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帕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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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帕里斯-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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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说,“秀色可餐,吃得太急太饱,所以要用饮料消一下食。” 
  
  “其实你大可以把饮料喝慢一点,这样你就可以多纠缠我一会儿了。” 
  
  “你看你都猜到我会这样了,肯定有破解之道。所以我就不用这招了。控制与反控制。” 
  
  “喝白的吗?”胖男子问长发男子。 
  
  “不要,”长发男子说。“小悦一会儿到了,我们喝高了她一个丫头怎么扶得动?” 
  
  “那就别扶了,”胖男子说,“我就躺她怀里睡。” 

  二十四

  “你别美了,”长发男子说,“她的心早被那小王八蛋给收了。以前多爽的一个女孩子,现在没事掏手机,等那男人短信。那男人约她去哪儿,刷的打车就过去。女人哪。”
  
  
  “小丫头刚谈恋爱都这样。”胖男子说,“将来要结婚了还是我这样的有安全感。” 
  
  “反正便宜也被那小子占光了,”长发男子说,“你还惦记着哪?” 
  
  “我说你小子,”胖男子朝我瞪眼,“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喝高?我没高。我还能喝白的。” 
  
  “你说你装什么北方人,还一口一个喝高。装吧你。”长发男子说。“你别装醉给我逃杯。你喝不?” 
  
  “对不起。”我说。“听到你们说到一个名字。有些耳熟。” 
  
  “我说什么了?”胖男子说,“我说什么名字了。你在糊弄我。” 
  
  “你,糊弄,我!”长发男子说。“你这杯没喝,你跟别人说话,说什么话。”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我说。“我好象听见他们说小悦两个字。我一个朋友也叫小悦。” 
  
  “重名吧。”她说,“你那个朋友是什么月?月亮的月超越的越?” 
  
  “喜悦的悦。”我说。 
  “同音的字那么多,重名都不希奇。人家喝醉了你别和人家多说了。”她说。 
  “所以我也没多说啊,我只是看他一眼而已。”我说 
  
  “你呀,”她说,“怎么从来就没有认错的习惯呢?” 
  
  “得,我错了。”我说。 
  
  “你说谁喝醉了?”胖男子说。 
  
  我朝他摆了摆手。 
  
  “吃完了吗?”我问她。她轻轻的咬着吸管,喝柠檬汁。“一会儿吧。”她说。 
  
  “我说,那什么,”胖男子站了起来,长发男子拉他的衣袖,没拉住。胖男子双手箕踞在我们的桌面上。“你说谁喝醉了?什么名字?你看我喝醉了就看不起我了是不是?”
  
  
  “别瞎折腾。”长发男子说,“丢人吧你。” 
  
  “丢人就他妈丢人。”胖男子说,“我丢的人还不够?我他妈的看上的女孩儿居然跟个无锡人跑了。我他妈的丢人不丢人?无锡,那是什么地方?吃东西甜得,像他们拿糖当盐似的。我没醉。我都没喝白的。”
  
  
  “我不知道您对无锡人有什么看法。”她将空杯子搁在桌面上。“可是,麻烦您别在这里撒酒疯。回您自己的桌子上去。” 
  
  “你说什么?你,你当老师的吗?你还会训人哪你?我是自由的,我在这里走走,怎么了?你,你是干什么的?” 
  
  “走吧。”我说,站起来穿外套。她沉着脸站起了身,取外套。胖男子站到了她面前。 
  
  “请让一让。”她说。 
  
  “怎么了?”循声而来的服务生问。我正从瓶中取下玫瑰花。流水爬满了窗户。仿佛夜雨的车窗。 
  
  “没什么事。”我说,“可能有些小误会而已。”我伸手拉着她的左手,她没有拒绝。我试图从胖男子身旁走过。 
  
  “麻烦您让一让。”她说。 
  
  “阿宝,别惹事!”长发男子说。 
  
  “你,你这个四眼女人。你,说,我喝醉了?你就是说我没用咯?我还没喝白的呢,我怎么会喝醉?你看不起我是不是?无锡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女人都他妈贱。”
  
  
  她的脸气得绯红。我伸出手来,推了一下胖男子的肩。 
  
  “麻烦您让一下。”我说。 
  
  “跟这种人你没必要客气!”她对我说。 
  
  “什么这种人?你知道我是哪种人?你找打。你想找打是不是?我看你就是,就是找打。我告诉你,我……” 
  
  “阿宝!别惹事!阿宝!” 
  
  “是这家吗?”她问。 
  
  “你是路痴。”我有气无力地说。 
  
  她从我口袋里掏钥匙,“哪把?” 
  
  “银白色那把。”我说,“就是所罗门国王的金库钥匙……” 
  
  “别说话了。”她说,“都伤了还废话。” 
  
  “如果这时候不说,怕以后没机会说了。”我说,“看过《白帝托孤》吗?” 
  
  她没有回话。 
  
  黑暗中钥匙串叮当碰撞,恍若林恩电影中的风铃响声。 
  
  我将额头靠上大门,耳听到钥匙插入门锁之后的绞动声。门锁颇不情愿的吱了几声后,露出了一道罅隙。 
  
  她伸出手来扶我,让我靠着她的肩。我将头靠到她耳侧,用鼻子触了一下她的左耳垂。她下意识的推了我一把。 

  二十五

  “真拿你没办法。”她说。“光知道动手动脚。” 
  
  “我既没动手,也没动脚。”我说。 
  
  她把我扶进了房间,把门关上。 
  
  我被扔在了床上。 
  
  她开了灯。 
  
  我仰面朝天,看着莲花状的吊灯,熹微不明的光亮。我咳嗽了几声。脸上依然火烧火燎的疼。 
  
  “好些了吗?”她走到床边,伸手碰了一下我的脸。我畏缩了一下。 
  
  “疼。”我说。 
  
  她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看着我发了一会儿呆。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让我能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坐我旁边,看到你能这么关心我,就好了……” 
  
  “你能不能正经点儿呢?” 
  
