子。
吃饭的时候,赵萧君说:“我今天想去一家公司面试。”成微看了她一眼,问:“为什么想要出去工作?”赵萧君奇怪的看着他:“人本来就应该工作。”成微顿了顿手中的筷子,有些不赞同的说:“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赵萧君疑惑的问:“为什么?那家公司不好?”
成微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巴,“一,又没有经济压力;二,工作太辛苦。你还是多歇一歇。”她不赞同的说:“歇的够久了。我不想一天到晚都窝在家里。”成微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电子钟,拿起笔记本包和车钥匙,亲了亲她的脸颊,说:“乖,先听我的话。时间到了,我要走了。”赵萧君不满的叫:“成微!”成微转身,直接吻她,封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然后说:“我是怕你累着,你看你,这段时间瘦了多少。这件事,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赵萧君有些无奈的看着他离开了,忽然没有胃口,漫不经心的收拾了碗筷。呆窝在沙发里,房子很大,天花板很高,越发显得静。阳光很好,空气很新鲜,可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一大早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做,却觉得半点力气都没有。精神萎靡,思绪茫然,生活一下子失去了目标,空虚的可怕。等她无力的抬头,时间已经悄无声息的过去了两个小时。她有些骇然,跳起来冲到穿衣镜前,幸好只是两个小时,不是二十年,她还年轻,无声的吁了一口气。看着镜子里那个黯然失色,憔悴不堪的女人,她决定振作。
找出荷叶镶边式的白色衬衫和膝盖上洗得泛白的牛仔裤,穿上平底的帆布鞋,头发随便扎着,干净清爽了许多。只是涂了涂唇彩,脸色立即显得红润活泼起来。找出许久不用的睫毛膏,微眯着眼睛一下一下刷着,总算变的黑亮有神。心情好转,身轻如云。带上简历就这样出门。
照着报纸上的地址兴冲冲的去面试,结果大失所望。连像样的办公楼都没有,住宅区改成的办公室,一间不算宽大的房间堆了数十台电脑,阳台改建的会客室,工作人员的穿着随意松散。赵萧君心惊胆战,对他们所谓的行业产生怀疑,不敢逗留,匆匆会了面,落荒而逃。
双手插在口袋里,沿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慢慢走着,刚才的泄气在正午阳光的蒸发下逐渐消失不见。心里忽然莫名其妙的空虚,挥之不去,残留的缺口怎么都满足不了。像黑洞,无论什么都被吸进去,就连光也不例外。漫无目的,在人群里游荡,有些像游魂,不断的撞到人,不断的道歉,听起来却有气无力,不怎么有诚意,幸亏别人不计较,笑一笑不放在心上。
成微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里。她抬起头转了一圈才说:“在长安街这一带。”他“哦”了一声,说:“怎么会在那里?吃饭了没有?”她才记起来自己连午饭都没有吃,说:“正在找饭馆呢。”成微边盯着电脑边说:“那过来一起吃吧。在碧水云天等你。”挂了电话,赵萧君愣了一会儿,才招手叫出租车。
一路上成微都在打电话催,问她到了没有。她坐直身子朝前看去,说:“正是下班时间,这边有点堵车。”他叮嘱她:“那到了记得给我电话。”她刚推开车门,正翻包找手机的时候,成微已经迎上来说:“进去吧。”两人像情侣一样坐在窗边,成微忽然说:“中午打电话到家里没有人。你今天出去找工作了?”她点头,成微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说:“你既然想要工作,那还是来齐成吧。”她愕然看着他,反射性的摇头:“不去!”成微轻声“哼”了一下,“为什么不去!还怕什么?在外面工作我不放心。”他心中充斥着强烈的不安全感。赵萧君坚决摇头,毫无商量的余地。她不想再踏入齐成一步,以前是羞愧的不敢,现在是恼怒的不愿。那个地方有太多的是非和牵绊,她宁愿绕道而行。
成微有些懊恼的丢下餐巾,说:“我们结婚还没有请客呢,什么时候宴请宴请大家。”成微有意让公司里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以澄清她前段时间背负的“恶名”。可是赵萧君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只怕引来更多的口舌,纷纷扰扰,不得清净。默然半晌,没有回答。照理说,结婚请客,这是很应该的事情,可是她却觉得有些难堪。因为放不开,所以才会这样难堪。
