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房间里剩下呼吸声。
然后，他感觉到她的手也在把他紧紧扣住。
“就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哭声破动在蓝色冷掉之前，她轻声地把这句话送到他的耳垂边。
……
我不要一下下……一下下，等于一辈子——好不好？
……
春雨绵绵的中午，并不显得有何特别。
她还是笑盈盈地把他的行李搬到门外，一边埋怨，“飞远哥哥，你的行李怎么这么轻啊？”
我已经帮你搬过一次行李了，这次是第二次，可以预先告诉我，什么时候是第三次吗？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点头。
笨蛋，这个是什么反应？
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应该有什么反应？
……
黑色宾治已经停在门外等候着，徐叔下车，有礼貌地帮他们挽行李。
本来他是计划头也不回地上车的。
第89节：都是你的风（5）
好聚好散吧，我们。
我不要你再等我了。硕士以后，或许还有博士。我又怎么能说出口，等我？
可是，在打开车门的一刻，身后有人叫住她。
“飞远哥哥……”
一如那年，秋千架上的清脆。
他回头，她慢慢地踱到他身旁——
一步，我要继续笑哦。
两步，嗯，慢慢走，或许飞机误点也说不准呢！呵呵，我是不是很坏啊？
三步，终于到了。
我们，终于走到了尽头。
她从身后又拿出一样东西——
这次换飞远笑了笑，“又有东西要送我。”
“嗯！”她很诚实地点头。
“这次是什么？”
“叮咚叮咚！”
她还是习惯把气氛弄得很隆重，然后把东西展现在他眼前——白衬衣。
他微笑，“怎么还是白衬衣。”
“这个不一样啊。”
她的笑容开始变得很轻很轻，“这个是我自己缝制的呢？”
飞远没有把衣服接过去，只是直视她的眼眸。
“哼，那个针好坏好坏，几次都戳我的手。线也好坏好坏，好久都穿不过去呢！”
她咬咬唇，“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了。”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
“再见，飞远哥哥。”她也用很隆重的声音向他道别。
再见了，我的摩蝎王子。
书上说水瓶和摩蝎是不能永远在一起的。
那个时候，我还狠狠地把书撕了。
不过，其实这不是胡说呢。
我终于相信了。
……
他没有向她道别。
手轻轻地抽过那件白衬衣，然后冲进了车厢——
黑色宾治慢慢前进。
她的哽咽终于爆破在一瞬——
不要啊……
不要……
回来……
我其实不想要你走……一点都不想。
你不是说过……我们的以后就都是我们的吗？
你已经拒绝过我无数次了——也离开过无数次了——
如今，你还好意思头也不回地松开我的手吗？
我不要。
纤捂住嘴，跌坐在雨中的路边。
倏地——
一阵风在泪眼模糊中扬起，就算看不清楚，她也很清楚那阵风在前面而来。
黑色宾治……好像停住了呢。
然后，她隐约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用她看过最快的速度跑来自己这边。
后来，是一个紧紧的拥抱——
一切都好像发生在零点零一秒——
一切好像都倒带回黑色宾治没有前进之前——
耳畔剩下他熟悉的声音，满怀是他清新的肥皂味——
“我也不要。”声音刚硬得似乎谁也不可抵抗。
比那年拒绝她的冷调更加铿锵。
不要离开！
什么叫离开！
他已经不要再知道这个动词！
什么硕士，父亲的命令，和家族的利益，全部都见鬼去！
他只是她要的王子而已。
其他的所有，都让那阵风刮走吧。
……
这是她听过他说得最倔强的一次——
然后，哭声终于爆破在雨中，和那一阵把她刮上云端的风中。
心在飘荡中，仿佛回到了岸边，而那年夏天的岸边，还有炽热的体温。
……
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那阵风把我刮回了十年前。
你可能会在我从秋千甩下来之前，就抱着我说——
我们，要永远永远哦。
……
黑色宾治中……
徐叔拿起手提电话，眼底有点湿润——
“老爷，你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
“我想，少爷已经如你所愿，真的长大了。”
想念的心，装满的都是你。
我的钢琴，弹奏的都是你。
我的日记，写满的都是你的名。
才发现，又另一个黎明。
这是我，对你爱的累积。
《都是你》 BY 光良
尾声 幸福的约定
医院……人来人往的护士，医生都对她微笑点头，这半年来，她每个星期都来复诊，医生护士会认得她也不奇怪了。
第90节：幸福的约定
她的心微微喜悦，刚刚主治医生告诉她，病情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以后自己的选择性失忆或者间歇性失明都很有可能再不复发了。
虽然现在出入医院对她来说没什么，但是，不用再来复诊，也算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吧。
大概是因为自己这半年，就像从半年前直接跳过一样，太空荡了。
她微笑着推开医院大门——
突然觉得不对劲——
咦，今天医院的花园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
她自己也曾经是病人，心里清楚得很在医院住的死寂味道，病人每天都很喜欢到医院的草地，尽可能地吸新鲜空气啊。