  “那你给我倒点儿水吧。” 
  
  “说实话,”她看着我把空杯子放在床头柜上,问,“干嘛要替我挡那些拳头?” 
  
  “因为我已经爱上你了。”我说。“多年前沉睡的爱情被召唤醒了。” 
  
  “你对小胡也会这么说吗?” 
  
  “什么?” 
  
  “没什么。当我没说。你还要水吗?” 
  
  我看着她站起的背影。石英钟指向了10。猫头鹰的眼睛闪烁不定。 
  
  “你吃醋了吗?”我让自己的笑声尽量显得克制。 
  “没有。别胡说。”她说。 
  “啦啦啦你吃醋了。”我说,“你爱上我了。我英雄救美总算没有白救。” 
  
  “被人打还算是英雄?”她说。 
  
  “慷慨赴义嘛。不算英雄?” 
  
  “还要喝吗?” 
  
  “不了。” 
  
  她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站在床尾,默默无语地看了我一会儿。 
  
  “谢谢。”她说。 
  
  “创可贴。”我说,“红花油,在柜子里。” 
  
  “其实你是个好男孩儿。”她说,让蘸着红花油的棉花在我脸上摩挲而过。我斜倚着,听任她摆布。 
  
  “对了,这个给你。”我说,将右手依然捏着的残败的玫瑰花递给她。 
  
  “傻瓜。” 
  
  “刚才不是还说我是好孩子吗?怎么又说我傻?” 
  
  “其实你还是忘不掉小胡。对吧?”她说。 
  
  “小胡是谁?”我问。 
  
  “你呀。”她微笑着,叹气。 
  
  “要走了。”她说,“这么晚了,不回去就没地铁了。” 
  
  “你来上海住哪里?”我问。 
  
  “住同学的宿舍。” 
  
  “多不方便啊。” 
  
  “你想让我住你这里?” 
  
  “好提议。我不反对。” 
  
  “你的本事都在这张嘴上了。” 
  
  她把手按在了门把手上,我看着她凝立在门侧,若有所思般站了许久。 
  
  “你还是,惦记着她,对吗?”她问。 
  
  “谁?” 
  
  “明知故问。” 
  
  我思考了半分钟,然后吸了口气。 
  
  “是的。”我说。 
  
  “呵。”她微笑。“我早知道了。” 
  
  “你聪明。”我说。 
  
  “你比我聪明。”她说。 

  二十六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在她把门关上前,我用力地喊了一声。她关门的手顿住。 
  
  “不知道。”她说。 
  
  门关上了。 
  
  我听着她的脚步声犹如波涛表面的阳光般粼粼远去。我闭上了眼睛。沙漠一般的孤单开始堆积了起来。冬夜的寒意,缓慢的浸染着我的脸。 
  
  
  我还能记得花瓶中那玫瑰花雍容典雅的姿态。这个时候它们的花瓣或散落在了饭店或散落在了风中。 
  
  我在想她走路的时候手持玫瑰花的样子。 
  
  困意袭上心来。 
  
  在层层叠叠的玫瑰阴影之下,一个女孩子正在不远处的梦境里对我展颜微笑。 

  二十七

  4。失恋
  
  我在走回去的时候接到了她的短信。 
  她说:“谢谢你的海豚。” 
  
  我看了一会儿手机屏幕,然后把这条短信删除。 
  
  时间:2004年9月26日 
  
  我在这一天,见了我的“失恋” 
  
  我对剪票员点了一下头,聊以致意。后者娴熟地转过身来,让我通过,顺手扶了一下我的手肘,将我手中巨大的行李箱推上了车厢。 
  
  我拉住车门两侧的栏杆,用力将自己的身体拖上踏板。 
  
  过道里人们熙熙攘攘,如同橘子罐头里的橘瓣一样听天由命的磨蹭在一起。 
  
  我撞上了人群,引来一片怒目。我的脸堆起了尽可能谦卑的微笑,努力地将身体蹭入周遭的喧嚷。 
  
  一身旧制服的列车员,像救护车穿越车流一样,从过道的另一面摩擦着多角的棱面走了过来,扯着一条高嗓子大声叫嚷:给我往前走哪!靠着车门干什么?说你哪孙子! 
  
  
  我迅速地回了回头,盯了列车员一眼,发觉他是朝着车门旁一个矮瘦的年轻人嚷着。我又把头别了回来。我矮下身子压低重心,推车一般将箱子朝前推行,头也不抬的嚷嚷着:谢谢,让一让,让一让,谢谢啊,让一让……
  
  
  车厢里已经拥挤到了几无空隙的地步。 
  
  每个人都大吼大叫,声浪在狭窄的空间中碰撞着,尖锐的切割面彼此参差着,凌乱不堪。 
  
  列车员们粗鲁的手推着过道里的人群,好象堆货一样继续把人们扔进车厢。人堆后浪推前浪,前赴后继。脚下绊蒜,手上没根,前后不知是谁的肩膀硬邦邦的,不顾一切地往前推挤。 
  
  
  我身不由己,几乎是匍匐在箱子上,被人七手八脚地揉捏推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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