成微暗中叹了口气,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开话题说:“吃饭吧,这事我来办。”气氛有些消沉。过了一会儿,她才点头“恩”了一声,指着盘子轻声说:“这个菜不错,只是有些辣。要不要尝尝看?”夹了一些给他。成微顺着她的意吃了一口,说:“还不错,下次再要这个菜。”气氛渐渐融洽。
赵萧君现在因为对薪资没有太大的要求,很轻易的在一家新上市但很有前景的公司得到一个职位。她知道成微可能有些不赞同,还是请了林晴川出来吃饭以示庆贺。两个人大热天吃火锅,满头大汗,又嗜辣,一边吐着舌头一边还要吃。林晴川扔下筷子,揩了揩鼻涕,吸着气说:“这家店真够正宗的。”赵萧君也好不到哪里去,红着鼻子眼睛,含糊不清的说:“特意挑的呢,果然够辣。”
林晴川拣了块羊肉扔进碟子里,说:“你干嘛这么急找工作,反正有人养。”赵萧君白了她一眼,吸气说:“我又不是米虫!”林晴川笑:“米虫有什么不好,省心省力。”她一头钻进氤氲的水气里翻土豆片,眼前迷蒙一片,说:“米虫是没什么不好,可是我还是愿意出来自己做一点事。自给自足也没有什么不好是不是。”林晴川呼了口气,握拳,“说的也是。既然是现代女性,就该坚强独立。”赵萧君笑:“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工作比发呆有意思。”
吃了几口,她又笑,说:“你这次带家属回去,家里人怎么说?”林晴川白了她一眼,支吾说:“还能怎么说,就那样呗!”她笑问:“那有没有问什么时候结婚?”林晴川咳嗽了一声,看了她一眼,摇头说:“哪有这么快,他现在正考博士呢。”赵萧君问:“那你们两个准备耗到什么时候?”林晴川露出烦恼的神色:“谁知道呢,什么都拿不准。这个世界瞬息万变,感情也一样。”停了一停又说:“大概还得等两年吧,我研究生还没毕业呢。”
她想了想问:“你和成微……怎么样?”赵萧君突然被冲起的热气烫着了,赶紧望回缩,说:“挺好的。”林晴川看了看她的脸色,很平静,才舒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陈家发生这样的事你别放在心上,跟你完全没关系。”她愣了下,怔怔的看着林晴川,一脸严肃的问:“陈家发生什么事了?”绝不容她含糊打岔的气势。
林晴川愕然:“你不知道吗?”看她的表情像真的不知道的样子,暗骂一声,只得硬着头皮告诉她,反正迟早是要知道的,“陈念先突发性脑溢血,去世了。”赵萧君手中的筷子一滑,“啪啪”两声掉在桌子底下。她弯下腰,推开厚重的木椅,钻到下面拣起来,忽然全身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蹲了一下,双手撑住桌子角慢慢的站起来,捏住的筷子一时没有拿稳,又掉在地上,搜寻了下,完全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一阵无力,直接倒在椅子上。
林晴川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萧君,没事吧?”她咽了好几次口水才说出话来,又干又哑:“什么时候的事?”林晴川想了下:“大概有段时间了。这次回去地方报纸上看到的。”其实她真正看到的不止是这个消息。赵萧君不由自主,脱口而出:“那乔其,乔其——”忽然间失了魂一样,心里一直悬着的一根线突然被闪电给击断了,心口摔成两半,痛的有些麻木,感觉迟钝。
林晴川赶紧说:“放心,放心,陈乔其力挽狂澜于既倒,少年老成,表现出过人的魄力和手段,陈氏安然度过危机。”她垂着头没有说话,林晴川只得继续说:“大家惊讶之余,都夸他年轻有为,将来一定大有成就。放心好了。”她忽然抬起头,面无表情,眼睛没有焦距,像是什么都看不见,垂首说:“可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是在学校,而不是公司。肩上担着数百员工的重责大任,他怎么……怎么应付的过来——”
林晴川叹气,“那也没有办法,谁叫他姓陈,有责任扛起来。说实话,这件事,你也不宜多想,没有好处,只会折磨自己。”赵萧君还在那里喃喃自语:“可是,可是乔其,乔其,他,他——”一直重复着这几个字,口齿甚至不清。林晴川叹了口气,有些不满,干脆告诉她:“陈乔其已经和省厅蔡局长的女儿订婚了。我回去的时候,报纸上正登着呢。”
她觉得忽然被人狠狠的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头偏到一边,浑身打颤,站立不稳,牙龈都肿了起来——却哼都不敢哼一声。真是活该,难道不是吗!脑海里有一种自残的冲动,可是有什么用!事已至此,万事皆休。她招手叫来服务员,让她重新拿一双筷子。
林晴川小心的说:“萧君——,你还好吧?”她微微点了点头:“恩,吃饭吧。”撕包装好的筷子,一连撕了两次还没有撕开,手在哆嗦,却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