可是——她扫视四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呢！不管是探病的，还是推病人出来的护士。
该不会是医院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吧。她挠挠头。
倏地——
从自己身后有一个小小而稚趣的声音响起，“小雨姐姐。”
她回头，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瓶子，你也来复诊吗？”
瓶子笑着点头，不过很快眼睛里露出惊讶的眼神，“小雨姐姐，你今天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丢了东西？没有啊？小雨莫名其妙地打量自己全身。
男孩的眼睛明亮明亮的，“我很肯定哦！不过，我可以帮你找回你丢失的东西。”
“找回来？”
瓶子狡黠地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个玻璃的小瓶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片绿茶叶，“你拿着这个瓶子，顺着地上的箭头一直走，就能找到。”
“啊？！”
她拿过瓶子，转身一看，发现医院门外的走道上真的多了好多用蜡笔画的箭头，转念想问他怎么回事的时候——
人呢？
究竟怎么回事，她打量着自己手中平凡的瓶子和地上的箭头……
该不会是捉弄我吧？
不过……反正自己也没事啊，玩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带着这个想法，她顺着第一个箭头的方向走去了……
究竟是什么跟什么啊？！
小雨皱眉地走向眼前一个箭头。
在这之前，她已经看到了十个箭头，遇到过十六个小孩——
他们都微笑不语，只是把一片绿茶叶放到自己的瓶子里。
瓶子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啊？要是看到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她嘟嘟嘴。
最倒霉的是，顺着这个方向一直去，居然是——一棵大树？！
小雨细心地低头找地上的箭头，可是周围全部是密密麻麻的草，根本一点特征都没有啊。
她垂头丧气地坐下，自己在医院的草地里差不多转悠了一个小时，果然还是被人耍了哦！
依靠着大树，她似乎有了点点睡意——
然，倏地——
从不知道哪个方向，不，应该说四面八方，传来了钢琴的伴奏声。
小雨怔住，这里怎么会有音乐呢？
随即，一阵悠扬的歌声响起——
“说好了，三年不见面，用我们的爱，把时间留住。
你笑着说，这是我们的考验，我们的约定。”
她一惊，更是转向四方找寻歌声来源——
忽然，在歌声之中，她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
带点磁性，却充满阳光的声音——
“在我的父亲走了以后，我本来以为，经过了那样的事情之后，除了母亲，我对任何人都不会发生发射般的情感了。”
她屏息，她清楚地知道这声音的主人……
等候，终于要结束了吗？
歌声依然不断地回荡——
“就这样，三年又过了，我还是回到这个地方。
闭上眼，等你的出现，空气中，吻你的脸。”
他的话语依然一字字打在她的心上——
“在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不论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一开始纯真的心情不变，天涯海角，我们都能找到对方。”
她感觉自己的眼底有湿润的雾气。
“虽然，你曾经试过忘记我。可是我一点都不怪你，也不怨天，因为——那是我们约定最好的考验。”
浪轻轻地笑着，走到她的面前。
耳钉在午后的树叶缝隙里透落的阳光折射着最耀眼的光芒……
她最爱的光点——
他的手中捧着一杯酒，正是半年前，他在调酒比赛上没有完成的作品。
由绿茶和淡淡的鸡尾酒，加上晶莹的果冻而成的新作品——他命名为——我的水瓶。
小雨颤抖着把自己手上的瓶子递给他。
歌声似乎加重了眼底的朦胧——
“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一辈子，幸福的约定。
为你写的那首歌，他也偷偷地流泪了。”
浪一笑，很有默契地从里面拿出一片绿茶叶，放到自己手上的酒上……
完成最后一个步骤——
我回来了，我的水瓶。
……
“你是水瓶，我是绿茶哦。”他俯身轻柔地吻掉她终于忍不住流下泪——
把这声约定送到她的耳畔——
她破涕为笑，接过他手上的酒，轻轻地呷了一口——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头，手轻柔地抚过她毛茸茸的头发——
“我本以为，我在亲情破碎之后不会爱上任何人——”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一下子，眼神变得深邃，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悲哀的童年。
她紧张地注视着他的瞳仁——
他却突然释然一笑，声音像在好多碎片中找回自我的兴奋般——
“而你，就是那个万中无一。”
感动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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